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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麼快?”雲靜靜覺得有些不真實:“沒有什麼打鬥啊,對峙啊之類的?”

智成天失笑:“你以爲是拍電影哪,還打鬥,對付這種人還用得着打鬥?”

雲靜靜咂咂嘴:“我還想看看你身手如何呢,結果什麼也沒看到,唉,你剛纔那一腳踢得可夠得重的,萬一他得了腦震盪,也失憶什麼的,你可就虧大了。”

智成天哭笑不得:“我可是心急火燎地來救你,你居然還遺憾沒看成戲。”

雲靜靜叫道:“我哪有心情看戲啊,你以爲被人用刀頂着脖子的滋味很好嗎?”

“是是,都是我的錯,竟然沒有想到他會來找你,早知道答應你上來喝茶就省事了。”

“得了吧,你以爲項沐風是傻子啊,看到你在,他還肯上來?不過,你打電話來的時候,我還擔心你會聽不出來呢。”

智成天笑道:“你用這種語氣同我說話,我才比較習慣,要是象電話裡那樣,我可受不了,真虧了項沐風居然沒聽出來。”

雲靜靜默然,或許以前項沐風同雲靜靜相處的時候,雲靜靜便是這種語氣呢。

“你們進來得倒快啊,我窗戶纔打開沒一分鐘,本來還想同那位大姐多扯幾句拖延一下時間的。”

“我們早做了準備,門外是另外幾個同事,我和他們兩個是在窗外的,如果項沐風肯開門,那就沒我們什麼事了。”

“要是他既不肯開門,也不肯開窗呢?”

“那說不得你就要吃點苦頭了,”他輕輕拍拍鼓鼓的腰間:“催淚瓦斯、閃光彈,你選哪種?”

雲靜靜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此時,智成天身後的兩名同事已經將項沐風拎起來,戴上手銬。

智成天道:“你也同我們一起到局裡去做個筆錄吧,一會我再送你回來。”

雲靜靜突然想起一件事,忙道:“等一下,項沐風之前叫我給一個帳號上打了一筆錢,說是有路子可以偷渡出境。”

智成天聞言馬上興奮起來:“是嗎,是什麼帳號?”

雲靜靜便將轉帳記錄翻出來,智成天迅速記錄下來,遞給一旁的一名同事道:“趕快去查一下。”

“是。”那名警察接過紙條迅速離開了。

雲靜靜便同智成天一行人上了車。

爲了不打草驚蛇,智成天他們並沒有開警車來。另一名同事似乎也知道智成天同雲靜靜的關係,識趣地帶着項沐風上了另一輛車,臨行前還對智成天擠了擠眼,弄得雲靜靜好不尷尬。

坐在車上,看着窗外的景物不斷向兩旁飛退,雲靜靜不由想起了項沐風所說的那番話。

之前她處境堪憂,一直來不及細想,這會兒危險終於解除了,項沐風所說的那些話就不由自主地浮現在她腦海裡。

她到底是誰?是雲靜靜還是冷沁?

對項沐風的話,她心裡一直有幾分懷疑。

催眠師真的有那麼神奇,竟然可以徹底地改變一個人的記憶?她記得之前她總是做噩夢時,智成天曾經給她找過一位催眠師,那位催眠師卻說,其實催眠師也就是充當着心理諮詢師的作用,可以引導被催眠者說出一些被遺忘的事情,可是這些事情是真實存在的,只不過因爲種原因被無意或刻意地遺忘了。

現在她的情況是什麼,完全抹掉了雲靜靜原本的記憶,強行灌輸進冷沁的記憶?如果真是這樣,那位催眠師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神人了。那樣的“神人”怎麼可能被項沐風這樣地方官員請來,給什麼都不是的雲靜靜催眠?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項沐風說的是真的,記憶可以改變,可是一個人的生活習慣、性格和愛好總是固定的,難道改變了記憶之後,連生活上的一些小習慣,說話時的語氣神態,甚至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也能改變?要知道,有很多細節問題,就算是冷沁本人也未必能發現。

雲靜靜覺得項沐風很有可能是在騙她。

可是這也說不通,從一個人重生成了另一個人,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果不是雲靜靜親身經歷,她都不敢相信,項沐風卻一口就說了出來,如果不是有確切的把握,項沐風怎麼會知道她以爲自己是冷沁?

如果她不是雲靜靜本人,她又怎麼會“看”到項沐風殺死冷沁時的情景?又怎麼會認識李素梅?

而且,作爲前世是共-產-黨員的冷沁,雖然沒有什麼堅定的信仰,卻也是從不信鬼神的,靈魂重生這種事,也實在太驚世駭俗了。

到底項沐風說的是不是真的,自己到底是雲靜靜還是冷沁?

這一刻,她真的迷茫了。

看着窗外景色不斷變換,她甚至有種錯覺,是不是她現在所經歷的一切,都是不真實的,都只是她的一個夢,大夢醒來,發現其實什麼也沒變,她還是冷沁,剛剛和項沐風離婚,不認識李素梅,不認識智成天,也沒有這些奇奇怪怪的經歷。

“在想什麼?”智成天的聲音突然傳進她的耳中,所有的不真實感如潮水般退去,窗外,仍是霓虹燈閃,車內,仍是他和她。

智成天一邊握着方向盤,一邊側過臉看了她一眼:“你臉色不太好,剛剛嚇着你了?”

“沒有,”雲靜靜深吸口氣,努力平靜自己的思緒。

她想了想,試探道:“你相信人有輪迴嗎?”

她費力地解釋道:“就是人死了以後,有靈魂,可以投胎轉世,也可能重生成另外一個人?”

智成天笑了起來:“你是不是看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書了,什麼重生啊,穿越啊,我還以爲那是小女生纔看的書。”

雲靜靜有些失望:“那你是不相信嘍?”

“我當然是不相信了,什麼輪迴因果,天堂地獄的,如果真有這樣的地方存在,那還要我們警察幹什麼,不管什麼罪犯,等他死了讓他直接下地獄不就行了。”

雲靜靜微喟道:“是啊,你是警察,當然不會相信這些。”

“哎,你那是什麼奇怪的表情啊,”智成天道:“認識你這麼久了,還從來沒有見過你露出這種表情呢,讓人心裡看了毛毛的。”

“那你平時看我都是什麼表情呢?”

“你呀,”智成天想了想,笑道:“要麼你就該惡狠狠地看着我,說‘看什麼看,沒見過哭成這樣的美女呀’,要麼,你就該尖聲大叫‘老孃豁出去啦’,象這樣文文靜靜地坐着,好象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冷淡,我還真是不習慣。”

他又補充了一句道:“你還是兇巴巴的時候比較好,看着挺精神。”

雲靜靜就笑了笑,看向他:“抓到了項沐風,你心情很好吧。”

智成天呵呵笑道:“那當然,這案子跟了幾年了,現在總算是有了突破,也算沒白辛苦一場。”

“抓到項沐風以後怎麼辦呢,我聽說,他後面可牽着不少人呢。”

智成天頓了頓,才道:“這種情況我也有心理準備,審問過後,我會寫一份報告到省廳,請省廳派專案組來,廳裡這次也是下了決心,就算報到公安部,也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雲靜靜輕輕嗯了一聲:“公安廳的廳長,是你父親吧。”

智成天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知道了?其實我也不是有意要瞞着你,只是不喜歡別人總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着自己,我希望所取得的成績都是通過自己的努力得來的,而不是靠着當官的老爸。”

雲靜靜笑了笑:“人家都是唯恐別人不知道自己是官二代,你倒好,生怕別人知道,怪不得混了這麼久也纔是一個小小的刑警隊長。”

智成天見雲靜靜神色似乎沒怎麼生氣的樣子,膽子便大起來,笑道:“我正犯愁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呢,過幾天你就要上我家去了,總不能女朋友都上門了,還不知道未來的公公是幹什麼的吧。”

雲靜靜聽了這話,什麼愁思都沒有了,要不是顧忌他在開車,都想在他腿上狠狠掐一把:“什麼未來的公公,誰是你女朋友,咱們連正經的約會都沒有過呢,你就想追到我,做夢吧。”

智成天笑嘻嘻道:“要約會啊,那容易,等這案子結了,我就申請休年假,到時候,你想怎麼約會我都奉陪。”

雲靜靜惱羞成怒,“呸”了他一聲,掉過臉去看着窗外,不肯和智成天說話了。

智成天知道她臉皮薄,當下也不敢再招惹她,再開了一段,警局就到了。

雲靜靜跟着智成天下了車,因爲只是例行筆錄,不到半小時就弄好了。

智成天作爲主辦案員,這個時候要連夜提審項沐風,自然是分身乏術,便安排了局裡另一位警員將雲靜靜送回了家。

經過這麼來回一折騰,雲靜靜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