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蘇凡的目光直視着自己,邢巍就低下頭去,她不知蘇凡的想法,還以爲她剛剛在他面前笑惹怒了他,這會兒要來找自己麻煩呢。
蘇凡看這記者倒像是個小女孩一般躲着自己的目光,也不管衆人都都盯着自己,從地上拿起髒兮兮的襯衫穿上,又徑直走過去問道:“你叫什麼?”
楊國宇也沒搞懂蘇凡要做什麼,忙不迭替外甥女回道:“蘇市長,她叫邢巍,是泰運市電視臺的記者。”
“邢記者,你跟我過來一下,救下人,這裡就你比較瘦一些。”蘇凡不看楊國宇直接與邢巍說道。
“我能救人?”邢巍也給蘇凡說的一愣。
救人她當然樂意,可是孩子掉井裡了他們一羣大男人都沒有辦法,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做什麼?
蘇凡點頭,說道:“先試試,不行再想別的辦法。”
說完蘇凡再次跳進坑內,楊國宇也跟了進去,他也想看看蘇凡怎麼要外甥女救人,見舅舅跟了過去,邢巍這才緩緩的跟了下去。
蘇凡回頭看到邢巍半紅着臉跟自己走了過來,又叫其他人讓開一些,對着邢巍說道:“你來試試,看看你能不能將胳膊和肩頭都伸下去。”
邢巍點頭彎腰,將纖細的胳膊從井中往下伸去,可是卻只能伸到肩頭位置就卡在井口,蘇凡站在一邊計算着她也沒辦法夠到,便叫楊國宇立即聯繫一個小學,找一個瘦弱一點又有力氣的孩子過來,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不然就得等着電鋸拿去維修回來,可是那說不定要多久。
在等待小學來人的當口,落井孩子的父母一直試圖與井裡的孩子說話,可是孩子除去微弱的哭聲之外再也沒有其他聲音,不過這哭聲也能給衆人希望,讓人知道孩子還活着。
楊國宇打過電話又過了十幾分鍾,從南往北又開來一輛麪包車,麪包車停在路邊,又從車上走下來十幾個帶着紅領巾的小學生,從身高和年齡上看去這羣孩子應該是一年級學生。
蘇凡眼裡有了希望,讓楊國宇去與學校領導交流,他則是從十幾個人中又挑選了一個最爲瘦弱的孩子,問過姓名之後知道這個孩子叫李慶載,囑咐過他若是抓到了人一定不能放手,這才讓他脫去外衣。蘇凡等幾個有力氣的大人又拉着李慶載的腳踝,讓他將兩隻手和頭部以及肩膀一齊伸進井裡。
李慶載身體確實夠瘦弱,蘇凡看到他身體進去了便與其他人一同往下,儘量把他放得更低一些。直到李慶載大半個身子都在井裡之後,他才喊道:“我夠到他了。”
蘇凡與上面等待的人這才共同長出了一口氣。這時蘇凡又衝着井下喊道:“李慶載,你抓住他的身體,千萬不能放手,我們拉你們出來。”
蘇凡說完就與其他人一同用力,將李慶載和那卡在井裡已經快六個小時的幼兒拉了出來。
孩子父母一看到孩子安然無恙的出來,頓時跑過來將孩子抱進懷裡,蘇凡則是給李慶載穿好衣服,拍拍他的頭笑着說道:“你是好樣的。”
李慶載被蘇凡誇獎,點頭呵呵一笑,很是得意
的說道:“叔叔,我媽媽從小就叫我做好事呢。”
聽着落井幼兒的父母與孩子的哭聲,再看着小慶載因爲救人之後喜滋滋的臉龐,蘇凡不禁一笑,忙了半天也算是沒有白忙。
這時那落井兒童的父母朝着蘇凡走了過來,剛剛走到跟前兩人就抱着孩子跪了下來,蘇凡見狀急忙去扶那男人,邢彬彬也去扶起抱着孩子的女人。
將人扶起,蘇凡說道:“我們只是路過幫把手而已,以後下地幹活千萬不能把孩子一個人扔在田頭玩耍,還有這機井一定要蓋上蓋子……。”
這邊一直救人的幾個農民知道蘇凡是大官,他們剛剛忙着救人也沒有心思去多想。這會兒見蘇凡白色襯衫上,就像在泥地裡滾過了一般,那婦人見蘇凡還挺隨和的抹去淚說道:“您把襯衫脫下來,我給您拿回去洗洗……。”
蘇凡搖頭一笑說道:“沒關係,我回去自己就能洗。”
孩子雖然表面沒有什麼傷,可是蘇凡也怕孩子有任何問題,便囑咐父母將孩子送去醫院檢查一遍,然後又親自感謝了一番來參與救人的小學生,這纔將人都打發離開。
一衆人離開,田頭這會兒只剩下蘇凡一行人和楊國宇幾人,還有邢巍等記者和兩個落井兒童的親屬。
蘇凡幫着那幾人將挖起的土填起將水泥管扶正放好,這纔對一直站在一邊的楊國宇說道:“機井在乾旱時可以救命,但是管理不妥善,就會危及到生命,因此縣裡一定要做好安全教育工作,同時叫所有村鎮負責,自己村裡的所有機井,每口都要加上蓋子,以防再有此事發生……。”
楊國宇笑着點頭叫秘書記下。
邢巍這時對蘇凡已經不怕了,反而覺得他是挺隨和的一個人,正拿着攝像機親自拍着。
蘇凡與楊國宇說完話,擡頭看到邢巍還拍着自己,微微一笑說道:“邢記者,別拍了,拍了也不要播出去,自己拿回家看可以。”
邢巍微微咧嘴,心道:“我把你的錄像帶拿回家看什麼呀?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此時已經深秋,幾乎所有秋收工作都已經結束,他這會兒難得還能在農田裡看到有人,他來的主要目的就是爲了看看秋收情況,瞭解一下農民的生活是否有困難。這時蘇凡又讓所有同行人都上車進城安頓下來,只將邢彬彬和司機小吳留下,又叫楊國宇跟着在田頭走了一圈。
落井幼兒已經和父母乘着120急救車去了醫院,田地裡的兩個男人都是那幼兒的叔叔,蘇凡見兩人又去忙着割豆子,將楊國宇幾人扔下,也走去田頭拿起鐮刀有模有樣的割了起來。
楊國宇看着蘇凡,以爲他是心血來潮,就站一邊與張北望、外甥女邢巍以及邢彬彬聊天。
蘇凡手中的鐮刀速度很快,割好的豆杆都整齊的擺放在身後的壟臺上,很快他便追上邊上的男子,男子看到蘇凡又來幫忙,並且割的還很好,急忙停了下來勸阻。
蘇凡擺擺手說道:“我們一邊割一邊聊,你們農民靠天吃飯,相對我們來說很不容易,我也想聽聽你們自己的想法。”
蘇凡見他不回答只看着自己幹活,又問了他名字,就笑着說道:“劉軍,你也別有壓力,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蘇凡又低下頭去幹活,劉軍見蘇凡與自己年紀相仿,見他這麼賣力便扔下剛剛還有的畏懼追上蘇凡說道:“我們地不多,我們哥三個才三十幾畝地,只靠着種地確實生活挺拮据的,不過苦中有樂,我們祖祖輩輩就是這麼過來的……。”
兄弟三個人才三十幾畝地,在烏蘇省這片土地肥沃的土地上確實不多,一家三口,三家就是九口人,不算老人,只靠這三十幾畝地生活下來着實很難。
蘇凡不擡頭說道:“怎麼沒想過再承包一些,這樣收入也高一些。”
劉軍說道:“我們兄弟三家九口人,有三個孩子,只有六個人能幹活,再多了也幹不了,忙不過來,請人來幹活的話成本太高,萬一碰上個災年,那就不用活了……。”
“你是縣裡的?還是周邊村裡的?”蘇凡又問。
“我就是北面泰隆鎮人,回家開拖拉機要一個小時。”劉軍回道。
“有沒有想過把土地給鎮裡種……。”蘇凡在王學明提起要效仿蘇南第一村時就想過這個問題了,與其效仿蘇南第一村不如做自己的集體農莊,那一世遍地開花的集體農莊哪一個不是搞的紅紅火火。
“把土地給鎮裡?那我們怎麼活?”劉軍不等蘇凡說完就立即搶着說道。
“你這一畝地平均畝產要一百五十公斤吧?你三十幾畝地頂多六千公斤,以現在的價格來算大豆每噸三千二來算,你們兄弟三人這一年下來總共才一萬八,一均分每戶六千,每戶三口人,人均算下來就是二千。”
蘇凡清晰的給劉軍算了個賬,然後又接着說道:“我剛剛的話還沒說完,我的意思是讓鎮裡出面成立一個公司,你們百姓自願拿土地入股,地給鎮裡成立的公司去種,每年秋收之後算分紅,一年下來數目應該不會比你忙這一年少,你們可以選擇在鎮裡公司幹活,每天還能拿工錢,不想在鎮裡工作還能出去打工,你算算這樣你們收入能有多少?”
劉軍雖然是農民,可是腦子不慢,蘇凡說完他就算明白了,說道:“哪有這好事?”
蘇凡笑道:“之前沒有人想,現在有人想了,你說說會不會有人做?”
“要是真能這麼做,做到公平分配,我願意,可就是怕您說了不管用啊。”劉軍知道蘇凡是個大官,可也不知道他具體是什麼職務,剛剛挖土救人時,聽人叫他市長,看他這麼年輕,劉軍就以爲他是這泰運市裡的市長。
蘇凡見他這麼說就是一笑,說道:“事在人爲,只要有人想到能付出實際,這事利國利民就是好事,總會有人支持。”
蘇凡又與劉軍聊了十幾分鍾,一壟地已經割到了頭,放下手中鐮刀,蘇凡拍拍手說道:“好了,天也不早,我也該回去了,我說的事你也不要跟外人去說,這還得具體研究。”
劉軍點頭呵呵一笑,他倒是希望真的能如蘇凡說的一樣,那樣他們的生活也就能改善很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