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的病房套間內,馮一鳴小聲將自己的打算說了一遍,對陸鈺低聲說:“這事兒越往後拖越麻煩,我這邊可以抽調一筆資金過來,關鍵還是要看你們的想法,當斷則斷。”
陸鈺看了眼劉繡花沒說話,一旁的陸梓昂輕聲咳嗽幾聲,劉繡花才反應過來,一把拉住馮一鳴的胳膊,苦笑道:“盛鑫集團是我和老陸二十年的心血,現在他躺在病牀上,我怎麼狠得下心砍掉那麼多業務……”
“那外面那些親戚怎麼打發?”陸梓昂問。
“他們要什麼你不清楚?”劉繡花抓着馮一鳴胳膊的手極爲用力,咬牙切齒道:“我寧可給馮一鳴,也不給他們!”
本打算儘儘人事過來勸一勸,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大出意料之外,馮一鳴眼角餘光瞥了眼陸鈺,這位丈母孃低頭垂目,好像地板上開了朵花似地。
劉繡花沉聲道:“老陸之前弄了塊地皮在手上,只要賣出去,集團的資金就不成問題,馮一鳴你……”
“地皮?魔都的地皮?”
“對!”陸梓昂腳尖捅了捅邊上的陸鈺。
“一鳴你手下不正好有家地產公司嘛,北江省的房地產只能小打小鬧,如果兩家聯手……”從認識的第一天起,陸鈺還沒用過如此溫柔的語氣對馮一鳴說過話。
“不合作!”陸梓昂突然打斷,“賣給你,價格好商量,只要支付的第一筆款子足夠支撐盛鑫集團的運營就行了。”
前段時間對馮一鳴一直很冷淡的劉繡花將一份文件硬生生塞過來,翻開一本圖冊說:“面積、地理位置、周圍設施都無可挑剔,只是拆遷補償費用有點高,所以老陸一直沒動手。”
陸梓昂在一旁火上澆油,“萬全地產背後有展雄集團撐腰,難道想躲在北江省玩過家家?拿下這塊地皮,萬全地產就有能力在全國地產業站穩腳跟。”
“你們對我的事知道的倒是挺清楚的。”馮一鳴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陸鈺。
“哎,都是親戚嘛……”劉繡花話說到一半就住了嘴,人家馮一鳴譏諷的目光已經投向關得緊緊的房門,那扇門外面長凳上坐的滿滿當當的都是親戚呢。
馮一鳴壓抑着心頭的怒氣,隨手放開圖冊的第二頁,定睛看去大吃一驚,畢竟他前世在魔都生活了十來年,大部分地方都跑過,這塊地皮位於中環之內,前世是一個大型樓盤,一直到2012年纔開發完畢,總共分六期工程。
魔都的房價大概在三四年後開始騰飛,之後開啓高鐵速度,成爲全魔都社會輿論揮之不去的熱點話題,這個大型樓盤總價很可能超過五十億,這是塊讓無數人大流口水的肥肉。
馮一鳴皮笑肉不笑的盯着陸鈺,毫無疑問,自己的底細怕是被陸鈺泄露的乾乾淨淨了,陸鈺繞過張晶晶將自己拉到魔都來,不是爲了查賬,而是讓自己出手買下這塊地皮。
“有的事真不能想當然啊!差之毫釐謬以千里。”馮一鳴冷笑着長嘆道:“我以爲阿姨是讓我來幫忙的,原來是讓我來頂雷的啊!”
馮一鳴畢竟前世在職場中混跡的久了,將這段時間調查的情況在腦子裡轉一轉,實情很快就顯露在眼前。
“魔都的地產商多得是,想轉手地皮,願意接手的多了,幹嘛要找我呢?”馮一鳴笑吟吟的看着陸梓昂,“想必那家金融公司的股份都在你手上了,想必陸董事長轉移資產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陸梓昂僵坐在椅子上,無力的垂下頭,“既然你都知道還問什麼,我怎麼可能把地皮轉手給他們,再說了,他們給的價格是按照當年的價格計算,別說溢價了,我們還得虧本……”
馮一鳴心中最後一個疑惑也解開了,他轉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整件事是因爲陸茂的行事不密導致公司內外勾結,最終不僅自己遭遇車禍,安排好的後路也岌岌可危。
按照馮一鳴的推測,陸茂夫婦對盛鑫集團那些天天爭權奪利的親戚實在厭惡透頂,趁着集團業務漸漸萎縮的時候,將大量資產轉移,企圖金蟬脫殼,拋開盛鑫集團投身房地產,而這塊地皮應該是陸茂費盡心機弄來的。
可惜事情的發展並不想陸茂想的那樣順利,明眼人都看得見,中國內地的房地產即將迎來井噴,而價值最高的地皮自然是北上廣三個城市,陸茂能想象得到這塊地皮幾年後的價值,那些魔都的地產大鱷自然也心裡有數,如此大的一塊肥肉被陸茂一口吞下,那些人哪裡肯善罷甘休。
雖然陸家有些根基,但這是一塊價值數十億的肥肉,財帛動人心,這時代的地產大鱷多多少少都是走偏門起家的,殺人越貨這種勾當真心幹得出來。
陸茂的車禍和出納的外逃並沒有直接聯繫,應該是陸茂出事的消息傳出來之後,那個出納纔在有心人的指揮下捲款外逃,造成盛鑫集團資金鍊斷裂的窘境,將陸家一舉逼進死角。
要麼老老實實交出地皮,保住盛鑫集團,外面那些上門逼宮的親戚心裡就是這個打算,他們都是趴在集團公司身上的吸血蟲。要麼死扛下去,盛鑫集團破產,那幫親戚再把陸茂夫婦轉移資產的事捅出來,大鬧一番。不管哪一種,陸家都算是栽了。
就在這山窮水盡的時刻,陸鈺將資金實力雄厚的馮一鳴拉到了魔都,就像落水者看到了那根稻草,陸家不管不顧的想把地皮甩給馮一鳴。
想通了這一切,即使是被算計了的馮一鳴也不禁在心裡暗歎,這招死裡求活還真有可能成功,關鍵在於外地的地產公司想進入魔都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對於目前還沒走出北江省的萬全地產來說,這是極具誘惑力的誘餌。
想到這,馮一鳴不禁看了眼套房的裡間,到魔都已經一個多禮拜了,還沒見過那位陸董事長,聽說一直昏迷未醒,不能見人。
馮一鳴開始懷疑這個計劃的策劃者到底是誰?陸鈺的性子他也清楚,清高的很,劉繡花和陸梓昂能壓得下她來算計自己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