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秦菁從蘇晉陽府上出來,並沒有在外逗留,從他府上馬房借了匹馬,直接回宮。

彼時白奕已經得了月七傳去消息,說是街上遇到有人鬧事,怕長公主的馬車衝散了,後來在臨近的巷子裡尋到,車上就只剩下靈歌一個人——

長公主殿下無故失蹤了。

皇室公主在這青天白日的無故失蹤,茲事體大。

白奕趕過去,先把詳細情形問了一遍,然後一面讓人封鎖消息,一面讓靈歌帶人回宮調派一批秦菁的親信出來幫忙尋人,他自己則是回右丞相府調派人手暗中查訪。

靈歌因爲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丟了秦菁,十分懊惱,得了白奕的吩咐,火速回宮帶了人出來,不想剛到西華門外就迎着秦菁一騎絕塵自宮外回來。

“公主!”靈歌一喜,直接飛身縱下馬背飛撲過去,眼淚刷的一下滾了下來。

“籲——”秦菁收住馬繮,卻不多言,只道,“你去跟白奕說一聲,就說本宮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不能去赴他的約了,晚點他若是有空就讓他來宮裡一趟。”

一晃一個多時辰,鐵定是要驚動白奕的,而宮門處把手的侍衛衆多,人多眼雜,靈歌馬上會意,不動聲色的點點頭道,“是,奴婢這就去。”

說完,她轉身奔回自己的馬前,翻上馬背,疾馳而去。

秦菁策馬迎向剛剛奉命奔出宮來的蘇沐等人,道,“全都回去吧,沒事了。”

“是!”蘇沐點頭,揮揮手,帶着衆人重新折回宮裡。

秦菁直接回了乾和宮閉門謝客,半個時辰之後火急火燎的從殿外疾步走進來,剛一跨進門檻就迫不及待的追問道:“到底出什麼事了?怎麼會有人在大街上劫了你的車?”

“你先別急,好在是有驚無險,我這不是回來了嘛!”秦菁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上前拉了他的手,轉身把門關上。

擡頭見他額上一層細汗,就扯了袖子去給他擦。

白奕顯然是一路疾馳而來,聲音裡還帶着絲無法平復的微喘,一把拉下她的手用力的攥在掌心裡。

兩個人,四目相對,白奕沒有在說話,只是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臉。

碰到他的目光,秦菁不由的心裡一酸,就勢把頭壓在了他的胸口,輕聲道,“沒什麼,大概還是因爲前段時間指婚的事,和婉心裡覺得意難平,就找了人想要算計我。”

“秦寧?”白奕眼中閃過一線殺機,冷聲道,“這個女人真是陰魂不散。”

難怪方纔進宮的路上會遇到荊王府和魯國公府兩家的人馬火急火燎的往蘇府方向趕,還差點因爲搶道而打起來,當時他心裡還存了一線疑惑,卻不曾想這事兒竟然真的和那個女人有關。

“是啊,當初因爲要留着她促成賜婚的事沒能動她,後來別的事情一多就沒顧上,這次她自己送上門來更好。”秦菁安撫道,微微一笑,直起身子牽着他的手到裡面寢殿的桌旁坐下。

白奕耿耿於懷的沉着臉,等了片刻,見她還不肯坦白,終於忍不住主動開口道,“她找了什麼人幫忙?以那個女人的手段,斷不可能在靈歌的眼皮子底下把你帶走。”

終究還是瞞不過他!

秦菁心裡苦笑一聲,略一遲疑之後終於還是開口:“是——付厲染!”

白奕臉上的表情一僵,似乎是一時半會兒沒能消化好這個消息。

雖然今日之事非她所願,但說到底,對於白奕,秦菁的心裡還是本能的存着愧疚。

“白奕,對不起!”秦菁垂眸下去,苦笑一聲。

她沒有說的太清楚,想來白奕也能明白,付厲染的爲人,他們心裡都有數,不至於像秦寧那樣幼稚而瘋狂。

白奕緊繃着脣角,垂眸不語,半晌之後忽而冷笑一聲,“他借這次機會幫你除了秦寧,想要以此對你示好?”

“大概是吧。”秦菁輕輕的閉了下眼,心虛的再不敢主動擡頭去與他對視。

對面的白奕靜默良久,而這種事,秦菁也着實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或者安慰他——

她解釋不了,又彷彿什麼樣的安慰都是欲蓋彌彰,最後就只剩下沉默。

秦菁的手下一直保持着方纔牽白奕過來時候的那個動作,掌心輕輕的裹着他的指尖,白奕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背上,半天之後突然長出一口氣,反手握住她的手指拉了她的起身,道,“走吧,帶你出宮走一趟。”

秦菁怔了怔,下意識的擡頭去看他,“去哪裡?”

“雖然出師不利,也總不能爲了些不相干的人耽誤了我的正經事。”白奕勾了勾脣角,臉上重新掛了笑容。

他心情不好,秦菁知道,因爲他此時笑着的時候,眼睛裡那種閃爍的光影明顯的不如以往明媚。

“好!”秦菁還他一個笑容,提了裙子跟着他出門。

白奕沒有讓人跟着,直接帶她去馬房牽了馬,兩人共乘一騎從南華門出宮,穿街過巷。

秦菁不問他要去哪裡,伏在他背後抱着他的腰,感受沿路桂花的香氣盈滿鼻息。

其實這樣的日子,真的很好,可以毫不設防的去信任一個人,放心的跟着他,不用計較他最終會帶你走向哪裡。

“白奕!”秦菁抿抿脣,突然開口喚他。

“嗯?”白奕淡淡的應,因爲怕風聲太大聽不清她的話,就刻意收了收繮繩,“怎麼了?”

秦菁睜開眼在他背後直起身子道:“我想過了,我不想你再因爲這種事情爲我擔心了,不要等到月中了,一會兒回宮我去找宣兒,三日之後,我們就成親好不好?”

她的聲音不高,混和着耳畔過往的風遞送到前面白奕的耳朵裡。

他抓着馬鞭的手僵硬在空氣裡,座下黑電沒了鞭策開始緩下速度,閒庭信步。

秦菁咬咬牙,索性直接滑下馬背,快跑兩步上前搶了白奕手裡的繮繩將黑電攔下,她站在馬下,仰着頭看他,“其實一直以來我都不是在逃避你,我只是在逃避我自己,有很多的事一時半刻我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去接受。”

那些責任,那十年間所發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場永遠也無法醒來的噩夢,每每醒來,都讓人彷徨和恐懼。

而關於蘇晉陽,關於曾經種種,她卻永遠不能對任何人講。

就如同今天,她可以對他坦誠付厲染,而關於秦寧的宿怨——

不能說!

午後的陽光絢爛而明媚,映在少女皺起的眉心上,她的目光堅定而又隱隱的透着一絲不安,用一個仰視的角度,看着那個一直鞍前馬後無怨無悔隨了她兩世的男子。

白奕高居馬上望定了她,脣角微抿,目光沉靜,如水的寧靜的之下,是一片激流翻卷的波濤,萬般思緒糾纏,讓他一時間甚至覺得有些恍惚。

其實,他不需要她對他承諾什麼,只要她也這般認真的看他一次,已經足夠。

初時的措愣之後,白奕一聲不吭的翻身下馬。

秦菁沒有跟上他的反應,只覺得眼前有風劃過,手腕就被他拽着,隨着他的步子往前疾走了兩步。

“就是這裡。”白奕止步,擡手一指前面的一處大門。

“這是什麼地方?”秦菁半夢半醒的擡手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赫然發現,眼前大門緊閉,是一處十分陌生的府邸。

“是司徒南在城南所建的一處產業,本來據說是準備給他老孃養老用的,上個月剛剛完工,還沒來的及搬進來。”白奕道,說着已經牽起她的手快步上了臺階,推門而入,繞過眼前漢白玉的照壁,入目是一片山明水秀的亭臺水榭,頓時讓人覺得眼前一亮。

秦菁往前走了兩步,四下觀望着已經明白了白奕的意思:“你想在這裡?”

“吉祥街那邊我也考慮過,只是京中大員的府邸大多集中在那一片,其實也有諸多不便。”白奕跟着走過去,在她身邊負手而立,淡淡說道:“這裡的地方雖然不是太大,但是建的總算十分精緻,抄了三十多家,我還是最中意這裡。”

秦菁恍然有些明白,怪不得這個總是兩手不沾陽春水的四少爺會主動請纓去抄家,原來是從一開始就存了私心,在打的這個注意。

秦菁啞然失笑,扭頭看他,“你這算不算以公謀私?”

“我是功臣,陛下論功行賞,賜我一座宅子娶媳婦也不過分。”白奕揚眉一笑,轉身環了她的腰,傾身下去抵住她的額頭低低的笑,“這裡怎麼樣?還喜歡嗎?”

“還好!橫豎是坐享其成,就不要這麼挑剔了。”秦菁也和着他的聲音低聲的笑。

“那就在這裡?回頭我去讓人換副牌匾,傢俱前幾天我已經安排下去讓人連夜趕製了,最遲後天就可以搬進來。”白奕道,閉眼蹭了蹭她的額頭,“其實,本來是該按照你的喜好新建一座府邸的,可是真的來不及,先將就?”

秦菁擡手捶了下他的胸口,“那就先記下了,回頭你要再建一座宅子送給我。”

“嗯!”白奕含笑應了,然後鬆開環在她腰間的手臂,雙手抄過她的膝蓋將你她抱了往裡走,“帶你進去看看房間。”

“我自己走。”秦菁推他一把。

“這裡暫時沒有人,下人們也要明天才能搬過來。”白奕低頭去吻她的鼻尖,然後抱着她大步進了花園。

白奕說的不錯,這園子的景緻的確非常好,整個花園以各種奇草異樹妝點,加以造型奇特的假山石,東南角一處水榭蜿蜒,水下種睡蓮,雖然此時已經過了開花的季節,但是可以想象,花開時候的夜景應當是相當美的,另外四個主院,沒處都有一間正房,院裡分別植寒梅、桂樹、蘭草和荷花,可是根據四季景緻更替住所而居。

此時深秋,正是桂樹飄香的季節。

白奕帶着秦菁整個兒走了一圈,最後在一株桂樹下面止步,放了她下來。

“怎麼樣?還喜歡嗎?”他問,擡頭看了看漫天飄灑的金黃花語,眉目間笑容明豔,“大婚那日,就把新房安置在這裡。”

秦菁伸手去撫掉他肩上殘落的花瓣,也跟着露出一個笑容,“好!”

那一天,兩個人並肩立於漫天花雨之下站了良久。

次日早朝過後,宣帝頒下新的旨意,將榮安長公主和白家四公子的婚期提前到三日後,因爲時間倉促,內務府金羅密佈的開始準備一切,蕭太后親自打點嫁妝,繡娘連夜趕工做嫁衣,反倒是讓秦菁清閒了下來——

太后娘娘大包大攬的擔下了大小一切事宜,確實沒有她能插上手的事兒。

長乾元年,十月初三,榮安長公主大婚。

雖然皇室的大婚都在晚上舉行,秦菁也未能免了早起之苦,而皇室相較於普通的大戶人家繁文縟節更多,一天下來也是不厭其煩。

先是一大早起來和秦宣一道去皇廟祭天,並且接受百官朝拜,回宮之後,又在自己宮裡受命婦們的大禮,人來人往一直折騰到午後纔開始重新換裝,梳頭,做準備。

晚間夜幕降臨之時,白奕準時入宮,秦菁同時從乾和宮出發,到啓天殿前與她會面。

因爲出宮前要去啓天殿與長輩辭行,這一趟秦菁便先是沒有穿嫁衣,而是着皇室公主隆重的鳳袍出席。

明黃錦緞的華服逶迤一地,美眸皓齒的少女一步步自那月下的燈影裡走來,舉止從容而優雅。

漢白玉的綿長臺階下,有清貴俊逸的男子靜默守候。

兩人遙望一眼,相視而笑,然後轉身分別從臺階兩側徐步而上,走進那燈火通明的皇朝宮殿。

前朝之地,本不該是她涉足的領域,但是這段路於她,卻是再熟悉不過,前生十年,她便一直都是這樣的走,一遍一遍來了又去,一直都記得那天最後一次從這裡行過時候漫天飄雪的情景,四野茫茫,鋪天蓋地,明明天上豔陽高照,卻冷的那般徹骨寒涼。

其實很明白,那日冷的不是那天氣雪色,而是她的心。

真好,今天她還可以再換一種心情來重走一遍這條路。

真好,這一次至親骨肉都在。

真好,身邊的這個人,他一直都在。

兩個人,走着同一條路,一步一步步入眼前巍峨壯麗的啓天殿。

因爲秦宣是她幼弟,所以這日秦菁正式所要拜別的人是太后和太皇太后,行了大禮,蕭文皇后含淚把她的手遞到白奕等候已久的掌心裡,兩人攜手在百官的注視下從正殿而出。

來的時候各走一方,離開時十指相扣,不再是一個人。

下到臺階下的時候,秦菁的步子突然頓了頓,神色莫名的低頭看着腳下金磚失了神。

白奕見她神色有異,回頭遞給她一個不解的眼神:“看什麼呢?”

“記住這個地方,記住你,從今以後,一切重新開始。”秦菁收回目光,對他露出一個笑容,“白奕謝謝你,謝謝你一直在我身邊。”

白奕一愣,隨即擡手輕彈了下她額前劉海:“傻瓜!別胡思亂想了,我送你回去。”

“好!”秦菁點點頭,由他牽着往等在前面的宮轎走去,行走間她悄然回首,終於釋懷一笑。

當初,就是在這裡,在她絕望最淒涼的時候他飛奔而至,讓她至死,還能有一個溫暖的胸膛來靠!

既然我們是在這裡重逢並且重新開始,那麼也讓我過去的一切全都留在這裡吧,從此以後前塵過往都盡數拋回那日的雪夜裡,以前那些往來不休的腳步成灰,所有的一切,都從這裡重新開始。

宮裡馬上就要開宴,白奕需要過去敬酒,他卻執意先把秦菁送回乾和宮,然後才趕去了中央宮。

秦菁回宮重新更換嫁衣,蕭太后也跟着趕來,親自爲她梳頭,母女倆說了些私房話。

萬壽宮梁氏那裡特意差了老資歷的華瑞姑姑來送秦菁出門,一衆喜娘擁簇着在乾和宮外把她的手遞交到白奕那裡,轎子踩着吉時離宮。

宮外的喜堂設在右丞相府,盛大的送嫁隊伍吹吹打打,沿路鞭炮齊鳴,禮花綻放,映亮了整座雲都城,不遜於秦宣登基當日的氛圍。

而且爲了表示對自己這個一奶同胞的長姐的重視,從儀仗到嫁妝秦宣都開了特例,送嫁的隊伍綿延數裡,盤踞了整整半座城。

拜堂的儀式是按照民間普通人家嫁娶的形式走的,本來君臣有別,即使是公婆,白穆林夫婦也是不夠位份受秦菁的大禮,但是送入洞房之前,白奕特意把二老請到內室,補了這一跪。

因爲這晚要在白家設宴,新婦送入洞房之後不好再出行,所以這新婚頭一晚,便要直接留在丞相府過。

白夫人親自帶人重新打點了白奕原來的院子,將他原來的房間做了新房佈置。

喜娘扶着秦菁在牀沿上坐下,馬上有人笑吟吟的呈了喜秤到白奕面前:“請駙馬以喜秤挑起喜帕,從此以後稱心如意!”

白奕接過喜秤,握在手裡卻沒有馬上動。

秦菁的心裡本來是沒有太過緊張,卻被他這略一遲疑的功夫激起了所有的情緒,突然在想——

萬一一會兒喜帕挑開,眼前站着的不是那個人該怎麼辦?

雖然一路走來,她能清楚的分辨出他走在她身邊的腳步聲,但是這一刻在緊張情緒的慫恿下突然就添了幾分不安。

爲了掩飾情緒,她垂眸看着自己交疊放在膝頭的雙手,暗暗攥了攥手下衣襬。

而事實上那麼多雙眼睛看着,白奕確實也沒能猶豫多久,但他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擡手一揚,大紅的蓋頭翩然飛起,嘩啦啦一聲落在身後的大牀上。

秦菁被這動靜驚了一下,下意識的擡頭,剛剛好撞進白奕看來的目光裡。

那一瞬間,她清楚看到他眼中情緒的變化,從朦朧中瞬間化開一片明亮的笑意,驚豔有之,驚喜有之,而更多的——

是心安!

秦菁心裡一暖,突然明白了他方纔遲疑那一刻的原因——

他應當也是在緊張,怕蓋頭掀開之後眼前出現的不是他一直固守的那個人。

就因爲這一條路走的太不容易,所以他們彼此才都這般患得患失。

秦菁脣角彎起一點溫軟的弧度,遞給他一個心安的眼神。

白奕的大嫂有孕不方便,就由他二嫂朱氏端了交杯酒上來:“請新人飲交杯酒,一生恩愛,長長久久。”

白奕回身取過兩隻斟滿酒的玉杯,遞了一隻到秦菁手裡,秦菁擡手穿過他的臂彎,兩人各自傾身向前引盡杯中酒。

因爲離得太近,秦菁眨眼的時候睫毛撲閃,若有似乎的觸到白奕的臉頰。

白奕心中一動,就沒有馬上扯手推開,而是保持着那個挽臂的動作,靠她極近的盯着她看。

“這樣看着我做什麼?又不是沒見過。”秦菁被他盯的臉上一燒,稍稍往旁邊別過眼去。

“那不一樣,以前我看的是你,現在我看的是自己的妻子。”白奕露齒一笑。

看到秦菁臉上泛紅,這纔跟着狡黠的眨了眨眼,取回她手上玉杯放回身後朱氏捧在手裡的托盤上。

因爲新房裡聚滿了人,兩人說話的聲音刻意壓的極低,連脣形都儘量的保持不動,在外人看來,便是秦菁因爲這一杯交杯酒而紅了臉。

“呀,小嬸嬸臉紅了呢!”白爽的長女年僅五歲,正是調皮的時候,拍着巴掌歡快的笑起來。

“這裡是你小叔叔的新房,沒規矩!”朱氏回頭嗔她一眼,笑眯眯的讓人把空酒杯撤下去。

交杯酒喝完,喜娘又往牀上和房間的各個角落都撒了喜果,說了些極像話兒之後就被白府的管事媽媽帶着下去領賞錢了。

“我先去前面,嫂嫂們在陪你說話。”趁人不注意,白奕偷偷勾了下秦菁的放在膝上的小指。

秦菁瞪他一眼,他便笑嘻嘻的起身,回頭對朱氏道,“前面還有客人要招待,我先過去,這裡麻煩嫂嫂了。”

“去吧!”朱氏笑道。

白奇的夫人張氏性子活泛,見狀擠眉弄眼的以眼神示意他回頭看了眼端坐在牀上的秦菁,低聲道:“一會兒喝酒的時候注意點兒,不是必要的時候就讓你哥哥們喝去,你可別醉。”

家裡人都知道白奕這小子死心眼,以往張氏就總愛拿給他說親的事逗他玩,偏偏白奕是個臉皮薄的,開不得這樣的玩笑,回回都要被數落的面紅耳赤。

朱氏扯了下張氏的袖子,笑道:“今兒都什麼日子了,你就別逗他了。”

“那個,前面馬上要開宴,我先過去了。”他們這邊說的熱鬧,白奕生怕秦菁聽到,耳後一紅,急忙逃也似的轉身溜了。

白家沒有女兒,但白奕的幾位嫂嫂爲人都很好,和氣大方,帶着一衆親朋家的小姐一直留在房裡陪秦菁說話,倒也不覺得時間漫長。

快二更的時候朱氏的貼身丫鬟來報,說前頭的酒宴快散場了,一衆人等便起身告辭。

朱氏臨走又吩咐了人簡單的做了幾樣吃食送到房裡,讓她自己墊墊肚子。

秦菁隨意的吃了兩口就讓墨荷撤下去,自己用溼帕子淨了臉上脂粉,正要坐回妝鏡前面卸下頭上釵環,就聽見外面院裡就傳來一陣跌跌撞撞的腳步聲。

“少爺,您慢點,別絆着!”月七驚慌失措的喊。

“行了行了,你趕緊的去廚房讓人煮碗醒酒湯送過來,我送他進去。”是白奇的聲音。

“是,三少爺。”月七應道,一溜小跑的飛奔而去。

秦菁回頭對侍立在側的晴雲使了個眼色,“去開門。”

晴雲福了福,轉身走到門口去開門,秦菁也顧不得卸妝,急忙起身迎過去,卻見白奕半個身子都被掛在白奇身上,被他半拖半抱的扶進來。

“阿奕喝多了,我已經讓月七去廚房煮醒酒湯了。”白奇神色間略帶幾分歉意的把白奕往前一送。

秦菁上前一步,旁邊晴雲她們幾個急忙也要上前來幫忙,但是白奕醉的神志不清,進門時被門檻一絆,直接避開所有人撞到了秦菁懷裡。

秦菁急忙擡手扶住他,同時擡頭錯過他的肩頭對門外的白奇道謝:“麻煩三哥了,您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好!”白奇頷首,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白奕進門就靠在她身上不動,下巴抵在她肩頭,迷濛的閉着眼像是就這麼睡熟了。

晴雲她們幾個都是自幼服侍秦菁的,這會兒也都束手無策,面面相覷誰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半晌,還是靈歌回過神來,先開口,“公主,四公子好像醉的不輕,先把他扶到牀上去吧。”

秦菁無奈的吐出一口氣,衝她擡了擡下巴道,“不用了,這裡有我行了,你們去給他準備熱水沐浴吧。”

“是!”幾個丫頭互望一眼,齊齊福身退出了新房。

偌大的屋子裡瞬間只剩下兩個人,寂靜無聲,只有大紅的喜燭燃燒中不斷髮出細微的爆裂聲。

白奕似乎是賴定了她,就那麼靠在她肩頭一動不動,他的臉微微向裡偏向秦菁的頸邊,帶了酒氣的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脖子上。

秦菁不自在的偏了偏脖子,試着推了推他,“我讓他們去給你備洗澡水了,你先到牀上靠一會兒?”

“嗯!”白奕淺淺的應了一聲,運氣朦朧而帶了點俏皮的尾音,用臉在她脖子上蹭了蹭,“你扶我過去。”

“喂!”秦菁無奈,只好扳過他的身子,心裡卻是詫異,這好好的一個大男人,居然骨頭也可以軟成水的。

“扶我!”白奕是存了心的不想用力,整個身子的重量幾乎都壓在她肩上,軟塌塌的靠着。

秦菁深吸一口氣,難得好脾氣的由着他,跟白奇方纔似的,半拖半拽的攬着腰把他往大牀的方向挪。

那人則是亦步亦趨,幾乎拽一步才肯挪一步。

短短十幾步路走完,等到把白奕掀到牀上,秦菁自己也只能坐到牀沿上喘氣,身後那人這才厚顏無恥的低笑一聲來睜開眼。

“你還裝!”秦菁回頭白他一眼,“趕快起來把衣服換了,一會兒她們該打水回來了。”

白奕仰面躺在鸞鳳和鳴的大紅喜被上,方纔倒下去的時候他頭上束髮的玉釵脫落,一頭墨發披散開來,醉意朦朧的半眯着眼,目光不再似往日那般清亮明澈,反而漫上一層迷濛的水光,氤氳着眸底黑的深淵有種誘惑至極的味道。

他笑笑,脣角綿軟,帶了幾分孩子氣的輕聲道:“你幫我。”

那笑容,無辜的讓人不忍拒絕。

秦菁被他這樣看着,心裡又不自在起來,起身就要坐到別的地方去,卻不想身子剛剛起到一半就被她拽了一片衣角用力往後一拉。

“哎——”秦菁低呼一聲,仰面栽倒,不偏不倚剛剛好砸在白奕敞開的胸膛上。

“呃——”白奕悶聲一聲,被這一撞,連咳兩聲,眼角都泛起了淚花。

“你沒事吧?”秦菁急忙撐起身子去看他,擡手就要去撫他的胸口給他順氣。

白奕就勢一把壓住她的手,往上一帶,落在他領邊的繡扣上。

他居然還惦記着這事兒?!

秦菁臉上一紅,就要抽手去躲,白奕卻沒鬆手,用力壓住她的手背在自己的胸口上,聲音慵懶道:“我沒裝,是真的醉了。樑四那臭小子不厚道,帶了阿翔過來,一人灌了我一整壇。”

白奕的酒量到底有多少秦菁心裡有數,如果真的只是喜宴上喝幾壺,的確是醉不倒他,可是真要整壇的往上搬,也難怪他臉上燒得厲害。

大約是他此時的這雙水汽迷濛半夢半醒的眸子太具殺傷力,秦菁一時心軟,下手動作就緩了下來。

白奕感覺到她的身子放鬆下來,這才滿足的露出一個笑容,然後坦然的閉上眼,擺出一副任君採擷的模樣。

秦菁坐起身子,背對身後燭火,一顆一顆細緻的解開他的衣釦,幫他脫下外袍。

她的做的細緻且認真,又轉身去腳踏上取了室內穿的軟底繡鞋,剛要彎身幫他脫靴子,冷不防手腕被人一把扣住。

秦菁下意識的擡頭,卻發現白奕不知何時已經坐了起來,正目不轉睛一動不動的看着她。

------題外話------

好吧,我終於大婚了,太不容易了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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