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光芒

大樹下,陽光投下的光芒在大樹的遮蔽下投射出長長的影子,時間靜好。

“你的臉色不太好,受傷了麼?”孫啓凡白衣飄飄,皺着眉頭走到齊峰的身邊,少年今天的臉色蒼白,走路時候的步伐比較輕。

孫啓凡語氣雖然平淡,齊峰卻能從中聽出幾分關心,這讓齊峰心中一暖,懶得去想昨天那糟心的事情,齊峰勾了勾嘴角,輕聲道:“我沒事。”

孫啓凡看着齊峰沒有說話,沒有表情的目光卻隱約能看出幾分嘲諷之意,周圍幾名醴泉峰的弟子抖了抖身上莫名產生的冷汗,悄悄往兩邊避開了他們這位渾身上下散發着冷氣的師兄。

“下一場,醴泉峰孫啓凡對戰青陽峰齊峰。”長老及時報出下一場比賽人員,緩解了剛纔那略微尷尬的氣氛。

齊峰聽到自己的名字被點,意外地擡起來,看向同樣要參加這場戰鬥的孫啓凡,只見後者的嘴角帶起幾分嘲弄意味的笑意,也爲多說,雙足點地,一個騰挪落到場內,齊峰輕鬆一口氣,向身後有些擔憂的師兄楊遙示意自己無礙,也緩緩走上了臺前。

兩者站在賽場兩端,底下突然安靜了下來,如果說昨天大家還是看不起齊峰那識藏的修爲的話,從他輕鬆打贏落霞峰化靈中期的劉美琪,就已經直到他算一匹黑馬,現在就看這匹黑馬能對孫啓凡這樣的天之驕子帶來多大的影響了。

孫啓凡看着齊峰哂笑一聲:“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齊峰微微一愣,不知道孫啓凡爲何說出這樣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話。

“你還是認輸吧,憑你現在的狀態,在我手下撐不過幾回合的,你要是一意孤行跟我打,你受的傷應該會比你二師兄更重。”

從孫啓凡開始說話的時候,齊峰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直到聽到前者提到了自己的師兄,齊峰蒼白的小臉上面寫着幾分不屈,咬牙說了句:“那就試試。”

孫啓凡看着齊峰那有些倔強的模樣,冷哼一聲,也沒見他有何動作,只見他身形微晃,突然出線在齊峰的身後,霧海藏月也未出鞘,直接朝齊峰的後頸拍了下來。

齊峰身後汗毛乍起,在孫啓凡身影虛晃的時候就直接向前滾去,一個前滾翻躲過了孫啓凡的這一次攻擊,在擡頭之時看見後者那嘲諷的神色,齊峰忍不住狠握了下拳頭。

“你受了內傷,現在應該發揮不出全盛之時三四成的力量,你如何跟我打,下一次我就不會像剛纔那樣心慈手軟了。”孫啓凡第一次在比賽當中說出這麼多的話,場下熟悉他的弟子都露出詫異的眼神,卻絲毫不敢打擾場上戰鬥的兩人。

齊峰從地上爬了起來,他一直知道孫啓凡是個很強的敵手,不論是天賦還是修爲,就算昨天沒有安玉妍的無理取鬧,他以全盛的姿態來對戰孫啓凡,也是希望渺茫,但沒有希望並不代表着要輕言放棄,昨天魯信豐那捨命相爭的身影一直印刻在他的腦海,今天早上知道他受了內傷,卻沒有阻攔自己的大師兄,也只是默默跟自己說了聲“加油”,還有身後一直看着他的五師兄楊遙,不論如何,他也不能輕言放棄。

拔劍,舉劍,揮劍,一氣呵成,齊峰的眼神當中帶着幾分不屈的倔強,跟孫啓凡四目相對,後者的瞳孔微微一縮,齊峰見時機大好,直接持劍前刺,無數冰晶隨着齊峰身體的前進在地上融化成了一條冰水相間的小道。

清風徐來,水波不清。飄渺的微風拂過臉頰,帶着幾絲冰冷的刺痛,孫啓凡的瞳孔中映出一位少年的身影,那一劍,從虛無中刺來,又歸於凡塵,一招清風望月,融合了少年冰風雙屬性的靈動和刺骨,就那樣平靜地刺來,帶着少年人的不甘和倔強,在孫啓凡的瞳孔中漸漸放大。

孫啓凡面無表情,手持神劍,適時地上擡,恰到好處地抵禦住齊峰那驚才絕豔的一劍,霧海藏月安穩地藏於劍鞘之中,君子不器卻在微鳴,那伴隨神劍的陣陣龍吟之聲此刻也消失殆盡,少年人的表情凝固在了前一刻,剎那永恆。

“你輸了。”孫啓凡淡淡出聲,收回神劍,頭也不回地離去,在即將走下場地的時候腳步頓了一頓,“出線名額有三位,你,不要讓我失望。”

齊峰身體似乎僵硬了,揮出的劍,一路淌下的冰水,都在掙扎中慢慢沉寂,少年臉上的神情也淡了下去,不知道是腦海中的空白打散了肢體的協調還是什麼,少年的瞳孔都失去了原本的顏色。

一直注視着齊峰動靜的楊遙,在發現小師弟落敗了第一時間就向臺上跑去,直接一把扶過了齊峰的身體,少年的身體重量此刻全部壓在楊遙的身上,楊遙一邊勸慰着齊峰,一邊用手撐起他緩緩下臺,周圍嘈雜的聲音此刻都跟他們無關,這個小世界當中,獨有他們師兄弟二人。

遠處的樹蔭下,少女哭得梨花帶雨,一個人默默的孤獨,剛纔少年那拼盡全力的一劍,精氣神凝練到了極致,恐怕那一劍早已超越了修爲劃定的界限,只可惜,還是輸了,少年不服輸的倔強,深深印刻在了少女的心頭,第一次,感同身受到了別人心頭的不甘,少女沒有上前去安慰失敗的少年,兩者之間,彷彿有一道看不見的鴻溝,一步之隔,即是天涯海角。

少年的眼神無神,握劍的手指尖發白,可以想象那是用多大的力氣,似乎察覺到了別人的注視,齊峰的瞳孔開始聚焦,輕推開楊遙的攙扶,少年回頭望去,孫啓凡那道灼熱的視線沒有從自己的身上鬆開,沒有嘲諷,沒有鄙視,沒有憐憫,也沒有鼓勵,就是那樣靜靜地,一如既往地跟開始一樣的視線,注視着自己。

齊峰,低下頭去,握住君子不器的手微微發抖,再擡起頭時,神色中的迷惘已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的堅定,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這是師孃將君子不器贈予自己時說的話,手中的君子不器泛着淡綠色的光芒,他,不會再讓這道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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