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真的以爲本宮不會怪罪你嗎?”
清清淡淡的一句話,不復方纔的冷然淡漠,段錦睿眼中射出寒芒,一直藏在袖中的匕首迅速滑到手中,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向着將他禁錮的男人胸口扎去,快狠準,能夠要人命的一下子。
“嘶!”
因着方纔段錦睿未曾將人引到自己身邊而有信心神激盪的柳墨言一時不妨。雖然感覺到了風聲而及時後退,卻還是慢了一步,胸前的衣襟整齊斷裂,露出了雪白的裡衣,一道淺淺的刀痕劃過,啪嗒一聲輕響,卻是胸口的零碎東西都一起掉落到了地上。
段錦睿手中的匕首一揚,正要趁勢再上時,眼角的餘光掃到了地上零碎裡的一樣東西,月色昏暗,他只能看到一個大概,但是,他怎麼會錯認,男人的瞳孔驟然一縮,死死地盯着那樣東西,無法移動眼珠子,手中緊緊抓着的匕首,不知不覺鬆了勁力。
“你還真的是恩將仇報呀,看來是我救錯了人,表錯了情……”
柳墨言沒有察覺段錦睿的不對,他臉色不變,還是笑意瑩然,眼中,有陰冷閃過。雖然是他主動挑的段錦睿如此,但是,男人毫不猶豫的下狠手,仍然讓他心底不是滋味兒,讓他想到了那個同樣過河拆橋的男人,一絲恨意,悄然地蔓延。
看來,是覺得自己很好對付了呀,柳墨言的腳向前一步,脣邊的笑染上了惡意,他不介意讓太子殿下嚐嚐惹怒自己的後果。
“等等!”
段錦睿突然出聲,有些急促,他擡起頭,眼中閃爍着明滅不定的光,正要說些什麼?卻對上了柳墨言冷煞的眼睛,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頸部突至的指尖透着一點鋒芒,讓他敏|感的肌膚微微刺痛。
“你爲什麼要救,我?”他顧不得近在咫尺的威脅,只是執意盯着柳墨言豔色的眉眼,似乎在其中尋找着什麼。
本宮又變成了我,高高在上的俯視,理所當然的賜予,變成了懇切的要求,這其中的感情變化,太難察覺,柳墨言忽略了,不過,他本來也沒想着殺了段錦睿,對方的主動示弱,倒是讓他方纔想起的主意,更加容易實施。
“因爲我喜歡你呀!”
調皮的指尖在男人的脖頸處輕輕彈動,瘙|癢的感覺,讓男人的身子有些不適的歪了歪,似乎是想要避開,卻又沒有很是徹底地避開。
“喜歡嗎?”
段錦睿爲垂低了睫毛,將眼中的情緒遮住,喃喃着,有些出神。
“自然是喜歡的,否則的話,你以爲憑着自己太子的身份便值得我去捨命相救?”
柳墨言隨口扯着這句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謊言,身子向着後面輕輕挪了挪,能夠將男人全身上下盡收眼底的位置,他的眼底,閃現的是隱秘的惡意。
“你想要什麼?”
段錦睿擡起頭,面上方纔泄露的一絲情緒盡數收回。少年眉眼間的瀲灩魅惑,少年脣邊的不耐躁動,少年挑逗的言語,心底快速地鼓盪着,可是?他不敢讓面前的少年察覺,他不敢讓他知道,曾經的自己,究竟欠了他什麼。
“我不是說了,想要你嗎?”
眸子在男人的身上掃視,帶着刻意的欲|望,那不是在看一個萍水相逢的男人,而是在看……
段錦睿的脣動了動,面色緊繃:“不可能!”
他啞然一聲,下意識地伸手攏了一下子自己的衣襟,做完了之後,才發覺自己幹了什麼事情,哼了一聲,避開了少年晶亮的眼睛。
“救命之恩,以身相許,我若是非要呢?”
柳墨言的手,抵在男人的胸口,歪着頭,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宛若蝴蝶的羽翼,翩翩飛舞,可愛的動作,偏偏魅力十足,段錦睿的心臟停跳了一拍:“本宮是太子!”
有一瞬間,他是想要答應他的,非關情愛,只是補償,可是?他是太子,手重重一推,少年砰的一聲撞到了身後的樹幹上,大力的撞擊,讓樹上的落葉紛繁而下,肩頭,發間,滿是青黃交錯。
“你……!”
低不可聞地輕嘶一聲,柳墨言微微蹙着眉頭,背後剛纔和那些人混戰的時候被砍了一刀,因爲乍然強力地碰觸到粗糙的樹幹,即使隔着一層衣服,也讓忘記自己受了傷的人被狠狠刺激了一下。
段錦睿看到少年緊蹙的眉頭時,腳步輕移,卻在瞬間反應了過來:“方纔的那些刺客,你護駕有功,只是,你真的以爲本宮會一個人都不帶,便深入山林嗎?”
冷冷地扯了扯脣,這是柳墨言今日看到男人的第一個笑容,只是,這個笑容冷澀的還不如不笑。
“如此說來,還是草民壞了殿下的好事嗎?”
柳墨言的手,不受控制地握了一下,掌心刺痛,將他暴怒的神智拉回,確實是他多管閒事,堂堂太子殿下,哪裡會真的一個人行走山林,哪裡會身邊一個保護的人都不帶,若段錦睿真的是如此莽撞的一個人,早已經死了千百次了。
“你想要什麼?對本宮有恩的人,本宮不會虧待!”
段錦睿單手揹負在身後,即使沒有穿上太子的衣袍,他身上那份華貴威嚴的氣勢,已經瀰漫。
柳墨言的手指顫了顫,耳朵一動,樹葉婆娑聲,段錦睿,身後真的埋伏着人呀,有些失落,他的自作多情,有些欣然,這樣的段錦睿,纔是他認識的段錦睿,在理智迴歸之前,少年已經抱住了男人的腰肢,纖瘦有力,堅硬的骨頭,咯的他手疼:“我的恩情怎麼還,由我自己決定!”
咔擦聲響,樹枝斷裂的聲音傳出的瞬間,方纔還呆在這裡的兩個人影已經失去了蹤影。
“殿下不見了!”
“快追!”
“往這邊去!”
順着腳印蹤跡匆匆追來的暗衛們互相對視一眼,不敢耽誤,迅速分散了開來。
一道道黑色的影子縱躍消失,靈活迅捷,在黑暗中宛若蝙蝠一般。
“你猜,他們什麼時候會發現自己追錯了方向?”
高大的樹幹之上,撩開枝葉,一點血珠滴落,柳墨言低頭看了看自己左手虎口處的牙印,對着被自己點住穴道的男人,笑的像是偷了腥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