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結局!

因爲宮門一鎖,留在宮中的兩位最有競爭力的皇子,便不再是靖王和安王了,而是三皇子李慶,以及剛剛被過到了皇后名下的五皇子李行!

無論是梅家,還是劉家,對於這一消息,都是十分震驚。

安王不希望劉家有機會接近宮門,這是毌庸置疑的,可問題是,現在京城的防衛,劉家的力量,已是佔據了三分之一!

而安王的勢力,連十之一成都不到。他最有力的那位倚仗,如今還在邊關,一直不曾迴轉,眼下這個節骨眼兒上,還真是讓人不知道如何應對了。

“舅舅,要不要讓人飛鴿傳書給二舅舅?”

“別急!事情還沒到那一步,再則,王爺也不是隻有一個梅將軍可以依靠,你別忘了,城外的神虎營,那可是由白家人攥着權呢,白家世代忠於蒼溟,如今這幾位,更是忠於皇上,若是靖王當真敢做出什麼大逆不道之事,只怕白家人也不會答應的。”

安王仍然有些不太放心,“可是,萬一他們早已聯手了呢?”

梅文成搖搖頭,“不可能!殿下不必擔憂,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要穩下來,冷靜地分析一下利弊。皇后娘娘突然中毒,此事非同尋常,或許,皇上就真的只是爲了捉拿刺客呢?”

安王被他這一問,還真是無話可說了!

皇上多年來一直寵幸於蘇後,這一點是衆所周知。

他甚至爲了一個當初的蘇貴妃,冷落整個兒後宮多年,如今更是直接晉封爲後。不僅如此,還給了她一個名義上的女兒和兒子。

“大舅舅,那李行?”

“你放心,他不過是一個毛兒都沒長齊的小兒,不可能會翻起什麼大浪來的。就算是皇上有意立他爲儲君,也絕不可能會挑在了這個時候。”

“大舅舅,你爲何如此篤定?”

“很簡單!你父皇做事,向來是思慮周全。十年前的宮變,他能將所有的可能性都考慮到了,明明就是篡位奪權,可是卻讓天下人誰也說不出一個反字來,這說明了什麼?”

論起對皇上的瞭解,似乎是真沒有人能比得過這位梅文成了。

“大舅舅言之有理。如今李行勢微力弱,父皇就算是再看重他,也不會在這個當口委以重任的。”

梅文成看安王明白了,頗爲欣慰地點了點頭。

皇上是個以大局爲重之人,否則,當年也不會用了幾年的時間來佈局,最終計劃周密,殺了先帝不說,還堵住了悠悠衆口。

皇上一直以來身體康健,並無不適,不可能會突然傳位於某一位皇子。

再則,皇上就算是有意要讓位,也不可能會在之前毫無準備。

所以,從種種情形來推斷,皇上此舉,定然是爲了蘇後!

“大舅舅,其實我一直就想不明白,那位蘇後孃娘也未見得就生得多麼傾國傾城,怎麼父皇就會對她如此地寵愛呢?”

梅文成的眸光一沉,對於這一點,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那位蘇後孃孃的眼神清澈,倒是像極了當年的先後。

只是當年他是親自派人守住了宮殿,那樣熊熊的烈火,根本就不可能會有人逃得出來的!

而且,事後他們雖然聽從皇上的吩咐,竭力救火,最終,也還是發現了先後的屍體,這一點,也是他親自驗證過的,絕對不會有錯。

他永遠都忘不了,那一晚,皇上整個人就像是瘋了一樣,當時一掌,直接就要了梅文憲的半條命!

再後來,沒有了後來。

他們所有的都被阻隔在外,參與了那一晚圍攻鳳舞宮的所有將士,除了他們兄弟二人,其它人無一生還。

在梅文成的理解便是,他們全都下去給先後陪葬了。

如今宮門緊鎖,梅文成並不擔心五皇子會上位,事實上,一個只有嫡皇子身分的小兒,在這權勢紛雜的京城,根本就是不可能會掀起什麼大浪來的。

梅文成真正擔心的是,皇上心思縝密,而且做事常常是出乎意料,萬一他再有其它的準備,比如說,秘密召見靖王?

“王爺,您還是先回王府,安心等候消息,另外,讓府上的親兵們也都全力戒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那大舅舅你這裡?”

梅文成笑了笑,“你放心,我梅家的底蘊深厚,可不是折損了幾個子嗣,就會凋零的。”

安王見他信心滿滿,遂也點點頭,“如此,那本王也就先行回府了。”

安王走後,梅文成越想越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派去監視劉府和靖王府的人回來報信,說是齊家的人,倒是來回地在他們兩府中穿梭,可見,也是失了主心骨了。

“哼!堂堂的京城齊氏家主,就這麼點兒的定力?果然不是能與湘州齊氏相提並論的。”

梅文成的不屑,在梅煥良看來,那是再正常不過。

說實話,就算是梅煥良這樣的晚輩,看到齊東行如此的慌張,亦是有些鄙夷的。

枉他還常常以齊氏家主自居,實在是不知道有什麼資格能稱之爲京城世家。

“父親,此事是否要傳書給二叔?”

“不必!我總覺得此事有些怪異,萬一再中了別人的圈套,引你二叔上當,那就得不償失了。”

梅煥良也正是擔心此事,這一次蘇後突然暈倒,還是太讓人意外了。

“齊東行那裡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已經派人去盯着白家了,只要白家的人不動手,那麼一切就都不會於我們不利。”

“父親,若是劉家藉着這個機會,控制了整個京城呢?”梅煥昭有些不太放心,“現在在京城之中,兵權最大的便是劉義了,父親,我們不得不防。”

“呵呵,要防!自然要防,不過,既然皇上也給了這樣好一個機會,我們若是不能好好利用,豈非是錯失良機?”

“父親?”

“換個角度考慮問題,又何嘗不是一個可以將劉家徹底剷除的絕好機會呢?”

李傾月人在宮裡,可是關於宮外那些臣子們不安的心,也是瞭如指掌。

外頭的人,若是沒有動靜,那才叫奇了!

“這些人能忍了一天一夜,也算是不錯。劉義那裡可有什麼動作?”

“回主子,劉將軍那裡看似一切正常,只是,他們已經在暗中將今天晚上城門當值的統領換了。還有,靖王今日與劉將軍在王府密議了一個時辰之久。”

李傾月勾勾脣,還是忍不住了?

“去問問許安,看看他那裡有什麼問題?”

“是,大人。”

不多時,阿布便回來覆命了。

“啓稟大人,許安那裡一切正常,只是今天晚上宮中當值的御林軍右統領是劉柯公子。”

自從汪宣死後,這御林軍右統領的位置便一直空着,直到上個月,皇上才下旨命劉柯升任御林軍右統領,這樣看來的話,他們今天晚上動手的機率倒是很大呢。

“主子,咱們如何做?是要按兵不動,不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李傾月狠狠地挖了他一眼,“什麼黃雀?誰又是黃雀?還有,你怎麼就能肯定,除了咱們,就沒有別人盯着靖王了?”

阿布一愣,眼睛轉了轉,“主子的是意思是說,安王?”

李傾月抿脣笑笑,順手拈了塊兒糕點塞進嘴裡,甜甜軟軟的感覺,迅速在口中化開,十分滿足地飲了口茶。

“走吧,你隨本座去見見皇上,這樣大的事情,總該要稟明於他的。”

阿布心底一驚,若是讓皇上知道了主子一直在關注着這幾大家族,那豈不是引得皇上不滿?

“放心,只提劉柯一事便足矣。”似乎是猜到了阿布在想什麼,李傾月一邊任紅葉爲他穿着外袍,一邊說道。

蘇後昏迷不醒,皇上寢食難安,日夜守在了牀邊,無論是喂藥更衣,俱不肯假手他人。

帝后如此深情,自然是引得衆人心中感動。

李傾月再見到皇上的時候,還真是嚇了一跳!

這才隔了一夜未見,怎的皇上今日的氣色就差了許多?

“皇上,龍體要緊。”

皇上擺擺手,深吸了口氣,精神不濟道:“有事?”

話落,伸手便開始捏着自己的眉心。

其實剛纔李傾月就注意到了他眉心處的紅印子,想必是皇上太過勞累頭疼,所以纔會如此。

“回稟皇上,屬下是來請旨的,這宮門,是否可以開了?”

皇上的一雙薄脣緊抿,手從眉心處下來,剛剛泛出來的紅印子比之前更爲鮮豔了些。

“不可,一日查不出那幕後兇手,這宮門,便一日不開!”

李傾月其實早就料到了會是這個結果,如果皇上有心開宮門,不可能會到現在都沒有旨意,今天的早朝沒上,也不曾召見過任何一位大臣,擺明了就是還有麻煩沒解決呢。

李傾月可不相信他這麼做就全是爲了蘇後,僅僅是一個女人,只怕在皇上的心目中,還不至於如此重要。

“皇上,宮門不開,朝臣們有什麼急事也無法奏請皇上,關於朝政……”李傾月試着勸道。

“朕就是有三五日不理政又如何了?難不成這蒼溟就不是李家的了?”

李傾月連忙作膽戰心驚狀,“屬下不敢。”

“哼!上次你帶過來的那個宮女,也不過就是一個被人隨意擺佈的棋子,她甚至連對方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竟然就敢對蘇後下毒,簡直是可惡之極!”

“皇上說的是。皇上,那御林軍那裡,是按原來的當值順序走,還是命肖統領重新擬定?”

御林軍負責整個皇宮的安全,昨日皇上有下旨封門的意思一傳出,許安和劉柯便都火速進了宮。

“今晚該何人當值?”

“回皇上,今天晚上當值的是劉柯。”李傾月一邊說着,一邊仔細地觀察着皇上面部表情的變化,依着皇上的心計,不可能會不往那方面想。

御林軍可以說是直接掌管着皇宮的生死命脈,肖虎是皇上的人,這一點毌庸置疑,而許安目前爲止,在朝中表現的,還都是隻聽命於皇上。

那麼,唯有右統領劉柯,是劉義之子,也是靖王一派的人。

李傾月脣角微微翹着,她成功地捕捉到了皇上那一閃而逝的狠戾和懷疑!

十年前的宮變,是不是再度浮上了你的腦海?

你自己就是靠着宮變才坐上了這個位子,所以,你怎麼可能會在這一方面毫無準備?

李傾月太瞭解皇上了,有些話,你說的越是看似不着邊際,可是實際上,卻越能引起皇上的注意。

由始至終,李傾月都沒有提一句靖王,更不曾質疑劉柯的忠誠。

可是聽在了皇上的耳中,再仔細琢磨,所有的一切,都讓他感覺到了不安。

“就按之前的順序走就是,只是宮門不開,他們也是出不去的。”

李傾月微怔一下,皇上剛剛分明就是話中有話。

退出大殿,何公公也跟了出來。

“何公公,剛纔皇上的意思是?”

“既然宮門不開,肖虎和許安自然也回不了家。如今娘娘病着,皇上的心思難免有些重了。嶽總管理當爲皇上分憂纔是。”

李傾月眨眨眼,“那依何公公的意思是,今天晚上,肖虎?”

何公公伸出食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脣角一咧,緩緩笑了,“你知曉如何做便好。皇上這也是信任你。”

“是,屬下明白。”

李傾月回到了長生殿,直接就美美地睡了一覺,不止是她一個人睡了,還吩咐長生殿所有的人都去睡覺。

偌大的一座長生殿,竟然連個服侍的人也沒有了。

顧白過來的時候,李傾月正躺在牀上呼呼大睡,好似是許久不曾安眠過一般。

修長的手指,在她的臉頰上輕輕撫過,“看來你是早料到今天晚上會有熱鬧可瞧了。”

李傾月不太情願地擡了擡眼皮,一看是他,翻了個身,繼續睡,嘴裡還嘟囔着,“你怎麼來了?這裡可不是玄清宮。”

顧白失笑,“我來此與你商議如何爲蘇後解毒之法,不是再正常不過?”

李傾月反瞪他一眼,“少來。你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顧白修長的五指,自她如墨般的秀髮中穿插過來,臉上漾着淡淡的笑,“今天晚上,宮裡頭怕是不會平靜了。你倒是聰明,知道提前補眠。”

李傾月也跟着樂了,“你又是如何得知今天晚上會不太平?”

“宮門緊閉,怕是有人等不及了。卿卿,你說,今天晚上動手的,是靖王,還是安王?”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劉家的人,目光太過短淺,梅文成若不是因爲與我有仇,我還真想誇他一句高瞻遠矚呢。”

“今晚宮中熱鬧,你就不擔心會壞了你的事?”

李傾月的眸光一閃,“我巴不得這上京的風雲多變呢,怎麼可能會壞了我的事?”

“你不想知道蘇後爲何會突然昏迷不醒嗎?”

李傾月猛地轉頭看他,“什麼意思?那毒是你下的?”

“我哪有那個閒心?顧七之前送來消息,宋婉死的那天晚上,只有皇上一人去過,而且在那裡待的時間可不短。宋婉是你母親的親妹妹,多年來,皇上也一直因爲這層關係,對她算是優厚。甚至曾讓她一度壓過了梅氏的風頭。你對她的死,就一點兒也不好奇麼?”

李傾月抿脣不語。

外頭的天色,已是明顯地暗了下來,殿內沒有燭光,更是有了幾分陰沉的感覺。

顧白優雅地撣了撣自己的袖子,表情平淡道:“宋婉一直都以爲她可以仗着你母親的勢,平安到老的。只怕她臨死之前,定然是十分不甘的。”

“你爲何如此關注她?後宮婦人,向來不是你愛關注的對象。”

“若是事關卿卿,什麼人我都會盯着。”

“與我有關?”

李傾月自顧白那雙湛藍的眸子裡,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有些錯愕的神情,她幾時,竟然也如此地不淡定了?

亥時初,李傾月在紅葉和阿五的陪伴下,十分從容地走在了後宮的甬道上。

這個時辰,宮裡頭大部分的宮苑也都熄了燈燭,唯有承乾宮,燈火通明。

“主子,劉貴妃的人已經動手了。”

李傾月勾勾脣角,總算是沒有讓她失望呢,這個時辰纔開始動手,只怕是得折騰到將近子時才成了。

“參見嶽總管,何公公請您去一趟承乾宮,說是皇上有要事交待。”

李傾月垂眸,總算是可以徹底地信任自己了麼?

“嶽傾,朕聽聞外頭似乎是有些不太安分,之前朕的吩咐可都還記得?”

“回皇上,屬下不敢忘。”

“嗯,無論是何人闖宮,死活不論,絕不可驚擾到了蘇後。”

“是,皇上。”

李傾月這一刻是有些茫然的。

她不明白,皇上明知道他兒子中的一個定然會在今晚逼宮,爲何還要一再縱容?

既然早知他有此心,直接將其扼殺在搖籃裡,豈不是更好?

至少,那樣一來,他不必真的殺掉自己的一個兒子。

人都說天家無情,這一刻,李傾月才深深地體會到。

爲人父者,竟然可以對一個外人說,對他的兒子,可以死活不論!這還是父子嗎?正所謂虎毒尚且不食子,皇上的心,怎麼就可以這麼硬,這麼冷!

李傾月無暇去感慨太多,畢竟,這也是她計劃中的一部分。

她不會逼迫,亦不會誘導靖王逼宮,這個機會,恰恰是皇上給的。

若是他沒有下令封鎖宮門,又怎麼會有此一招?

宮外如驚雷般的馬蹄聲,穿透了厚重高大的宮牆,一聲聲地直擊宮內每一名御林軍的心底。

大多數是有些驚駭的!

許多被選入御林軍的侍衛,多年來,一直不曾遇到過所謂的宮變,或者是有人敢夜襲皇宮。

這一刻,他們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手也不由自主地握緊了腰間的佩劍,所有人都已是全神戒備。

只是守在宮門口的一衆侍衛都沒想到,他們都在緊盯着宮門的時候,會有人在背後對他們下手。

劉柯的人因爲出其不意,所以收效甚好。

只是他們還不曾完全地接近宮門,就被許安所帶領的侍衛追了上來。

劉柯看看許安所帶的人手,再聽着外頭驚天動地的嘶殺聲,直接下令,“誰能打開宮門,賞銀千兩。”

許安一邊砍殺着曾經一同訓練的將士,一邊惱怒道:“劉柯,你瘋了?你這是謀逆,死罪難逃,誅連九族的。”

“少廢話!弟兄們,只要宮門一開,咱們的人馬就能衝進來,到時候,封侯拜相,都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

劉柯的話,無疑也起到了一定的振奮人心的作用。

許安等人本就是追過來的,自然是不及他們離宮門近。

“快,阻止他打開宮門。”

“許統領,怕是來不及了。”

許安此時注意到,劉柯的人手已經在他們面前直接擺出了一道盾陣,他們想要破陣衝過去,時間上,自然是來不及了。

劉柯經過一番廝殺,好不容易纔打開了宮門,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宮門打開的那一刻,他看到的不是騎在戰馬上的父親,亦不是靖王,而是安王。

安王率衆將一看到了宮內橫七豎八的屍體,立馬揮臂一呼,“劉柯犯上作亂,殺無赦。”

這是一場真正的血肉搏殺,李傾月就立在了御書房那威武的房檐上,冷冷地看着這一切。

彷彿是十年前景象的重現,到處都是屍體,到處都是血腥味兒。

李傾月面上微微地笑着,不知何時,竟然已是淚流滿面。

輕輕地闔上眼,眼前殘忍的搏殺,卻是不及她心底的暢快來得更爲猛烈。

父皇,母后,你們看到了嗎?

十年前,皇叔逼宮行兇,今天,我便要讓他親眼看着他的兒子兄弟相殘!

安王手上自然是沒有那麼多的兵馬,只是李傾月暗中給了白統領一道密旨,再加上了梅文成的籌謀,一切,都是順理成章了。

外頭的廝殺聲,一直持續到了子時過後。

午夜的風,涼的讓人有些打戰。

“啓稟大人,安王和白統領的人,已經成功將靖王的兵馬擊潰。目前靖王下落不明,劉柯身死,劉義生死未明。”

“嗯,讓人繼續找,將劉家所有的產業,都給本座翻仔細了。就算是不讓他們死,也不能讓他們就這樣輕易地逃掉,總要交給皇上發落。”

“是,皇上。”

無人看見的角度,李傾月笑得格外妖豔!

她早就料到憑着安王和梅文成的計謀,一定不可能真的殺得了靖王。

她就是要將靖王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然後送到皇上面前,讓他親自發落!

看着自己被親生兒子逼宮,不知道皇上心裡,會不會覺得十分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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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傾月知道,今晚這一幕,一定能讓皇上想到了十年前的那場宮變。

當初你是怎麼對待我的兄弟姐妹的,皇叔,從今往後,我便如何對待你的子嗣!

李傾月滿身陰寒地自屋檐躍下,快速地直奔承乾宮。

“啓稟皇上,靖王與劉家聯手逼宮,目前已被安王與白統領擊潰,現正在前朝候旨。”

皇上的眉心一擰,“神虎營?”

“回皇上,正是。”

“安王竟然能調動得了神虎營的人,呵呵,看來,朕還真是小看了他。”

“皇上,安王現正在外頭候旨,可要召他進來?”

“不必了,讓白統領進來見朕。”

“是,皇上。”

白統領緊隨李傾月步入了承乾宮的正殿,見到皇上面色威嚴地坐於龍椅之上,連忙叩拜:“末將參見皇上。”

“你倒是忠心!身爲神虎營的將領,何人給了你膽子,竟然敢深夜入城?”

白統領一怔,表情錯愕,“皇上,不是您讓人給末將送了一旨密詔嗎?”

皇上也愣了,“密詔何在?”

白統領現在大概也覺出這有些不對勁來,連忙將藏於自己胸前的密詔拿出,何公公再雙手捧到御前。

皇上簡單地看了之後,冷哼一聲,“這字跡,朕瞧着倒是有幾分的眼熟。”

何公公也湊了過來,卻是眯了眼睛,一字不發。

“你可看出來什麼?”

何公公連忙仔細瞄了一眼那御印之處,小聲道:“回皇上,奴才瞧着,這個此字的最下一筆,竟是蓋過了御泥的紅色,當是先被人蓋了璽印,之後才寫的詔書。”

底下的白統領心底一驚,若是果真如此,那這封詔書,也就是假的了!

“皇上,末將實在不知呀,還請皇上明查。”

“行了,你起來吧。今日之事,你無過有功。朕自會另行封賞,帶着你的神虎營退下吧。”

“是,皇上。”

李傾月瞧着白統領走了,眸中閃過一道暗茫,“皇上,安王殿下還在外頭候着呢。”

“讓他回去吧,有什麼事,明日早朝再議。”

“是,皇上。”

別人都能休息,唯獨李傾月不能。

她現在還是嶽傾的身分呢,自然得指揮着衆人將皇宮的各處都打掃乾淨了。

縱然今夜外頭的響聲震天,可是聽見是一回事,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皇宮重地,天子之家,豈能容這些污穢長存?

李傾月再次站在了高高的臺階上,看着宮人們用清水和棉布,一次又一次地衝洗着漢白玉的臺階,這樣,真的就能讓這裡沒有污漬,沒有血腥了嗎?

李傾月擡頭看了一眼已明顯偏了些的月亮,再回頭看了看那威嚴莊重的宮殿,權勢滔天的地方,無疑也是這世上最爲骯髒的住處。

李傾月突然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今夜之事,雖然她並沒有親自出手解決任何一名士兵,可是今天的這一切,若是沒有她的推動,根本就不可能會發生。

看着手上格外清晰的如葉脈般的紋路,依然是那麼細瑣,可是爲何自己的心底,竟然攀升出了一層層的恐懼?

不該如此的!

這才只是她最終報復計劃的第一步,過了今夜,皇上將同時對安王和靖王兩個兒子失望,那麼,在他本就算不得過多的子嗣中,想要再尋找出一個更爲合適地,繼承皇位的人,少之又少了。

五皇子麼?

李行太過年幼,而且他母族那邊的勢力,尚來不及被皇上扶持穩固,顯然,他不會是一個合適的皇位繼承人。

“啓稟主子,劉貴妃派人去了玄清宮。”

“她?”李傾月的眉心微擰,長長的睫毛輕顫了兩下,這個時候,她不好好地待在自己宮裡,還要四處地尋找機會麼?

“是想尋求與國師的合作機會?”

“屬下只是聽到劉貴妃說要見榮華公主,而且,務必要在天亮之前見到她,似乎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想告訴她。”

李傾月的眼神一凜,清亮的黑色眸子裡,泛出了冷且薄的光亮。

“通知德安,長生殿的事情就交給他了。”

“是,主子。”

李傾月回到玄清宮換好衣服,再缷了那一臉有些濃且妖的妝,露出了她的本來面目。

“啓稟小姐,公子說劉貴妃派人來請您過去,公子想問問您的意思。”

“他可會與我同去?”

紅梅愣了一下,低頭回道:“回小姐,公子不曾提及。”

李傾月擺擺手,深吸了一口氣,找回她許久不曾有的高貴的公主的感覺。

劉貴妃派來的是一名小侍,並不起眼。

想來在這個時候,若是劉貴妃膽敢派自己貼身的人,也不可能會平安地到了玄清宮。

顧白看到李傾月一襲淺米色的宮裝出來,頭髮不曾細梳,只是全都梳順了,然後在發後鬆鬆地綁了一根髮帶,既顯出了幾分的柔弱病態,卻也不失溫婉。

“劉貴妃派人來請你,你可要過去瞧瞧?”

顧白蔚藍的眸子,此時看上去竟透着幾分的開心。

李傾月微點點頭,顧白笑了,輕輕拉起她的手,“走吧,我陪你一道過去。”

小侍在前面帶路,他二人則是漫步在宮中,不曾動用轎攆,也未帶太多的隨從。只有福一和紅梅二人,遠遠地跟着。

“你早知道劉貴妃會來尋我?”

顧白握着她的手,再稍用了用力,“我只知道定然會有人來尋你,只是不曾想,那個人竟然會是劉貴妃。”

“可是她知道皇上的什麼秘密?”

“應該是吧。”

李傾月的神情淡淡的,一雙眸子看起來亦是平靜無波,對於皇上所謂的秘密,她似乎是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

跟在了皇上身邊這麼久,她自以爲,自己將許多事情,都看得很清楚,很透徹了。

再則,皇上還能有什麼秘密?

當初不該讓她知道的,她知道了。不該讓她看到的,她也看到了。

她並不認爲,劉貴妃現在手上,還有什麼可以讓她繼續生存下去的籌碼。

劉貴妃的寢宮已經被圍了。

宮內燈火通明,只是卻沒有聽到人聲,一片死寂。

“什麼人?嶽總管有令,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否則,殺無赦。”

李傾月看向一旁的顧白,見他手上拿出來一枚令牌,“放肆!連本尊也敢攔?”

“是國師大人!”

“給國師大人請安。”

顧白一擡手,“罷了,我與榮華公主想與劉貴妃說說話,順便也能問問她靖王究竟會藏身何處。你們都在此守好了。”

“是,國師大人。”

李傾月一挑眉,跟在了顧白的身後,卻有些不滿道:“想不到你國師的威名,竟然如此好用!可憐我苦心經營,竟然還比不得你手上的一道令牌。”

“你若是喜歡,拿去便是。”說着,還真就將那枚令牌送到了李傾月的跟前。

李傾月哼了哼,不理他,仍然向前走。

劉貴妃一看不僅是榮華公主來了,就連國師大人也親自造訪,一時之間竟然是有些錯愕,先笑再哭,情緒倒有些失控了。

“劉貴妃,你讓人請本宮過來,就是爲了看你在此演戲?”李傾月清清冷冷的聲音傳來,劉貴妃聽了,卻是滿臉的驚詫。

“像!太像了。不僅僅是長的像,就連說話的語氣都這樣像。”

李傾月的雙眉微鎖,已經猜到,她所說的自己像的那個人是誰了。

“你有什麼話就快說吧。我想你的時間也不多了。若是一會兒皇上想起你來,只怕,你一個字也不用說,可以直接下去陪你劉家的人了。”

劉貴妃死死地咬住了嘴脣,然後將自己的心腹打發到了殿外守着。

劉貴妃的眼睛在李傾月和顧白和身上來來回回地掃了幾次之後,竟然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

她竟然撲通一聲,跪在了李傾月的面前。

“你這是做什麼?”

“公主,我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好在我的皇兒現在不曾被抓。公主,我知道您定然是有所倚仗,我只求你能救救我的皇兒,保他一命足矣。”

李傾月頓時有些不解,“你瘋了?他犯的可是謀逆的大罪!我不過一介公主,哪裡有本事救他?”

“不!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就算是你沒有辦法,你們護國公府也一定有辦法。”

李傾月的眼神頓時一寒,透着幾分死氣的視線就鎖在了劉貴妃的身上,“你剛剛說什麼?”

劉貴妃被她這突然轉變的氣勢嚇了一跳,可是也僅止於此,並未表現得有多驚慌,反倒是苦笑了兩聲。

“公主,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再做僞裝?當初你被送入皇家庵堂,皇后梅氏派了多少人擊殺於你,卻是始終不曾成功。如果說你身邊沒有高人護着,你焉能活到現在?”

李傾月的眸底一顫,當初是梅氏?

“當年梅氏對你恨之入骨,她恨不能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只要是有她在的一天,就絕對不容許你再出現在皇上的眼前。而你終歸是要長大,是要嫁人的,也是要回到這個你本該生活的地方的,所以,最穩妥的法子,便是殺了你!”

李傾月的眼神有些疑惑,更多的則是一種懷疑,“我與梅氏無怨無仇,她何故恨我至此?”

“你想知道?那就答應我的條件,只要你肯幫我的皇兒逃過此劫,我便將所有的秘密告訴你,絕不會有所隱瞞。”

李傾月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你以爲你是誰?你現在還有什麼籌碼跟我談條件?說不說在你,反正現在梅氏也死了。當初是不是她要殺我,也就無所謂了。”

攻心之術,李傾月自認天底下就沒人比她玩兒的還要漂亮了。

劉貴妃見她轉身欲走,果然有些沉不住氣了。

“榮華公主,你當真不想知道當年你母親的事情了麼?”

李傾月頭也不回,清清冷冷地回了一句,“你愛說便說,不說,本宮也沒有閒心在這兒與你耗!”

劉貴妃見她果真毫不猶豫地擡腿就往走,情急之下,連忙喊了一句,“我說!”

李傾月這才止住身形,身子卻並未轉過來。

“你若是覺得我說的對你有用,你就看在我從不曾害過你的分兒上,保下錚兒一命,如何?”

李傾月見她的姿態突然放低了,也明白爲母之心,無非如此。

“也罷,那就先聽聽看,是不是本宮感興趣的事了。”

劉貴妃見她轉身回來了,咧嘴一笑,“呵呵!當初梅氏一心要你死,就是因爲你的身世。榮華公主,你不會真的以爲,嘉陽帝就是你的父皇吧?”

李傾月如同身遭晴天霹靂,一時僵立當場,毫無反應。

顧白看着有些心焦,小心地扶住她的腰,“你沒事吧?”

對於李傾月的反應,劉貴妃看在眼裡,則是十分的滿意。

“是不是被嚇到了?宋玥當年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人生得貌美如花,還有一身的才情。當時的兩位殿下,都是對她情有獨鍾。宋玥自己,當年也是心儀於皇上。可惜命運弄人,最後,她還是成了嘉陽帝的皇后。”

李傾月的身子微微一晃,顧白不着痕跡地將她圈在了自己的臂彎之中,對於這樣明顯有失禮儀的舉動,他卻做得理直氣壯。

劉貴妃則是跪坐在地上,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遠處,彷彿她的眼神所到之處,便能使當年之事重現。

“當年嘉陽帝娶了宋玥,得知她心繫旁人,竟然一切都由着她,不急着洞房,也從不逼迫於她。我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宋玥似乎是被嘉陽帝的誠意所打動,竟然真的變了心。而當時還是王爺的皇上,聽到二人竟然夫妻和順的時候,則是如遭五雷轟頂!”

劉貴妃的表情呈現出不一般的複雜,有沮喪,有不解,有幸災樂禍。

“後來,宋婉在王府爲了固寵,便使了個法子,稱病不出,數日後,竟然是有香消玉殞之兆。此事驚動了當時的太子妃,也就是宋玥,便親自到府中來探望。”

李傾月的嘴脣緊緊地抿在一起,她知道,劉貴妃很快就要說到重點了。

心裡頭雖然大概也有了幾分的猜測,可是對於這樣的猜測,她卻是如同在自己的心底看到了毒蛇猛獸,那等的猙獰恐怖!

“那天,宋婉用計,太子妃暈倒在了她的寢室。再後來,皇上過去了。呵呵,可笑的是,太子妃卻似乎是什麼也不知道一般,如此一連三天,太子妃都不知道,她被自己曾心儀的男子給強行霸佔了。”

李傾月的臉色頓時煞白,嘴脣也不停地哆嗦着,一雙手,更是冷地沒有了絲毫的溫度。

顧白的眼神也跟着一暗,完全沒有想到,他等來的,會是這樣的一樁醜聞!

劉貴妃似乎是也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之中,一時竟然也止了聲,只是時而輕笑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瘋巔了。

等了不知道多久,李傾月覺得自己的心已經被那不知從何處生長出來的藤蔓,緊緊纏繞,越收越緊,竟是將她心底原就不多的陽光,全都消磨殆盡!

李傾月的一隻手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生怕那些灰暗的藤蔓會從她的心底蔓延到她的軀體,將她的手腳困住,將她的身形鎖牢。

不可能!

她絕對不會相信這是真的!

她的父皇只有一個,絕對不可能是那個殘暴不仁、逼宮奪位的昏君!

顧白察覺到她的氣息不穩,“卿卿,你冷靜些,事情也許並非是如你所想像的那般。”

李傾月的嘴脣才輕輕一張,隨後便是不受控制地噴出一口血來!

顧白的臉色大變,他深知李傾月不是那等受不得打擊挫折之人,可見剛剛劉貴妃的話,對她帶來了多大的刺激。

原本溫潤的藍眸,此刻竟然凝聚出了幾分的煞氣,直逼劉貴妃的面門。

許是察覺到了殺意,劉貴妃整個人抖了抖,然後似乎是在自言自語道:“宋婉自以爲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可是沒想到,她的院子裡早就安插了梅氏的人。後來我在梅氏跟前伏低做小,如果不是一次無意中偷聽到了梅氏與她心腹的對話,我也不可能會知道這個秘密。”

李傾月的神智,此時已是回來了幾分,看向劉貴妃的眼神裡,似乎是多了一抹譏誚。

“你以爲你這樣說,我會如何?念在我與靖王是一父血脈的份兒上保他平安?”

劉貴妃聽她提到了靖王,立馬就瞪大了眼睛,“他是你的兄長!你真真切切的兄長。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問皇上。呵呵,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皇上當年做了什麼,我不相信你當真就一無所知。”

李傾月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絕對不能掉入這個女人所設的陷阱中來。

“對,你說的沒錯。當年皇上做了什麼,我的確是知道。他對我說,因爲有人謀反,殺了我的父皇母后,他是進宮勤王,當他趕到的時候,宮中就只有我一個公主了。”

“哈哈!如此幼稚的說辭,你當真信了?”

李傾月冷眼看着有些瘋巔的劉貴妃,輕扯嘴角,“你以爲你是個什麼東西?你說的話,我憑什麼就要信?你想要污衊我的母后?還是想要告訴我,我是皇叔的女兒,所以,他當初才放過了我?”

劉貴妃的表情有些奇怪,“本來就是!如果不是因爲念在你是他的血脈的份兒上,他怎麼可能會獨獨地饒過了你?還有,你再想想自你回京之後,他對你是何等的恩寵優待?你這個原本的孤女公主,日子竟比宮裡的公主還要自在快活,李傾月,你真的就不好好想想嗎?”

“哼!你以爲憑你的三言兩語我就會輕信了你?再說,便是我信了,你說的都是事實,那又如何?我如何能保他的性命?”

劉貴妃似乎是看到了一絲希望,直起身子膝行到她的跟前,“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我知道你的本事,至少你身後還有一個護國公府,就算是沒有他們,依着皇上對你的寵愛,只要你肯求情,他就一定會饒過了皇兒的!”

李傾月緩緩地搖了搖頭,“非我能力所及,恕難從命。”

“不!李傾月,你不能如此狠心!你答應過我的。”

李傾月居高臨下,如王者一般高傲霸氣地看着她,“我答應過你什麼?”

“你答應過我要保下錚兒一命的。”

“劉貴妃,你的腦子似乎是有點兒糊塗了。本宮說的是,若是你說的秘密,能引起本宮的興趣的話,本宮可以考慮幫他一把。可是很顯然,你剛剛的胡言亂語,本宮並不感興趣。”

“不!我並沒有胡言亂語。你想想看,皇上那樣的厭惡梅氏,可是自登基以來,卻從來不曾提及廢后一事,甚至是獨寵蘇貴妃之後,也絲毫不曾有過暗示要廢后,可是爲何他短短几月的時間,便改變了主意?”

李傾月不以爲意,撇嘴道:“那是因爲梅氏咎由自取,她自己犯下了滔天大錯,自然是要以死謝罪。”

“不!因爲他突然發現梅氏竟然處處針對你,然後對梅氏便加強了調查,隨後,皇上也知道當年之事被梅氏知曉,所以,纔會任由梅氏自生自滅。”

李傾月冷笑一聲,“如此牽強附會的理由,你也想着我能信?”

“還有!宋婉是宋後的親妹妹,雖說是嫡庶有別,可是當年她二人的姐妹情深,還是人盡皆知的。爲何宋後死後,皇上一直對宋婉頗爲信任?就是因爲當初如果不是她,皇上與宋後也不可能有那三天的私會。”

“放肆!劉貴妃,本宮念你受了刺激,一時精神錯亂,不與你計較。你且仔細說話,若是再敢對我父母不敬,小心我第一個送你下地獄。”

劉貴妃被李傾月突然冒出來的這種冷肅氣勢,嚇了一跳。

李傾月一出了宮殿,便覺得渾身虛脫無力。

顧白直接將她打橫抱起,紅梅和福一二人哪個也不敢多問,才走出幾步,就見到了迎面而來的德安。

“有事?”

德安的身後,還跟着不少的內侍和侍衛,清了清喉嚨,“公主殿下,皇上請您到承乾宮說話。”

李傾月面色蒼白,無力地看了他一眼,明白皇上既然派了他過來,必然是非去不可的。

“放我下來吧。”

顧白抿了抿脣,“不必!正好藉着今日這個機會,直接讓他知道我心儀於你也好。”

李傾月的呼吸一滯,“你瘋了?”

“走吧,你在玄清宮養病月餘,我對你上心,也是人之常情。更何況,你還是如此的傾國傾城之貌?”

李傾月一時無語,德安也不說話,跟在了二人身後,不徐不疾地往承乾宮方向走去。

李傾月只覺得腦子有些亂,剛剛劉貴妃所說的話,就像是魔咒一般,開始在她的腦海裡頭回蕩着,盤旋着。

原本是想着手刃仇人,奪回皇權,可是現在,她真的不確定,自己後續的計劃,是否還要跟上了。

“參見皇上。”

皇上眼睛靜靜地看着牀榻上昏睡不醒的蘇後,對於李傾月的聲音,似乎是不曾聽見。

何公公有心提醒,可是看到皇上的面色陰沉,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多嘴。

李傾月和顧白二人也不急,就只是那樣靜靜地站着,隔着一道珠簾,看着身形明顯有些佝僂的皇上,還有龍榻上那一張俏麗的側顏。

皇上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起身出來。

何公公連忙打簾子,再想着去爲皇上沏茶解乏。

“何公公,你去門外守着吧。”

何公公的心思一緊,明白皇上這是有要緊的話要與公主交待,點頭應下,緊閉殿門。

“你剛剛去看過劉貴妃了?”

“是!”李傾月毫無畏懼地迎上了他的視線,一想到了剛剛劉貴妃所言,她現在面對的這個人,到底是生父,還是仇人,她真的不確定了!

一旁的顧白知道,她的心,不再堅定,已經開始動搖了。

“你與她素無往來,今日爲何想起來去看她了?”皇上的聲音很隨和,似乎就真的只是想與她話話家常。

“因爲劉貴妃說,她有一個天大的秘密要告訴我。她想讓我知道我自己的真正身世。”

皇上一怔,雙目微寒,“什麼真正身世?你就是我皇兄的親生女兒,是宋玥唯一的孩子,這有什麼好質疑的?”

“果真麼?”李傾月挺直了身子,到了這個時候,她也不怕與皇上撕破臉了。

“原本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是她卻一口咬定了,當初宋婉是如何利用自己裝病,將我母后引至你的王府的。而且,這件事情,還被當時的王妃梅氏發現了。”

“一派胡言!”皇上似乎是怒不可遏,龍袖一掃,一旁的一支琉璃盞,已是碎在當場。

“皇上何必惱羞成怒?是不是真的,皇上不是應該最清楚的嗎?不然,您爲何會半夜將我宣召至此?”

皇上怔了怔,雙眼仔細地在李傾月的臉上徘徊着,這是宋玥的女兒,那張臉像極了她,就連有些清高的氣質,也是像極了她。

只是可惜了,到底不是他的女兒!

“不錯,當初宋婉的確是有意爲她設局,然後讓我趁機佔有宋玥,也好爲了她能在王府之中的地位更爲穩固。可是我與宋玥早就有情,更是曾發誓,非她不娶,又怎麼能做出這等有傷她顏面與情誼之事?”

李傾月一愣,這麼說,當初母后一連三天前去王府,他都不曾對母后做過什麼?

“我看到她昏睡的容顏時,的確是想着就此將她佔有,再也不讓她離開我。可是我卻狠不下心來。我不願意讓她醒後,用一指指責、憤恨、甚至是鄙夷的目光來看我。所以,我只是陪着她躺在那裡,只是靜靜地躺着。”

皇上的聲音似乎是也一下子蒼老了許多,閉了閉眼,再無力地吐出一口濁氣,一連兩日的不眠不休,便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住。更何況他身上還有着多年的傷病。

“我是真心地喜歡玥兒,所以,我不可能會讓任何人傷害到她,就是我自己,也絕對不容許。”

李傾月呆滯了片刻,隨後又是一聲冷笑,“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你說你不願意傷害她,可是最後呢?我母后不還是葬身火海嗎?歸根結底,造成這一後果的,還不是你!”

皇上的身子顫了顫,對於李傾月如此惱火地指責,似乎是無力反擊。

“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榮華,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當初逼宮奪位。當時你雖年幼,可是我也看得出來,你的心智極堅,當年你能隱忍不發、不鬧,我便知道,將來終有一日,你將將我推入地獄。”

李傾月聽地更爲糊塗了,“既然如此,你當初爲何不一劍殺了我?”

“呵呵,你以爲我沒有想過麼?可是你知道嗎?這十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是活在了自己的懊悔之中,如果不是因爲當初我的冒失之舉,皇兄就不會死,玥兒也不會……”

“你閉嘴!你有什麼資格提我父皇和母后,你這個殺人兇手!”

李傾月的情緒開始有些激動,她不能容忍從這個兇手的口中聽到什麼懺悔的話,她纔剛剛確定自己就是父皇的女兒,所以,她不想再聽到這個早該死的人,再說什麼理由來讓他多活幾天!

許是殺人兇手這個詞彙觸動了皇上,他的面色更顯得有些蒼老和憔悴。

“你說的對,我就是個殺人兇手!”

皇上的身形有些蜷縮地坐在那把龍椅上,就像是一片已經枯黃,眼看就要從枝頭掉落下去的枯葉,已沒了絲毫的生機。

“當年,我那一劍刺穿皇兄身體的時候,皇兄緊緊地握着我的手,笑着對我說,要讓我照顧好你,不能讓你出事。我當時不明所以,直到後來,我順着他的眼神,看到了龍案上的一個小匣子。”

“那是專門用來盛放聖旨用的,我知道。所以,我踉蹌了幾步,用自己沾滿鮮血的手,打開了那個匣子,看到了裡面的傳位詔書。”

皇上的眼淚突然就宛若泉涌一般,怎麼也停不下來,似乎是想要藉着眼淚,將他面上的蒼老、悽哀,都一一地衝刷下去。

“我這才發現,皇兄早在一月前,便立下了由我繼承帝位的詔書。我當時不解,連忙扶起了將死的皇兄。他這才告訴我,他早就中了毒,他的毒本無解,直到遇到了玥兒,他才覺得自己又看到了希望,所以,拼了命地配合着國師來解毒。此事,除了國師,再無人知曉。”

“皇兄臨死之前,告訴我,除了李傾月,其它的子嗣,一個不留,全部誅殺。我當時不解。直到後來,前任國師才告訴我,皇兄所中之毒,根本就可能會有子嗣。可是皇兄爲了掩人耳目,便讓那些女子與他的暗衛有染,這纔有了那些所謂的庶子庶女。”

李傾月的眼睛頓時寫滿了不可思議!

“怎麼可能?”

皇上慘白着一張臉笑了笑,“很難以置信,是不是?”

皇上一連笑了好一會兒,眼角的淚也是仍然止不住地往外涌,此時若是有旁人看到了皇上竟然這般模樣,定然是會以爲自己眼花了。

“榮華,你不僅是玥兒唯一的女兒,也是我皇兄唯一的後人。當初並非是你母后身體有隱疾,而是你父皇身中劇毒,不得拔除。你父皇擔心會被歹人識破他的計劃,只好暗中佈置,所有人,都以爲是你的母后身體出了問題。”

“好在護國公府的實力在這兒擺着,她太子妃的地位,倒也穩固。直到後來,前任國師終於爲他尋得了一道良方,只是劇毒可解,卻要折損壽元。”

“你父皇原本是無意如此,可是想到你母后的年紀比他小一些,若是哪一日他去了,你母后身邊連個陪伴說話的人也沒有。而且,蒼溟的江山,也不可能傳於外姓人之手。所以,他權衡再三,還是服下了解藥。”

李傾月的身子開始不穩,兩隻手不停地打着戰,這麼說,她的性命,還是父親折損了自己的壽元換來的?

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李傾月猛地一轉頭,看向同樣有些驚愕的顧白,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我問你,你知不知道這件事?”

顧白搖搖頭,神色肅穆道:“當時我亦年幼,哪裡會知曉這個?再則,那個時候,師父也只是逼我練功習醫,從來不曾給過我偷懶的機會,我當時甚至是曾被強行閉關三年,那樣的日子裡,我怎麼可能會知道師父與先帝的這些事。”

李傾月看他眼神清澈,毫無躲閃,而且剛剛她猛一轉頭時,他臉上的驚愕表情,絲毫不亞於自己,想來,他也是纔剛剛知曉。

“所以,你是說,在你殺了我父皇之後,才得知這一系列的事,所以你纔會萬分的懊惱?”

皇上用明黃的衣袖擦了擦臉,“算是吧。我當時在看到那一份傳位詔書的時候,就徹底地懵了。隨後又聽皇兄斷斷續續地說了幾句話,皇兄便一命歸西。我當時整個人都慌了,我後悔,我自責。可是我知道,這些都沒用了。恰在此時,我看到了鳳舞宮的火光沖天。那一刻,我知道我的劫數果然來了!”

李傾月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臉上冰冰涼涼的,不知何時,她亦是滿面淚痕。

“之後的事情,你也大概都知道了。至於顧白當初能帶你離開,你以爲,如果沒有我的允許,他如何能做到?這十年,我雖然不敢說知道你的一舉一動,可是至少,我知道你的絕大部分。”

李傾月的心底一緊,“你還知道什麼?”

嶽傾就是李傾月,這可是她最後的一張底牌,若是這也被他知曉,那麼,接下來的對戰中,只怕她是毫無勝算了。

“我還知道,你聯絡上了鳳城的南宮輝,湘州的齊玄墨。至於李安旭,如果我沒有猜錯,也是被你救走的吧?”

李傾月的眼睛一眯,“你知道的果然不少。所以呢?你今日叫我過來,就是爲了告訴我,你知道我的許多秘密,所以,我非死不可嗎?”

這樣說着,李傾月已是擺出了一副要開打的樣子。

皇上呵呵地笑了一聲,微微有些駝的後背,宣示着他已不再年輕了。

“若是我要你死,你以爲,你還能活到現在?我知道有顧白一直照顧你,所以我也便放心了許多。這些年來,我將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在了國事之上。我既然當初從皇兄的手上搶過了這個皇位,那麼,我必然就要再完好無損地交還到他的後人手上!”

這是什麼意思?

李傾月怔住,他的意思,該不會是想着要立她爲帝吧?

“你猜地沒錯。當初是我犯下了大錯,所以,我必然要彌補這一切。皇兄雖然在死前並不怪我,還囑咐我一定要好好地治理蒼溟,可是我知道,我的錯,無可饒恕。”

李傾月抿了抿脣,今天晚上的信息量太大,她覺得自己的腦子一時有些不夠用了。

“你以爲,我爲何要將你過繼到皇后的名下?你本就該是尊貴的嫡公主,我這麼做,也不過是爲了能更穩固你的地位罷了。”

“那李行呢?”

皇上笑笑,“賢妃已死,李行不足爲懼,日後,得封一閒王也便是了。我能看着你一步步走到今天,也算是能對皇兄有所交待了。榮華,我知道今晚之事,並非是你本意,可是你卻不可否認,這裡面有你起到的一定作用。至少,如果沒有你假傳的那份密詔,白統領不會參與進來,劉義不會敗!”

李傾月心中一凜,果然是瞞不過他。

“那又如何?”

看着她不可一世的驕傲模樣,皇上竟然心情不錯地笑了起來。

“好!我李家的兒女,就當如此!今晚之事,你並無過。若是連這點的心機手段也沒有,你也不配登個我蒼溟的帝位!”

李傾月有些錯愕地看着他,“你瘋了吧?你自己有兒子有女兒,爲何要傳位於我?再說了,你是要打算立我爲皇太女嗎?”

“有何不可?”皇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就是四目相接地那一剎那,李傾月明白了!

她終於明白,被冷藏多年來南宮輝爲何會突然受到重用,宋子燁和樑鈺等人,又是爲何年紀輕輕就被委以重任,還有李安旭的存在!

原來,這麼多年,她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過日子麼?

怎麼竟會涌出幾分不甘來?

皇上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你不必覺得是我看重你。說實話,我一開始也的確是想着傳位於我的兒子,畢竟,他們是男子,而像是一個女兒家。可是在後來的歷練成長之中,我發現他們個個不爭氣,無論是什麼心思詭計,竟然都玩兒不過你。除了你,這世上還有誰能勝任我蒼溟的重任呢?”

皇上有意無意地瞄了一眼顧白,意有所指道:“更何況,我蒼溟國師與皇室的關係緊密,而到了你們這一代,也就只有你與顧白走的近,並且是能相互信任不離不棄,這纔是最重要的。”

李傾月半信半疑地看了顧白一眼,怎麼聽着這意思,好像是蒼溟的帝位,還必須得到國師的認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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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朕會下旨,爲你們賜婚。同時,也會宣佈立你爲皇太女。至於安王與靖王二人,全部貶爲侯爵,終身圈禁。對於這樣的結果,你可滿意?”

李傾月聽着他的話,再看着他微微笑着的一張臉,總覺得遍體生寒!

那是他的兩個兒子!

他現在這樣問自己,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

“至於梅家,你放心,朕已下旨,命梁平帶人秘密前往邊關,梅文憲,不日將押解回京,梅家,勢必就此衰落。”

一切聽起來似乎是都很好!

可是李傾月總覺得這裡頭還缺了點兒什麼,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好了,該說的,朕都已經說了,你若是還不信。大可以等到顧白的師父雲遊回來,你再去細問。”

顧白則是一臉的哭笑不得,他師父都幾年沒露面兒了?

等着他回來,還不知道得是什麼時候呢?

皇上下了逐客令,他們二人也不好再留,再說,他們現在也需要找個地方好好靜下來想想,今天晚上的消息,實在是太讓他們意外了。

李傾月的心緒最是複雜,先是被說成她是皇叔的女兒,後來又被皇叔推翻,更曝出了她父皇中毒之事。

原來,這十年來,不僅僅是她的日子不好過。

心恨怨恨,總比心懷歉疚的人,要過得更有動力一些吧?

至少,在李傾月看來,皇上今晚所說的這一切,基本上是都能對上的。

父皇中毒之事,也十有*爲真,不然的話,當初父皇明明料到了京城會有變,爲何不肯讓南宮輝進京勤王?

只是,當時父皇定然是會以爲是他的一紙詔書引起紛亂,定然是沒有想到,想要他性命的,竟然會是他想要傳位的那個人。

若一切都是真的,那麼父皇臨死前的平靜,她也就能理解了。

縱然過了十年,她仍然記得,當時父皇都地很安祥。

多年來,她一直不能理解這一點,爲什麼被自己的親弟弟殺死,他卻一點兒也不恨呢?

現在再想當年,或許,那個時候,對於父皇來說,現在死,與一個月之後再死,是沒有什麼差別的吧?

只是母后何其冤枉?

本該是皇叔想要保護的女人,結果,卻被梅家的人算計,這一切,都是梅家人的貪心所致!

李傾月一腔的怒火無處發泄,回到了玄清宮,便開始用九節銀鞭與顧白過招。

當她總算是覺得自己可以休息一下的時候,突然冒出來一個疑問。

“你說,當初皇上抓住了哥哥,爲何沒有急着將他殺了?”

顧白仔細地想了想,“我猜,原因可能有兩個。”

“你說。”

“第一,他是你母后十分喜歡的一個孩子,再者,他是真正的李家人,並非是外姓人。第二,他知道李安旭的手上,肯定會握有一部分的勢力,只是到底有多大,又是向着誰的,怕是他一時難以確定,所以纔會一直留着他。”

“總的來說,就是他當時沒想着殺哥哥?”

顧白輕笑一聲,“若是想殺,早就殺了。之所以不殺,只怕是不確定他的目的。至於後來你救走了他,皇上又派人去搜尋,只怕也是做做樣子。從而來判斷,他到底跟誰是一夥的。同時,也要看清楚李安旭的一顆心。”

李傾月微擰着眉,仍然有些難以接受這樣的說法。

那個一劍殺死自己父皇的人,這十年來,果真都是在爲自己鋪路嗎?

不對,用他自己的話說,他也曾想過要傳位給他的兒子的,只是他的幾個兒子都太不成器,沒有一個是帝王之材,所以,這纔不得不捨棄?

李傾月怎麼就覺得這有點兒不太真實呢?

可是種種的線索融合在一起,她又不得不相信他的說法,至少,他明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卻從未出手製止,甚至是任由事態的發展,他就算是要試探自己,也沒有必要下這麼大的血本吧?

顧白的藍眸一閃,“當初皇上只是囚禁李安旭,卻不殺他,只怕是還有一個重要原因。”

“什麼?”

“他料到了李安旭想要爲先帝報仇,所以,定然是會想辦法來集合勢力與朝廷抗衡,可是那樣一來,受損失的,終將會是李家的。皇上這麼做,既讓他底下的人如無頭蒼蠅一般,不敢輕舉妄動,同時,也可以阻止了他破壞皇上試探你的計劃。”

李傾月點點頭,“有道理。”

兩人說話間,已是回到了玄清宮。

李傾月進入宮門的那一剎那,邁出去的腿頓了頓,“你說,皇上是不是知道嶽傾就是我?”

“未必!他或許知道嶽傾是你的人,向着你,未必知道你們就是同一個人。”

李傾月似乎是有些懷疑,可是一時間也猜不透皇上是否知道這一點,索性也就不再想這個了。

“皇上今天晚上倒是坦誠,至少,他承認他曾經發動了宮變,也承認曾經想過要將皇位傳給他的子嗣,只是幾個兒子都太不成器,連你一個女子都鬥不過。”

李傾月擡頭看看那已經開始有些泛白的天際,突然一笑,似乎是想明白了什麼,“顧白,他後來之所以要做出這個決定,只怕也是爲了保全他的兒子。”

顧白愣了一下,隨後也想到了什麼,笑笑,“或許吧。這一次靖王謀反,安王假傳聖旨,無論如何,他也查不出有你參與的痕跡,若是真讓人仔細地追查下去,只怕這兩個兒子,哪個也保不住。”

天邊有了一層淡白色的時候,李傾月渾身疲累地在玄清宮睡着了。

她睡的很香,很沉,在夢裡還見到了許久不曾夢到的父皇和孃親。

顧白看着她明顯放鬆了許多的睡顏,眸中卻是快速地閃過了一抹陰戾,小心地走出寢殿,“顧七,將她身邊的綠袖和綠蕪關起來,還有幾他幾個近身服侍她的丫頭,一併抓了。”

“是,公子。”

顧七的主子就只有一個,便是國師,如今主子有交待,顧七自然不會考慮李傾月會有什麼想法。

顧白看了一眼高大的宮牆,想着能對李傾月大部分事情都瞭如指掌的人,應該就是她身邊的親近之人。

雖然沒有做出過傷害李傾月的事情,可是誰能保證,將來不會呢?

他養了十年的媳婦兒,可不能出一丁點兒的岔子。

早朝上,皇上經過了一番梳整,仍然是威風凜凜,龍威浩蕩。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卿平身。”

皇上的聲若洪鐘,一如往先,衆臣心中自然是各有所思。

“皇后之前遭人下毒,故朕命人封閉宮門,捉拿刺客。不想,昨晚安王竟然敢假傳聖旨,進京勤王。白統領不知情,不爲怪罪。安王,你可知罪?”

安王大驚,立刻跪拜於地,“父皇,兒臣冤枉。是二弟逼宮在先,兒臣只是爲了救駕,並無謀奪之意呀!”

梅文成也沒有料到,皇上竟然是會巔倒黑白,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兒,直接就說是安王逼宮,這樣的罪名一旦扣下來,那可是太大了!

“來人,將安王暫押安王府,貶爲侯爵,圈禁終身。”

“是,皇上。”

“梅文成與安王勾結成奸,身爲丞相,不思報效朝廷,反倒是慫恿皇子謀反,實在是罪大惡極,來人,打入天牢,等候發落!”

“是,皇上。”

梅文成還來不及叫一聲屈,便被御林軍蜂涌而上,直接一手捂了嘴巴,反擰了胳膊,拖了下去。

皇上休朝一日,誰也沒想到,這才一朝,便有如此大的動作。

接下來,齊東行、劉常、劉義等人,個個都被皇上下旨貶爲庶人,直接下獄,就連梅煥朝等人,也不曾倖免。

“樑公何在?”

“老臣在。”

“朕念梁平理財之能實屬罕見,朕心甚悅,着其即刻入戶部任侍郎一職。”

“是,老臣遵旨。”

“湘州齊玄墨,亦爲國之棟樑,朕早聞其才華橫溢,不亞於國師。今日下旨,命其即刻進京,先入吏部歷練。”

“皇上聖明。”

衆臣哪裡知道,今天最驚駭的一道旨意,還在後頭呢。

“朕年事已高,國不可一日無儲君,然,朕之子嗣,無才無德,實在是難堪重任。觀皇侄女榮華公主,品行兼優,文采武略,皆爲上乘,今日擬旨,立其爲我蒼溟儲君,明日起,代朕監國。”

衆臣全都嚇傻了!

宋華生和樑公等一干老臣們也都不知道說如何是好了。

皇上的子嗣雖不能說多麼繁茂,可是兒子也有五六個,怎麼就偏偏要立榮華公主爲太女?

還是說,皇上仍然是於十年前之事,心中有愧,爲了良心上過得去,纔要還政於她?

“皇上,榮華公主一介女流,且不說其文采武略,朝堂大事,豈是她深閨女子可以決斷的?”

“正是如此,皇上,還請您三思呀!”

“皇上,儲君之位,事關重大,還請皇上三思而行。”

不意外地,一大批的反對之聲響起,宋華生轉頭看了看,朝堂之上,已是跪倒了一大半兒。

“哼!深閨女子?你們可知昨晚逼宮之事,如果不是有她在,今日就是你們在這兒哭靈了?還有,你們以爲神策營真正的主子是誰?朕就是再相信嶽傾,也不可能將神策營交由一內侍來打理。實際上,暗中一直在訓練神策營的就是榮華公主!”

白統領亦在朝堂之上,一聞此言,立刻就起來了。

“皇上所言當真?”

“自然是真的,榮華公主明日監國,你若是於兵法陣法上有不懂之處,大可以向她討教。”

“神策營所佈之陣法精妙,末將佩服!”

有了白統領這麼一齣戲,衆臣反倒是無語了。

連神虎營的最高統帥都佩服的女子,當真就只是一名不諳世事的深閨女子?

散朝之後,宋華生有些擔憂道:“皇上,您如此大的動作,只怕邊關?”

“愛卿可是擔心梅文憲?”

“皇上難道不擔心?”

“如果朕所料不差,現在,梅文憲當已自盡了。”

宋華生大驚,皇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無需多想,以後,好好輔佐榮華便是。這皇位,除了她,再無可勝任之人。”

“皇上!”宋華生再喚一聲,可是皇上止住了身形,他卻又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要立榮華爲儲君,朕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榮華的計謀雖精,可是處理朝政,到底是生疏了些,你要好好引導她。你是她的舅舅,朕相信,你會告訴她,如何才能成爲一名好皇帝的。”

李傾月睡醒之後,等來的,便是這樣一個具有爆炸性的消息。

昨天晚上還有些不太確信,沒想到,他今日便頒佈了詔書。

顧白進來陪她一同簡單吃了些東西,然後兩人一道去了御書房。

那裡,皇上將朝堂上的幾位重臣都叫來了,與此同時,還將一道賜婚詔書也擬好了。

李傾月被立爲榮華太女,賜婚顧白,來年開春三月,二人完婚。

因爲皇上並未下旨要安王和靖王等人的性命,所以靖王自己還是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城門緊閉,他就是不回去,也是根本逃不掉的。

至於劉義,在被巡城使發現後,也一併押入了大牢。

皇上所料不差,數日後,邊關傳來消息,梅文憲自盡,死前留下了一道血書,再三囑託南宮輝,能上達天聽。

直到南宮輝進京,李傾月才知道,皇上早就下了密旨,讓他去邊關與梅文憲交涉,若是他不肯交出兵權,將按叛軍處置。

梅文憲得知自己全族下獄,自己手上只有這麼一點兒的兵力,若是與蒼溟大軍對上,無異於以卵擊石,所以,思索再三之後,寫下血書,只願能以自己一人之死,換梅氏全族的性命。

李傾月將這個消息告訴了莫離,莫離直接將梅文憲的頭顱割下,帶去祭奠他的全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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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後的毒很快就解了,只是每天的精神狀況有些不太好,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昏昏欲睡。

一轉眼,已是次年春。

二月初,正是草長鶯飛,萬象更新。

禮部已將李傾月與顧白的婚禮所需的各類禮器準備妥當,李傾月每天也被禮部的人教導着在婚禮上要如何做等等,煩不勝煩!

反觀顧白,也沒有比她輕鬆多少。

早先皇上主政之時,顧白這個國師就是一個可有可無之人,一年到頭,也不見他上朝三五次,更難得在御書房看到他與人爭論國事。

可是自從皇上不再臨朝,改由榮華監國之後,這位國師就忙地飛天不着地的。

反倒是李傾月,在忙過了最初的一個多月後,倒是於國事上,相對輕鬆了許多。

李安旭直接就被她授了王位,手上還掌着二十萬的兵權,有他這個哥哥在,既是皇室中人,又有兵權,再加上了南宮輝和樑將軍的大力支持,朝堂上反對的聲音,已是越來越少。

樑鈺於正月,已被正式任爲戶部尚書,成爲了蒼溟史上,最爲年輕的尚書大人。

只是這位尚書大人,不僅不感激李傾月,反倒是常常詛咒她,罵她就是一個只知道剝削壓榨好人的壞人頭頭!

宋子夜接手了神龍營,德安正式成爲了嶽傾,仍然掌管着司禮監和神策營,只是,行事作風上,已是有了極大的改變。

司禮監在宮中的職權,正在慢慢被削弱,李傾月與顧白合力,將皇室暗衛重新打造、融合,目前,已有天一接手了宮中暗衛。

至於綠袖,這個一直讓李傾月十分信任的人,沒想到,竟然從一開始,就是皇上特意安排在她身邊的。

如今身分被戳破,綠袖坦言自己並未做過任何對不起主子之事,只是李傾月心中是仍然是有些介懷,所以,便將她調到了蘇後的身邊。

一切似乎是又恢復到了往昔的平靜。

三月,榮華太女與國師顧白的婚禮盛大而奪目。

就在李傾月成婚當天,皇上一旨傳位詔書頒佈,李傾月沒想到,她原本的幾日婚假,也徹底地沒了。

登基大典,準備就緒。

李傾月經歷了一整天的繁瑣而沉重的登基任務之後,已是累得連坐着的力氣都沒有了。

反觀顧白,反倒是一身輕鬆。

因爲李傾月是女帝,後宮之中並無后妃之位,顧白將來也會被封王,所以,並不會有什麼冊後大典,如此,便有些幸災樂禍地看着累得如一灘泥的李傾月。

“你還笑!真是沒良心!”

顧白笑嘻嘻地看着她,手也沒閒着,開始幫她推拿着腰部,免得今天晚上再因爲她累了,自己的福利反倒沒了。

李傾月享受着他的服務,面上也總算是有了幾分的笑意,這樣的日子,倒也不錯。

“皇上,啓稟皇上,大事不好了。”

“什麼事這麼急?”李傾月微怒,她累了一天了,都不能好好歇歇嗎?擡頭一瞧,進來的竟是德安。

“皇上,福澤宮出事了。”

李傾月一愣,本能反應地看了一眼顧白,見他亦是微鎖眉心,連忙坐了起來。

福澤宮是太上皇與蘇太后的住所,他們能有什麼事?難不成還吵架了?

“蘇太后行刺太上皇,如今怕是……”

李傾月大驚,顧白反倒是一臉沉着從容,似乎是早就料到了。

二人急匆匆地趕到福澤宮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太上皇一身是血地站在那裡,他的對面,便是蘇太后。

地上還有一人倒在了血泊之中,李傾月細瞧,竟是綠袖。

綠袖是皇上的人,看樣子,應該是爲了保護皇上,又不能出手傷了蘇太后,所以纔會被劍刺中的。

李傾月的心頭一時涌上來有些複雜的感覺。

蘇太后一看到了身着一襲龍袍的李傾月出現,眼睛一亮,手上的劍,似乎也跟着抖了抖。

“卿卿,你是我的卿卿!”

李傾月的心頭一振!

這些年,除了顧白,再無人如此喚過她,更無人知曉,這自幼便是她的乳名,只有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時候,父皇和母后纔會這樣喚她。

李傾月的眼睛圓瞪,嘴巴微張,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的蘇太后,頭微微搖着,“不可能!你,你怎麼會知道我的乳名?”

顧白的眼神一緊,他當初所料,果然不差!

“卿卿,我是母后,我是你的孃親呀!”蘇太后早已是泣不成聲,嗚咽道:“是我不好!我不該忘了你們,不該的。”

忘了?

李傾月的眼淚不知不覺中也溼潤了,隨後十分驚詫地看向了太上皇,難以置信道:“她果真是我的母后?”

太上皇的臉色因爲失血過多,而慘白無比,就連嘴脣也都失了顏色。

太上皇苦笑了兩聲,點點頭,極不情願道:“沒錯,她就是你的母后。當初她並沒有死。而是被我安排在她身邊的人,打暈之後,帶出了鳳舞宮。只是在此之前,她的容貌因爲火燒,略有損傷,不得已,我只能將她帶到了遠處療傷。”

太上皇話落,又咳嗽了幾聲,身子晃了晃,似乎是再也支撐不住,一下子跌倒在地。

“你?”

蘇太后,不,應該說宋玥,她一臉複雜地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她恢復了所有的記憶,可是同時也記得這些年他是如何地對待自己,疼愛自己,對於這個男人,到底是愛多一些,還是恨多一些,只怕她自己也說不清楚了。

“玥兒,我知道你恨我!”

“閉嘴!你,你當初爲何要逼宮?你爲何要殺了他?我的卿卿這些年來受了多少的苦,你以爲你將帝位傳給她就能彌補嗎?”

“咳!我知道我錯了,玥兒,今日能死在你的手裡,我也瞑目了!”

宋玥搖搖頭,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絲毫不受控制地自眼中滾落,“爲什麼?爲什麼?”

宋玥的情緒明顯失控了,李傾月看着她手上的劍,難免有些擔心她會傷了自己,向前才邁了一步,便被宋玥制止了。

“你別過來!我知道你現在過的很好。卿卿,你恨不恨母后?”

“不,不恨!母后也不想這樣的。”

宋玥聽了,含淚一笑,“我的卿卿不恨我,真好。可是我不能再這樣活着了。我不能讓你的父皇怪我。他死了,我焉能獨活?”

李傾月暗道不妙,還來不及再勸,宋玥手中劍往回一縮,一橫,那如瓷白般的頸子上,已是多了一道紅痕。

緊接着,那如泉水般殷紅的鮮血,噴涌而出,不可收拾。

“不!母親!”

李傾月大駭,立即跑了過去,一把抱住眼看就要落地的身子,看着母親的臉色,越來越白,噴出的殷紅,越來越多。

一側的太上皇見此,竟然是又哭又笑,“哈哈!玥兒,我早該知道你會如此的。我費了那麼大的氣力幫你改頭換面,讓你失掉記憶,就是想要讓你多活幾年。玥兒!”

太上皇本就受了重傷,再加上情緒波動太多,猛地噴出一口血,然後整個人趴在了地上,似乎是仍有些不甘心,拼命地往宋玥的方向爬着。

只是才爬了幾下,眼看要夠到宋玥的一角衣衫了,瞳孔猛地一縮,再慢慢放大,什麼也不知道了。

李傾月抱着宋玥的屍體,大哭不止。

顧白除了靜靜地陪在她的身邊,什麼也做不了。

一連幾日,李傾月都是滴水未進,亦不肯開口說一句話。

直到禮部等人來請示太上皇與太后的喪禮事宜,她的眼神裡,似乎是纔有了些內容。

“一切都按規矩來就是了。”

李傾月吩咐完之後,又補了一句,“等到下葬那日,朕要去父皇的陵前祭拜,你們禮部準備一些祭品就是,不必有人跟隨。”

“是,皇上。”

顧白見她終於緩了過來,連忙勸着用了些粥,李傾月有了些力氣,嘴脣也不再那麼幹澀了,哀傷地看向了顧白,“我是不是很沒用?竟然連自己的親孃都認不出來?”

“不怪你!誰能想到,太上皇竟然幫着她換了一張臉?更何況她記憶全無,但凡有一點兒記憶,也一定能被你發現蛛絲馬跡的。”

“我一直都覺得她很熟悉,很怪異,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樣。顧白,我明明可以有機會孝順她的。”

“別這樣,死,對她來說,或許是一種解脫。你母親這一輩子,活地也算值了。這世上有兩個男人曾爲了她放棄所有。而且兩個男人還都是一代帝王。”

李傾月苦笑一聲,“若是讓母親選,只怕她寧願當初自己嫁的是平民百姓,至少可以與自己的家人,過得安逸無憂。”

“帝王家有帝王家的無奈,百姓家也有百姓家的煩憂。卿卿,不可如此想。”

李傾月扯了一下嘴角,“或許吧。如今,我是真的沒有了父母之人了,顧白,你會不會有一天也不要我了?”

顧白捏了捏她的鼻子,“怎麼會?我可是捨不得你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妻子,而且手上還有着如此大的權勢,若是捨棄了你,我豈不是等於放棄了一座寶藏?”

心知他是在故意逗自己開心,李傾月也很配合地笑了一聲,再伏於他的胸前,一動不動了。

太上皇入土爲安,下葬那日,無人知道太上皇的陵墓裡,只有一具刻有賢德皇后的空棺,而宋玥的屍身,則被安置在了嘉陽帝的旁邊。

次日,李傾月下旨,冊封國師顧白爲攝政王,宋華生任左相,齊玄墨爲右相,蒼溟在這位女帝的率領下,開啓了新篇章。

------題外話------

總算是將大結局送上了。關於其它沒有交待清楚的,我會在後期的番外中給大家一個交代。另外,謝謝大家的關心,我的體檢查結果出來了,沒有太大的問題,只是我自身的免疫力比較差。另外,就是眼睛需要配合大夫做四十天的眼部訓練,已經做了差不多十幾天了吧。也沒有太大問題。謝謝大家!

本書完結,看看其他書:
第73章 貶爲婕妤!第3章 師徒?知己?第16章 宋子夜的震驚!第64章 兄妹交心!第76章 敗事有餘!第3章 師徒?知己?第18章 這是打臉!第39章 宋嬌挑釁!第29章 幫着數錢?第93章 皇后自盡?第8章 借力打力!第56章 換個人坐!第83章 折了汪家!第4章 竹林密會!第9章 擡舉李行!第35章 換了口味?第9章 整治二舅!第45章 你回去吧!第69章 徹底失算!第75章 誰下的毒?第78章 不肯死心!第15章 他們該死!第1章 顧白髮威!第69章 徹底失算!第35章 換了口味?第77章 誰是目標?第79章 哥哥受傷!第29章 幫着數錢?第12章 萬兩黃金第40章 太過沉重!第30章 小人得志?第22章 挖個坑唄!第98章 被惦記了!第77章 誰是目標?第89章 風雨將至!第21章 兩個嶽傾?第81章 殺雞儆猴!第45章 你回去吧!第81章 殺雞儆猴!第17章 送她上路!第十九章第24章 皇后手段!第9章 整治二舅!第61章 聯手了?第38章 下旨回京!第57章 立儲之議?第75章 誰下的毒?第48章 她的目的!第3章 師徒?知己?第50章 誰中計了?第37章 雪大爺!第39章 宋嬌挑釁!第56章 換個人坐!第17章 動了殺機!第5章 怒懲宋華青!第57章 立儲之議?第41章 收服南宮?第9章 擡舉李行!第6章 噁心死我?第26章 起衝突了?第2章 十年之後!第62章 她的命數?第41章 收服南宮?第3章 重用南宮!第19章 事鬧大了!第62章 她的命數?第41章 收服南宮?第18章 這是打臉!第85章 相約泛舟!第85章 相約泛舟!第69章 徹底失算!第86章 再起心思!第66章 賣個人情?第74章 混帳東西!第7章 後宮紛爭!第四十六章第88章 嚇死你們!第75章 誰下的毒?第21章 兩個嶽傾?第79章 哥哥受傷!第13章 去母留子!第37章 雪大爺!第15章 神虎營借兵!第78章 不肯死心!第24章 皇后手段!第5章 交易達成?第18章 封鎖宮門?第28章 不該救你!第33章 不是王八!第42章 先皇密旨!第14章 過繼皇子?第31章 顧白髮怒!第47章 怎麼捨得?第3章 重用南宮!第12章 萬兩黃金第6章 噁心死我?第89章 風雨將至!第89章 風雨將至!第68章 她的投誠?第77章 誰是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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