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城中被白布包裹,就如被厚厚的積雪覆蓋般,放眼望去,哪裡都是一片,大街上,所有人都不敢大聲喧譁,就算有那麼幾個敢大聲喧譁,也是身份高之人。
大街上,死氣沉沉,賣貨的停止賣華,擺攤的停止擺攤,整條大街清清冷冷,只有少數的行人走過,並沒有因爲新皇登基,氣氛就變好,反而越發的緊繃起來。
時不時有城衛軍拿着重甲武器從街道上走過,踩出“踏踏踏”整齊有力的腳步聲,彷彿踩在人心尖上,令人心驚膽顫不止,城中百姓,越發不敢出門了,但凡有點頭腦的人,都察覺到氣氛的不一樣。
精明的人很快想到:一個權力直逼先皇的攝政王還在,新皇怎麼能安心?哪朝的皇帝允許自己的地位不是萬人之上?卻還要一人之下,這叫新皇如何接受?
新皇登基,第一個想做的,只怕就是處理掉攝政王,而攝政王阮君恆,多年手握大權,又怎麼可以把自己的權力交出去?就算攝政王阮君恆將權力交出去也不過是加快自己的死亡,若想繼續活下去,只能將權力握得更緊。
而這,也是江寧故意造成的局面。
但凡有點眼色的,都看明白了,自然更不敢在這個時候鬧事,爲官的、家族都明令要求自己的子弟不許出去,更甚着,說:若鬧事,直接趕出家門。
在古代,家族對一個人很重要,沒有家族的支持,就跟一個孤舟,隨時會被海流洶涌的世界吞噬掉,在這樣的禁令下,鮮活有人敢大聲喧譁,只是葉家另外。
此時,街道上,也就只家的人在喧譁,告訴着所有人,他們葉家的時代到來了。
而這個葉家子弟,也是被人挑唆纔到街道上喧譁,很快,消息便傳到了新皇阮玉辰那裡,阮玉辰眉頭緊皺,對葉家,也生起了警惕之心,他之前也許還不相信,葉家要取而代之,那麼現在呢?在他最須要葉家時,如何行爲,不是明顯看他不敢出手嗎?
沒等到江寧進宮,卻等到葉家子弟鬧事,太后氣樂了。
太后宮中,太后笑着對自己的貼身麼麼道:“麼麼你說,葉家是不是敗落了?”
那麼麼一臉精明,正是出宮去請江寧進宮的文麼麼,文麼麼皺眉道:“哪個家族裡沒有那麼幾個蛀蟲?有蛀蟲能讓皇上更安心,若是沒有,反而讓皇上不放心。”
太后點點頭,附和:“的確如此。”
頓了下,太后又道:“那皇上誤會葉家想取而代之,該如何是好?”她總不能將那鬧事喧譁的子弟抓了處置掉吧?那不顯得此地無銀八百兩???
文麼麼斂眸沉思,半晌,道:“太后,奴婢覺得您不必想太多,畢竟,皇上可是您一手一腳扶上來了,更何況……”
話說到一半,文麼麼的話突然卡斷,有些害怕的低頭,身子如秋天的落葉般,瑟瑟顫抖,意識到自己提了一個不應該提起的事情!
太后危險的眯起雙眼,那兩道慈祥的鳳眸裡,射出如利刃般的鋒芒。
文麼麼後背發汗,頭低得更低。
“唉……”太后搖搖頭,嘆息一聲,道:“並不是這樣,新皇就會一直看在哀家的面子上放過葉家,哀家身爲葉家嫡女,怎麼的也得替葉家撐起這一片天吧?”
文麼麼暗暗的鬆了口氣,立馬轉移話題:“奴婢認爲,我們不須要做什麼,只要表明自己的態度,與其做一些多餘的舉動引起皇上的懷疑,不如按兵不動,任由這些流言中傷,久而久之,皇上見我們沒有動作,自然會相信我們。”
“我們”這個詞,不是什麼人都可以使用,文麼麼是從葉家帶出來的忠僕,從小跟着太后,纔有此殊榮。
太后點點頭,轉移話題:“江寧爲何還未到?”說着,太后的眉皺起,眼中隱隱顯露不悅,雖然說江寧的身份是先祖皇帝賜矛的,與先皇稱兄妹,但也不能無視她這個現作太后吧?
文麼麼低下頭,關於江寧,她不好說。
江寧明目張膽的不進宮,無視太后的話,明顯是對太皇的挑釁,是對皇權的挑釁,就算將江寧處理掉,也不會有任何人有意見。
“也罷,既然她給了我們一個如此好的機會,我們何不利用?”太后嘴角又恢復慈祥的笑意,很是愉悅。
文麼麼皺眉,她自從第一次與江寧見面,江寧就表現得幼稚,就算是像後宮女子那般鬥法,也顯得如此稚嫩與淺顯易懂,而現在更是明月張膽的抗旨,亦是如此的稚嫩與淺顯易懂,越發說明了江寧的無知與稚嫩,可是她就是覺得,江寧不會如此簡單。
“你說我現在派人去攝政王府抓人,阮君恆會做何反應?”太后眼神閃爍,她更好奇這個,外界傳言,阮君恆是如何不寵江寧,是如何的將江寧當成擋箭牌,真的是這樣嗎?
文麼麼自然知道,太后不可能如此魯莽,她思索一翻後:“依奴婢見,不管江寧受不受寵,攝政王都不會允許我們將其正妃抓進宮,那是對男人的一種尊嚴挑釁。”
“那我讓皇帝先將攝政王支進宮呢?”太后又問,眼神中的閃爍更顯璀璨了。
文麼麼皺眉,難道太后是真的決定這麼做?
“這抓人,也有抓人的方法,”太后嘴角勾起一抹愉悅的弧度,依舊顯得如此慈祥和藹。
文麼麼恍悟,原來太后是想那麼做啊,可隨即又陷入沉思,她須要想到這件事情發生後的所有可能,及後續的進展,必須快速想做這件事情後引發的多重效應。
太后安靜的坐着,腦海裡映出先皇是如何超正常的禮遇江寧,難道先皇真的以爲她看不出,他對江寧起了別的心思?對自己的弟弟的妻子,而且是一個當他女兒都卓卓有餘的江寧產生那種心情!
文麼麼思索再三,道:“依太后的方法,是能將江寧抓進宮中,只是若攝政王來要人,怎麼辦?”
“江寧自己逃走了與哀家何干?”太后眼裡露出殺氣,語氣卻說得風輕雲淡,如在享受美食。
文麼麼暗驚,太后這是要藉機出手除掉江寧!若能除掉自然好,若沒除去,只怕……
“太后,奴婢覺得江寧沒有表面上的那麼簡單!”文麼麼下意識的加重語氣,那種不安感,就如水漫金山般,鋪天蓋地吞噬她的心。
“麼麼,你覺得蘭兒怎樣?”
文麼麼不解,爲什麼太后的話題轉到了葉凝蘭身上。
太后與有榮焉的笑道:“蘭兒這丫頭藏得可真深,她拜了隱世高人爲師,學得一身絕學,瞧瞧她那嫚妙身姿你就明白了,對付一個不會武功的江寧,應該卓卓有餘,再說,她是我們一條船上的,哀家也放心一些。”
文麼麼驚訝的睜大雙眼。
太后又問一旁的宮女:“現在是幾時?”
宮女答:“快午時了。”
太后點點頭,示意宮女離開,然後由文麼麼帶人,向攝政王府去,至於她,便向皇帝那裡去好了。
太后真的是“請”只是這是不容旁人絕對的請,這次,文麼麼出現在攝政王府中時,帶着太后的儀杖隊,大有太后親臨的姿態,宣江寧進宮。
長長儀杖隊,在街道上拖出一條長長的長龍,那明黃繡鳳的橋攆,帶着懾人的氣勢,百姓們,下意識的跪下回避,根本不敢看,所以也不知道,這攆上,太后是不是真的在。
很快,宮中的內侍就將攝政王每個出口圍住,不給人進去,而文麼麼則領着人向攝政王府內走去,至於攝政王,早已經被阮玉辰的人請進宮去,此時,正在御書房內與皇帝對話,新皇似乎很不安,總是說些有的沒的,顯露出自己的緊張,須要安慰。
阮君恆遺世而獨立,就算站在下位,依舊是高高在上,令坐在龍椅上的阮玉辰都覺得,自己在這睥睨下。
“皇叔,朕……唉……”阮玉辰還未說,先嘆息上,將新正王的事情與阮君恆說了一遍,皺眉道:“朕就不能理解的,一個落魄的新正王怎麼突然就有勢力了呢?”
按阮玉辰的想法,就算不管新正王,過個幾年,他也會自己落魄倒閉,根本不須要他出手,介時,他表現得友好,用高價錢,收走新正王的王位,反而顯得自己大肚氣魄。
阮君恆淡淡道:“本王不知。”
阮玉辰嘴角抽了抽,阮君恆會不知道?這世上唯一能瞞下這個消息的除了阮君恆之外還有誰?難道真的是阮君恆故意提拔新正王與他對抗?
不管阮君恆知不知,江寧的尾巴擦得很乾淨,而阮君恆調查時,也是非常艱難纔得到答案,只是調查時,他順便把那些線索給抹掉了。
“那皇叔以爲,朕該如何是好?”阮玉辰只好退而求其次。
太后的人,將攝政王府圍起,已經有好些麼麼將江寧包圍住,她們嘴上說着客氣的“請”,舉動卻不容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