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然黑了,烏雲遮月,不見天光,迴廊屋前卻都點着風燈,燈光影影綽綽。
清霜舉着燈籠在前面帶路,莫宛心不急不緩地走着,頭腦中盤算着怎樣才能將晨露帶出柴房。就這麼還想着事呢,卻已經到了目的地。
柴房上了鎖,門口臺階上守着個婆子,已經裹了襖子,靠着門、蜷着身子,睡着了。
“去把她叫醒。”莫宛心低低的聲音道。
“是,小姐。”清霜得了自家小姐的令,上前拿燈籠照在了那婆子的面上,原來是大廚房燒火的魏婆子。
“魏大娘,魏大娘……”清霜喊道,見對方睡得死沉死沉,便蹲下身子,用手推了推那魏婆子。
“誰啊?誰啊?大半夜的不睡覺!喊什麼喊?招魂呢?……”魏婆子被人擾了清夢,脾氣不小,言語間帶出了些污言穢語。
“魏婆子!睜開你的狗眼,看看眼前的是誰,再想想自己要不要積點口德!”清霜也是火了,對有些人本就不需要客氣。
魏婆子聽來人口氣不對,便覺着肯定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了,睜開一雙渾濁的老眼,定睛細看。
“啊!是二小姐!怎麼這麼晚了,二小姐還來這下人呆的地方?是老婆子瞎了狗眼,瞧我這張臭嘴,冒犯二小姐了。”說着,魏婆子舔着臉,用手打了自己兩耳光,聽着啪啪響,下手卻並不重,連個印子都沒有留下。
莫宛心看着這婆子的作態,冷冷笑了笑,“既然知道自己錯了,就該有個做錯事的樣子!難道衝撞主人,這兩下就夠了麼?清霜,還等什麼?給我掌嘴!什麼時候,我滿意了,什麼時候停!”
清霜心下詫異,下手卻沒有留情。因爲,今天打晨露板子的,就有這個魏婆子。
於是,只聽得“啪啪啪”的巴掌聲和魏婆子的求饒聲。
魏婆子雖然背後有人撐腰,可也不敢真的和莫家大房嫡出的小姐對上,只得伏低做小地求饒。
莫宛心只想給這魏婆子一個下馬威,讓這婆子對自己有敬畏之心,這樣才能更順利地將晨露救出來。所以,只打了二三十下,她就淡淡道:“夠了,清霜。我看這下魏大娘該長長記性了,以後說話之前,會掂量掂量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可以說了。免得污了他人的耳朵。”
“是,是,二小姐,老奴記得了。”魏婆子一向是那種奸滑之人,懂得看清形勢。這柴房是莫府裡一個偏僻的所在,一般沒有人會來,更何況是天已黑了,連半個人影都瞧不見,這個時候不低頭,顯見着是不行了。
“記得就好!看在魏大娘這麼多年來爲莫府勞心勞力的份上,今兒個本小姐就不再罰你了。不過,本小姐今晚來這兒還有一件事情要辦。你給我把柴房門開開吧!”
“柴房門開開?這,這可不成啊!”魏婆子當然知道莫宛心的來意,柴房裡關着二小姐身邊一等的大丫鬟,二小姐的意圖不言而喻,可這是二夫人關起來的人,她一個老婆子可不敢給輕易放了。
“怎麼不成啊?”莫宛心冷冷地道:“這是莫府的柴房,我是莫府的小姐,這柴房裡關着的是我身邊一等一的大丫鬟,而你,不過是莫府的一個三等下人。憑你,也敢攔我?快點,還不快把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