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背後襲來的掌風,燕九將莫宛心推到了一邊,側身避過了那人的一掌。可那人並不善罷甘休,又一掌拍出,氣勢排山倒海。燕九並沒有直攖其鋒,而是腳下使出梯雲縱,拔地而起。燕九在空中轉過身體,腰間軟劍出鞘,整個人和劍成一條直線,像一根長長的鐵刺直直扎向那人。
“主人!”雪竹在一邊看得心驚肉跳,不由得驚呼出聲。
燕九的劍幾乎就要紮上那人了,可是那人卻面不改色地繼續拍出第三掌,掌風勁力之猛,在空中形成一股旋風,讓燕九手中執的劍偏離了方向,往旁裡刺去。
莫宛心在一旁看到這樣的場面,也覺得有些摸不着頭腦,那個人爲何要攻擊燕九?單單就爲了他們對他的視而不見?這也未免太過霸道了吧?
“我們乃是女王的客人,前來謁見女王的。而你究竟是何人?爲何如此凶神惡煞一般?這就是你們赤焰島的待客之道嗎?”莫二小姐再也忍不住了,身形變換,攔在了燕九的面前,對着那人大聲質問道。
“大膽,這是尉遲公子,就連女王在我家主人面前都得禮讓三分。而你們見到我家主人不行禮不說,還只當看不見,這就是你們做的最錯的一件事。”雪竹在一旁冷冷回道,她從未想到,居然有女人會不畏主人的威嚴,敢於直面與他。
“尉遲公子?並沒有人跟我們講這皇庭之中還有尉遲公子這樣的人物。如果早知道,我們必然退避三舍、繞道而行。”莫二小姐是真的火了,好好走在路上,也會被這樣蠻不講道理的人攻擊,這算什麼?女王的試探?而且,面前之人,在大海上的時候明明就不是這樣的,雖然隔開的距離比較遠,但是她也能清楚看到此人的瀟灑不羈,而不是此刻的蠻橫無理。怎麼換了個裝扮,就變成了完全不同的人。這簡直就是幻滅!
尉遲衛冷冷地望着面前的女人,他還從未見過這樣膽子大,敢跟他叫板的女人。
“你們是雪芸姬的客人?”他的聲音非常低沉,卻出人意料的好聽。
“是的,我們是女王的客人。”燕九從莫宛心的背後站到了她的身側。
“如果真是她的客人,爲什麼會在這赤焰皇庭中亂走亂闖?”
莫宛心拿出腰間的通行令牌,“我們沒有亂走亂闖,不過是在皇庭中散散步,欣賞一下風景。這是女王御賜的通行令牌,准許我們在皇庭中自由來去。倒是尉遲公子,我非常好奇您的身份,您是怎樣的存在,在這皇庭中隨意襲擊別人不說,還直呼女王的名諱!看來,這赤焰島上,的確有很多讓人不解的規矩,我們是理解不了了。”
“你胡言亂語些什麼?”雪竹憤然發聲,她絕不容許有人如此詆譭自己的主人,“你又知道些什麼?什麼都不知道就不要胡說八道。”
“我有胡說嗎?尉遲公子剛纔的確有直呼女王的名字,不是嗎?就算尉遲公子是超凡脫俗的存在,我想應該也沒有資格如此不敬女王吧?”莫宛心這一招叫做以攻爲守,她要先讓對方慌了手腳,這才點出了癥結所在。當然,她知道這個尉遲公子肯定同女王的關係非比尋常,否則不可能有如此大膽的行爲。
“你敢詆譭主人,吃我一劍。”雪竹拔出腰間長劍,對着莫宛心就刺了過來。
莫宛心微微一笑,腳下步子往旁挪動,雙手輕輕變換着姿勢,使出小擒拿手,已經將雪竹手中的劍給卸了。她隨手一扔,那柄劍已經被插在一旁的大樹上。
“你!”雪竹氣憤地看着莫宛心,自己竟然在主子面前丟了臉,這讓她實在難以接受,於是頭腦一熱,不管不顧地將身上淬了劇毒的暗器給發射了出來。
莫宛心只覺得眼前寒光一片,幾枚泛着幽幽藍光的飛鏢迎面而來。她也是練過暗器的,自然知道這個的厲害,腳下步子靈動,身形縹緲,如霧如電。那些暗器皆貼着她的身形飛過,一一落空。
尉遲衛冷冷看着眼前這一幕,心中有訝異閃過,表情卻一絲未變。
見自己最拿手的暗器都沒有在眼前這個女子身上得到好,雪竹的臉漲得通紅,她偷眼瞅了自己的主人一眼,見到主人正在目不轉睛地盯着面前的女子看,她的心中不由得有一股恐慌升起。於是,她再一次發射出暗器,十數枚飛鏢想着莫宛心打去。
莫宛心冷冷一笑,雙手輕舞,同樣發射出暗器迴應。當她將內力灌注于飛針之上時,那些飛鏢居然被飛針擊落,飛針的數量自然要多於飛鏢,因此,還有些飛針並沒有遭遇到飛鏢,直直向雪竹飛去。
雪竹沒有想到對方會回敬她,而且力量氣勢上都勝過她太多,手忙腳亂之下,根本就躲不開那些飛針,眼看着就要被飛針射中,她的身體突然被斜刺裡飛出的一條軟鞭纏住,並被帶到了安全的位置,躲過了被飛針射中的危險。
“雪竹,退下!”尉遲衛收回了軟鞭,看了莫宛心一眼,“既然你們是女王的客人,還是好好待在自己住的地方爲好。這赤焰王庭可不是讓二位閒逛的地方。如果……讓我發現你們意圖不軌,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你!”燕九對於尉遲衛的蠻橫非常不滿,氣得想要上前理論,卻被莫宛心攔住了。
“燕大哥,我們回吧。”莫宛心並不想在赤焰王庭惹出事端,畢竟這是別人的地盤。
燕九充滿憤怒地盯着尉遲衛,卻終究沒有衝上去,而是跟着莫宛心往他們暫時住着的地方走去。
尉遲衛站在原地看着遠去兩人的背影,尤其是那個窈窕纖細的身影,久久未曾收回視線。
“主人!”雪竹望着他,有些擔心地道:“女王吩咐說要立即見到您……”
“走吧!”尉遲衛並沒有看雪竹一眼,返身往女王的宮殿走去。
而在另一端,莫宛心也有些好奇地轉過頭來看着尉遲衛的背影,心中暗暗地想:這個人在赤焰王庭是個怎樣的存在呢?見此人的派頭和氣勢,顯然在女王跟前非常有地位。而這樣一個人前人後有着兩副面孔的傢伙,會不會給他們原本就不甚順利的海島行帶來變數呢?
“宛心,你在看什麼?”燕九不解地順着莫宛心的視線看去,卻發現視線以內已經是空無一人,剛纔那對傲慢的主僕也不見了蹤影。
“燕大哥,我在想那人會是女王的什麼人,看他剛纔的功夫,怕是很難對付吧?”
“是有點棘手,但也不是不能一戰。”燕九並不認爲自己一定會輸給那個什麼尉遲衛,只不過真的纏鬥起來,怕是雙方都討不了好。而正如莫宛心說的那樣,他們在別人的地盤,即使與對方實力相當,真的打起來也是會吃虧的。
“燕大哥,與此人還是保持距離吧。我們上島來的目的是什麼只有我們自己知道,如果將時間和精力耗費在不相干的人和事上,怕是得不償失的。”莫宛心勸解道,如今最關鍵的是找到赤焰王的蹤跡,是生是死都該有個說法,而不是如此不明不白的。
“宛心,你說得很對,是我急躁了。”燕九點了點頭,尉遲衛是該關注,可是更應該關注的是赤焰王的生死。
兩人回到了自己住着的院子,正巧碰上了往外走的殷長風。
“你們回來得正好,雪芸姬設宴爲我們接風,派人來請我們,走吧,我們去看看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是的,義父。”燕九點了點頭,拉着莫宛心的手跟在殷長風身後。
莫宛心卻覺得自己很快就可以再次見到那個尉遲衛,她有這個預感。
三人很快來到了女王的宮殿,依然是雪芸姬第一次接見他們的地方。莫宛心低眉順目的,默默跟在殷長風和燕九的身後,可是眼角餘光卻在仔細觀察宮殿中的宮女和內侍。她想要從這些人的神情中看出他們平時在宮殿中當值的心情,是絕對的順從,還是被壓抑的反抗,或者是純粹的恐懼……或許,她能從這些蛛絲馬跡中觀察出王庭中的人對女王的看法。
果然,她還是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之處,這些人小心謹慎地各司其職,沒有半分懈怠,每個人的腳步輕之又輕,其中的懼怕還是非常明顯的,顯然是害怕在工作中犯錯而犯了宮規。
或許,她可以從中入手,找到可以突破的點。就在她暗自琢磨的時候,他們一行人已經來到了擺着巨大餐桌的飯廳。在大玥朝的宴會之上,每個人面前都會有擺放餐盤的小几,菜會被一道道端到客人的面前,量不會很多,種類卻非常繁複。而在赤焰島,主人和客人都同坐在一張餐桌前,餐桌是長圓形的,你的旁邊坐着人,你的對面同樣也坐着人。菜同樣被一道道端上來,有僕人會將菜分到每個人面前的餐盤中。
餐桌的兩頭坐着的分別是女王和尉遲衛。
莫宛心果然沒有猜錯,她那麼快就再次見到了尉遲公子。而在她的兩旁坐着兩位花枝招展的女眷,她的對面正是燕九。
燕九衝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不要緊張,自己就在她的身旁。
莫二小姐回以一笑,燦若朝霞。
尉遲衛正巧將這一幕看進眼底,不自覺地脣角微勾,帶着三分漫不經心,三分嘲諷以及三分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