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流言蜚語

翌日一早用了早膳,季裳華便出了營帳。

因爲是最後一天狩獵,若是沒有那些陰謀算計,這裡的確是個風景優美的地方,所以季裳華也有些不捨,便遠離了獵場帶着雲雁去別處走走。

雲雁性子跳脫,總是活蹦亂跳的,好在她一直聽話的在季裳華視線範圍內。本以爲最後一天會平安度過,可是天不從人願,感覺有什麼人靠近她,她還未來得及轉身,就暈倒了,暈倒前聽到雲雁的驚怒聲。

再次醒來,是在一個山洞內,裡面陰暗潮溼,地上長滿了綠色的苔蘚,看起來便是滑滑膩膩的,時不時聽到清脆的水聲,水珠從洞頂上滴落下來,落在石頭上,上面早佑了幾個淺淺的凹陷。

她睜開眼睛,過了好一會才適應了眼前的黑暗,只覺得頭仍是暈暈的,脖子有些隱隱的痛楚,許是她是被打暈的。

一縷陽光透過石縫照射進來,昏暗中,她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少傾,她才察覺到自己身上暖暖的,才發現不知何時,身上多了一件披風,身下也鋪着兩層毯子。

抓她來的人竟會這樣照顧她?

她站起身,沒注意到腳底下滑滑的石頭,就要被滑倒,她下意識抱住頭,閉上眼睛,原本她以爲會是尖利的刺痛,可是卻落入一個堅實的懷抱,季裳華感覺到冰涼絲滑的綢緞。

似乎,還有隱隱的血腥味。

這人是受傷了嗎?

她站起身,揉了揉額頭,就聽見那人道,“我說了不讓他們傷害你,可他們卻辦事不利,我已經懲罰他們了。”

這聲音分外熟悉,季裳華定了定心神,擡頭看他,似乎是不敢確定,她過了好久才醒過來,然後便是震驚,“你……怎麼會在這裡!”她看看四周環境,質問道,“是你將我帶到這裡來的?!”

蕭承煥今日並未穿一襲紅衣,而是換上了一襲白衣,比之從前,更添三分風流,少了幾分邪魅,多了幾分從容淡然。

也對,這裡是大涼的皇家狩獵場,他若是一襲紅衣不被人發現纔怪呢。

蕭承煥怕她驚怒之餘又摔倒,連忙扶住她,“小心些。”

季裳華憤怒而又無奈,“你讓你的人把我打暈帶到這裡來,現在又來關心我,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蕭承煥垂眸,很是無辜的樣子,“你若還是生氣,我現在就將他們殺了。”

語罷,他就喚了木陽,“他們傷了裳華,將那兩個人殺了。”

還是一如往常的暴戾殘酷,季裳華早就習慣了。她也不爲那兩個人求情,誰讓他們聽從蕭承煥的命令將自己帶來了。

方纔還冷酷無情的蕭承煥,一下子變的如春風拂面,柔聲道,“現在你高興了嗎?”

殺兩個人還問自己高不高興?季裳華覺得,他比以前更加冷酷了。

季裳華不想看他,壓制住心中的憤怒,面無表情,“你到底要做什麼?你如果還在意我高不高興,就不應該自作主張將我帶到這裡來!雲雁找不到我,一定會着急的,你若還記得我們往日情分,就趕快放我走!”

蕭承煥目光執拗,隱隱有壓抑的瘋狂,“正是因爲我忘不了我們往日情分,所以我才冒險來這裡。”

季裳華閉了閉眼,“原來你也知道是冒險嗎?念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提醒你,快點離開,否則一個不好,就會被人發現,依照蕭承佑的本事,很快就會找到這裡來的,你以爲他會放過你嗎?”

蕭承煥逐步靠近她,一雙桃花眼脈脈含情,眉峰微挑,一如往昔邪魅奪目,“我既然敢來這裡,自然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之前時機不對,現在我平定了大渝,已然成爲了大渝皇帝,所以我趁此次狩獵帶你走。放心,不會連累周家,所有人都會以爲你不小心掉落山崖,屍骨無存。”

季裳華知道他向來囂張霸道,不聽別人的意願。“你這樣做,可問過我願不願意!你太自私了,太獨斷專行了!”

蕭承煥輕笑一聲,“不必問你,我想要的必須屬於我,大渝是,你也一樣。”

“接下來你的目標是不是大涼?”季裳華冷冷道。

蕭承煥聲音低喃,就如情人的耳語,“放心,我之前答應過你,只要奪得大渝,我二十年之內不會進犯大涼。若是你肯跟我走,我再加十年。”

季裳華冷笑,“你還真是有自信,你就如此篤定大涼會是你的嗎?”

“你可以拭目以待。”蕭承佑微微笑道,眼睛裡是盪漾的春水,“你現在只需要回答願不願意跟我走。”

季裳華凝眉,面色冷漠,“若是我說不願意,你能放我離開嗎?”

蕭承煥垂眸一笑,嘴角勾起,“不能。”

季裳華沒想到他會是這樣一個大麻煩,明明兩人說好只是盟友,各取所需的!

“蕭承煥,你當我是什麼?我不是一個物件,我有自己的思想,你不問我的意見要強行帶我走,你所謂的喜歡,我真不敢恭維。”

蕭承煥面上的笑意褪去,目光冰寒,緊緊抓住她的肩膀,“我把我當什麼你不清楚嗎?我說過,我喜歡你,會讓你成爲我的皇后!”看季裳華越來越憤怒,他盡力放柔了聲音,“我知道你對我現在的做法很不滿,只要你跟我回大渝,你想要什麼補償我都給你,我會好好待你,將世上最好的東西捧到你手上,你不會後悔的。”

“我嫁過人,而且還是你最討厭的人,你不在意嗎?”季裳華冷笑道。

蕭承煥握着她肩膀的手又緊了兩分,聲音喑啞,“我嫉妒,可我不在意,只要你回到我身邊便好。”

她從來不是他的,何來“回到”?

季裳華覺得他現在雖然對她態度溫和,卻感覺他越來越可怕了。她一把推開她,“可是我在意,我既嫁了他,就不會離開他,你還要我再說多少遍!”

她眸子裡是壓抑不住的怒火,這時候,就看到蕭承煥彎着腰,捂着胸口,十分痛苦的樣子。

季裳華一驚,他這是怎麼了?

她嘆了口氣,還是及時扶住他,沒好氣的問道,“你怎麼了?”

他沒有回答,季裳華一低頭,卻看見他胸口出滲出鮮血來,染紅了他的白衣。

季裳華猛然想起他雖然大勝,卻身負重傷的消息,咬咬牙,將他扶到一邊坐着。

“蕭承煥,你不要命了嗎?!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地方,萬一被發現,你又有傷在身,你可是逃不掉的!”季裳華深吸一口氣,“所以,你趕快放我走!”

“你擔心我是嗎?”蕭承佑聲音沙啞,帶着幾分脆弱,“其實,你心裡有我對不對?”

季裳華神色一凝,然後斬釘截鐵道,“你想多了。”

蕭承煥卻拉住她的袖子,苦笑一聲,“我奪取大渝,第一件事就是要來大涼帶你回去,可是因爲重傷,才拖到現在,況且你爲人謹慎,常在府上,出門又有他的人保護,我好不容易尋到今天的機會,怎麼能放棄?我真的很想你。”

說着,血更多的滲出來,他的面色一下子變得慘白,饒是季裳華再鐵石心腸,也說不出什麼了。她知道,他殘忍無情而且專橫暴戾,他心中最重要的是江山,爲了江山他可以隱忍多年,可以付出一切又可以捨棄一切。可他對她的心也是真的,明知道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還是要強求,以至於傷還沒好就來此處冒險。

良久,季裳華嘆了口氣,“我謝謝你對我的喜歡,可是,我們兩人沒有緣分,你又何必爲難我又爲難你自己呢?你現在身爲大渝皇帝,要什麼樣的美人沒有,何須執着於我?況且,你現在初登皇位,爲了穩固朝局,最好的辦法就是娶大渝高官貴族的女兒爲後爲妃,委實不該在我身上浪費時間,錯失良機。”

蕭承煥目光冷然,“我要鞏固朝堂,自然有我自己的手腕,不聽話的直接殺了便是,無人可以逼我娶誰,你知道的,從頭到尾,我想要的只有你一個。”

季裳華搖頭笑了,“是啊,你又何曾怕過誰呢?你想要的,別人不給,就會將那人殺了。若是我真的和你走,哪一天不如你意了,你是不是也會殺了我?”

蕭承煥面色一變,“你這是什麼話,你是我最喜歡的人,我就算傷害任何人也絕不會傷害你!”

季裳華淡淡道,“可你逼我和你走,讓我和我的親人分離,這本身就是一種傷害。”

蕭承煥目光冷凝,與她對視片刻,見季裳華滿目堅定,握了握手指道,“你有那麼多親人,可我只有一個人。登上皇位,深知何爲孤家寡人,你可知我每日對着偌大的皇宮,有多孤獨有多冷寂,我每日都在想,若是你在我身邊該有多好,有了你,我纔不會像行屍走肉那般,即便我身邊只有一個你,我也覺得人生沒那麼孤獨了。”

季裳華無力的笑笑,“從頭到尾都是你自己的選擇,沒人逼你。多少人都想登上皇位卻求而不得,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蕭承煥笑容苦澀。是,他的確要江山,並且放不下,可這和他愛她有什麼衝突嗎?他從來都是孤單一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喜歡的女子,他如何能放下?皇宮太冷了,他不想一個人,他希望她能陪着他。

“我一人在皇宮輾轉難眠,一想到心愛的女子和別的男子展顏而笑,同牀共枕,心就像被剜了一般痛苦。”蕭承煥微笑道,“所以,爲了不再這麼痛苦,我一定要帶你走。”

季裳華冷笑一聲,“除非我死!”

“你可曾想過宋家以後會怎麼做?”蕭承煥突然轉了話鋒,“蕭承佑就算於皇位無心,可他是一名將領,心中自然忘不了家國天下,屆時,他真的還能堅守對你的承諾嗎?人總會有人不由己的時候。”

季裳華蹙眉,“你到底要說什麼?”

蕭承煥捂着胸口,輕笑道,“我說什麼,你心裡清楚。”

季裳華站起身,不再看他因重傷而痛苦的模樣,就要走出去。

“我的人在外面守着,你逃不出去。”蕭承煥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季裳華漠然道,“可我也知道,你要帶我離開狩獵場也不容易。再者,這時候他定然已經聽說了我失蹤的消息,你就算能將我帶出獵場,也無法帶我離開京都。”

蕭承煥也忍着疼痛站起身,“總會有辦法的。”

季裳華知道,這個人的執着非同一般,她咬咬牙,從頭上拔下一隻簪子,對着自己的脖頸,“放我走。”

蕭承煥一驚,“你——”

季裳華狠狠心,簪子遞進了幾分,就見到白皙的脖子上流出一縷鮮血。

蕭承煥沒想到她真敢對自己動手,面色微急,這個女人,對別人狠心,對自己更狠心!她決定的事,絕不回頭。

“既然你不放我走,那乾脆就魚死網破,你說你來這裡是爲了我,那我偏不讓你如願,我若死了,就是你逼死的。”季裳華眉梢眼角具是譏誚。

蕭承煥除了擔心還有憤怒,她竟然寧願死都不願意和他走,蕭承佑給她下了什麼迷魂湯,讓她短短時日就對他死心塌地!

“你的心變得可真快……”他似是喃喃自語。

他張口要叫人,季裳華面露決絕道,“你若是敢叫人,我立刻就死在你面前!”

蕭承煥現在滿腦子都是季裳華和蕭承佑,卻不知,季裳華最討厭的就是有人逼迫她。她不願和他在一起,有許多原因,事已至此,無從更改。她已經準備好迎接新的生活了,他卻死不放手。

他只以爲季裳華不捨蕭承佑,他瘋了似的妒忌。卻不想想除了蕭承佑,在季裳華心中最重要的是她的親人。

若是他不要皇位,不那麼專橫,或許兩人有緣分在一起,可是……一切已成定局。

蕭承煥愛一個人,就像火一般,得不到就毀滅一切。蕭承佑則似春雨一般潤物細無聲,慢慢的走進一個人的心裡。

前世,情竇初開,季裳華曾也不顧一切爲一個人付出,若她沒有重生,很可能也會放棄一切和蕭承煥走。可是,重生一世,她已經成熟許多,不再想要轟轟烈烈的愛情,能平平淡淡已經很好。現在,身邊親人都在,還有一個愛她的人,她很滿足了。

蕭承煥面露冷嘲,“沒想到你爲了他竟然以死相逼,我早該想到,你這樣倔強的性格怎麼會乖乖跟我走。”

季裳華不語,卻覺得他此言另有深意。

只聽他接着道,“我自然不想你殞命,就算我現在放了你,你信不信,終有一天你會自願回到我身邊。”

季裳華有些驚愕,深深蹙眉,“你此言何意?”

蕭承煥勾脣一笑,風流邪肆,“以後你就知道了。”

……

“裳華呢?”蕭承佑急匆匆從獵場趕來。

雲雁沒有了素日的活潑,縮在一旁,看着面色冰冷的蕭承佑。

蕭承佑耐心詢問,“雲雁,你今晨和裳華去哪裡了?帶我去。”

楚恆問道,“世子,要不要屬下帶人去尋找。”

蕭承佑面色微沉,“不要驚動任何人。”事關女子名節,他自然是不在乎,可是別人一定會議論裳華,有故意造謠生事者還會說她失了貞潔。

楚恆瞭然,“是。”頓了頓他又道,“世子,會不會是宋家……”

原以爲宋南庭經受了接連兩次打擊,不敢再輕舉妄動,又是狩獵最後一日,所以季裳華纔會放心帶雲雁去散步,怎麼還是出事了呢?

蕭承佑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宋南庭,可他又覺得不是,可若不是宋南庭,該是誰呢……他更加焦慮,跟着雲雁去了季裳華被帶走的地方。

對方能在雲雁眼皮子底下將季裳華帶走,說明了對方身手很好,而且故意留着雲雁來通風報信,對方到底是什麼目的?

不知何時,天空下起了細細密密的秋雨,雨絲悽迷,打在人的身上,浸潤在漸漸枯黃的草地上。

即便雨很小,可一連在雨中兩個時辰,蕭承佑的衣服還是被淋溼了,他擦了擦臉上的雨水,沒有了往日的淡漠從容。

楚恆也不敢勸什麼,只能囑咐其他人仔細巡查。

不知找了多長時間,離得營帳越來越遠,不知道到了何處。

這時候,聽到高密的叢林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音,所有人都心生警惕,就看見從草叢走來一個素衣人影,腳步慌亂而急切,外面一層紗衣也壞了,應該是被灌木叢的樹枝劃破的。

蕭承佑既驚又喜,一眼就認出了那人的身影。他疾步跑過去,眼看着她不小心踩到裙襬摔倒,及時伸出手將她拉了起來。看到她慌亂的模樣,凌亂的頭髮,白皙纖細的脖子一道傷口,更是心疼而憤怒。

有人傷了她?!

同時,他更恨的是自己,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他今天應該寸步不離守着她的。

“裳華!”他輕呼出聲。

然後便彎腰將她抱了起來。

季裳華看到他,驚喜異常,聲音卻是無力,“逾明……”

“先別說話,你現在需要注意。”蕭承佑步履匆忙卻是沉穩。

季裳華圈住他的脖子,臉深深埋在他的懷中,她該不該告訴他今天的事情?若他知道了會不會生氣?

……

今天本就是陰雨天,回到營帳已經暮色四合了,各家的營帳都點燃了燈火,而且許多人家的僕婢在生火做飯。

一看到晉王世子騎着馬帶着季裳華,都紛紛望過去,季裳華被蕭承佑緊緊攬着,身上還披着他的外衣,只是面色不太好看,頭髮也微微凌亂,蕭承佑也面色冰冷。

而且好像一天都沒看到季裳華,這是發生了何事?

蕭承佑一路上早就想好了說辭,對外就說季裳華去散步,不小心迷路了,還崴了腳,他剛剛把她找回來。

到了晉王府的營帳,蕭承佑下了馬,然後小心翼翼將季裳華抱了下來,白蘇和繁縷看到季裳華,鬆了口氣,就聽蕭承佑吩咐道,“請顧太醫過來。”

此次狩獵,跟來了四位太醫,其中就包括顧太醫,不過,季裳華隱隱覺得,顧太醫來此,不只是因爲陛下旨意,恐怕還有別的原因。

很快,顧太醫就過來了,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季裳華迷了路崴了腳被晉王世子找回來一事,那溫柔小意的模樣,着實是讓人羨慕。

顧太醫給季裳華診了脈,又爲她處理了傷口,囑咐她淋了雨多喝碗薑糖水,便離開了。

等季裳華沐浴休息之後,天色已經黑了。

見她醒了,蕭承佑立刻坐過來,看着她關切道,“可有哪裡不舒服?”

季裳華搖搖頭,微笑道,“我很好,不過是皮外傷。”

蕭承佑見她臉色的確恢復了許多,放心了下來。他爲她端來一杯水,一邊問道,“你是如何逃出來的?據我猜測,能在雲雁眼皮子底下帶走你,一定是個高手。”

季裳華沉默了一會,蕭承煥的人身手的確很高,悄無聲息的就來到了她的身後將她打暈帶走,所以,她該如何解釋自己逃出來的?再者,依照蕭承煥的細密心思,根本不能在他面前說謊。

見季裳華不說話,他驀地起了三分憂慮,柔聲道,“怎麼了?”

季裳華回過神來,“你的人找到幕後之人了嗎?”

蕭承佑道,“並無。”

季裳華眸光微閃,垂眸不語。

她的表情和眼神,他一瞬都沒錯過,面色微凝,問道,“裳華,帶走你的人是誰,你可看到了他的容貌?或者……”

他踟躇了一下,還是問道,“你認識他嗎?”

季裳華放在被子上的手顫動了一下,睫毛微微抖動,她不說話,他就凝視着她,也不開口。

良久,她擡起眼睛,看着他,慢慢點頭。

蕭承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涼,冰滑如綢緞,撫平他焦躁的心情。

他微笑道,“誰?”其實,他心中有猜想,但還是想聽她親口說出來。

季裳華沒有直接回答,只是道,“他要帶我離開,我用簪子劃破了脖子,以死相逼,他才放我回來。”

蕭承佑瞬間瞭然,嘆了一口氣,手撫上她的臉,不敢碰她的傷口,“傻丫頭。”

他提着的心這一刻才放下來,這些天經歷了幾次驚心動魄,他真怕會失去她。

聽到她居然狠心傷了自己,他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你不生氣嗎?”季裳華想了想,問道。

蕭承佑無聲笑了,“我爲何要生氣,是我無能,才讓他有了可趁之機,若是你真的被他帶走了,我會恨死自己的,我至死都不能原諒自己。可是,你以死相逼才得以脫身……”

他很後怕,但又有了幾分期待,她這樣做是不是意味着她心裡有他呢?

季裳華微微一笑,“我說過我是你的妻子,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你的。”

蕭承佑心中涌起狂亂的思緒,她這麼說是因爲她是他的妻子,還是因爲她捨不得他?

他神情複雜,看着她,默然不語。

季裳華笑意加深了,坐起身子主動靠進他的懷中,喃喃道,“逾明……”

一開始嫁給他的確是形勢所迫,原以爲兩人相敬如賓也就罷了,可看他對她那麼好,她心中愧疚亦是感動,能回報他的便是努力對他好。可是,當今日蕭承煥要強行帶走她的時候,她心底產生濃濃的不捨,不只是因爲她的親人,還是因爲捨不得他。

她發現,經過時間的流逝,他的氣息慢慢滲入了她的生活,她已經習慣了他在她身邊,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她亦是習慣每天等他回家,兩人相處平淡而溫馨。所以,她無法離開他。

蕭承佑沒想到她突然“撲”過來了,身子一僵,透過光滑細膩的綢緞中衣,她身上熟悉的清香傳入他的鼻端。

季裳華笑了,聲音低柔,“逾明,我喜歡你。”

蕭承佑徹底怔住了,一臉茫然,目光震驚,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見他傻了似的不說話,季裳華微惱,坐起身來,這時候蕭承佑又重新將她烙在胸口,手指微微顫抖,抱的越發緊了。

他等了那麼久,終於等到了這句話,面上一下子涌出狂喜,“裳華,你再說一遍。”

季裳華笑出聲來,卻是道,“我只說一遍,聽不到就算了。”

蕭承佑卻不肯繞過她,伸手去撓她癢癢,而且都是她最爲敏感的地方,惹得她不斷髮笑,想推開他,卻沒有什麼力氣。

他咬上她圓潤可愛的耳垂,惹得她身體輕顫,低聲威脅道,“說不說?”

季裳華面色一紅,不敢再反抗,拉下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說了什麼,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耳畔。

方纔的憂慮擔憂全然不見,蕭承佑心中欣喜更盛,裂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有點“傻氣”的模樣,就像一個孩子得到了糖果吃。

“裳華……”他的大手帶着繭子撫摸她的臉,額頭抵住她的,氣息交纏。

季裳華垂眸不言,臉上更見紅暈。蕭承佑本就欣喜若狂,再加上她這副羞赧可愛的模樣,沒有猶豫,低頭就吻了上去,就像外面的細雨,溫柔而纏綿。

他將她嬌軟的身子扣在懷中,低頭汲取她身上的幽香,吻變得越發濃烈,貪婪的啃噬着她紅豔的脣,漸漸轉移到她的耳畔和頸窩,溼熱的呼吸使她身子一顫。

她被他吻的身體發軟,又確定了自己的心意,更不會推開他,反而擡手勾住他的頸,她緊緊閉着眼睛,溼漉的睫毛劇烈的抖動。突然覺得身子一涼,雪白細嫩的肩膀暴露在空氣中,中衣被扯開半個。

他的脣漸漸下移,手不閒着,解了好一會,終於將中衣帶子解開了,露出裡面的紫色小衣。他貪戀的摩挲着手下的玉骨冰肌,帶起一片片火熱,空氣一下子燒灼了起來。

原本她跪坐着,他順勢一壓,將她放倒在榻上,他自她頸窩擡起頭來,目光含着探詢,呼吸濃重,季裳華目光迷離,微微笑了,手臂將他頸項纏的更緊,就像藤蔓纏繞大樹,抵死纏綿。他低聲笑了,滿是幸福,伸手扯開僅剩的小衣,重新俯下身去。

帳外秋風吹拂,細雨斜織,隔着帳子,都能聞到雨水和泥土的芬芳。風雨的聲音,掩蓋住帳內的婉轉嬌吟。她身上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長髮散落,遮掩在她雪白的頸側,襯着雪肌上點點桃花,更加嫵媚到了骨子裡。他將她的頭髮撥弄到枕邊,脣重新啃噬了上去。意醉神迷間,她辨不清方向,只覺得自己像一葉浮萍,隨着奔流不息的河流,起起伏伏,顛顛撞撞……

一夜纏綿,再轉眼天光大亮,睡夢中好像聽見有人道,“小聲些,別吵醒了世子妃。”

然後,就聽到婢女低低笑開了。

季裳華坐起身,發現中衣已經被穿好了,剎那間,昨晚的旖旎涌入腦海,她羞愧難當,今天都要啓程回京了,她這麼晚才起身,一定會被人笑話的。

不過,心中還是覺得甜蜜蜜的,她已經對他表達了心意,想必他也該放心了罷。

她自己穿好外衣,才讓白蘇繁縷進來服侍她梳妝。看着兩人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季裳華也有些羞窘,“世子呢?”

話音剛落,蕭承佑就掀開簾子走了進來,笑看着她,“我在這裡。”

季裳華在鏡子裡嗔他一眼,整個人如同一朵被雨水澆灌的海棠,更加嫵媚多姿。

“我們幾時啓程?”

蕭承佑道,“不必着急,用過早膳才走。”

白蘇正爲季裳華挑選玉簪,蕭承佑起身走了過去,手剛伸到梳妝匣裡,突然皺眉,面露痛楚。

季裳華忙回頭道,“怎麼了?”

蕭承佑搖搖頭,“無事,就是突然覺得心口刺痛了一下,一瞬間就不疼了。”

季裳華蹙眉,很是擔心,“真的無礙嗎?不然請顧太醫前來看看?”

蕭承佑讓她坐下,笑了笑,“真的無事,大抵是這些天太累了。”

季裳華看他神情果真恢復了正常,沒有半分痛楚,才鬆了口氣。

蕭承佑也沒有在意,笑意越發溫柔,對着鏡子爲她戴上一支玉簪花簪子,左右看了一下,“我的眼光如何?”

季裳華看着鏡子,笑道,“很好。”

用膳的時候,季裳華還是問道,“關於六皇子……”想起蕭承煥說的話,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可有說不上哪裡不對,心中隱隱有幾分不安。

蕭承佑爲她擦了擦嘴角,動作輕柔,“安心,一切都交給我。”

……

回到京都,發現京都已然更加熱鬧,原因無他,祁王妃和宋家二公子竟然在同一天死在了獵場上,而且身上都有老虎啃咬的痕跡,宋南池還好,祁王妃身上的傷纔是真正的可怖。

但是,不知道哪裡來的傳言,都知道宋家二公子實際上是被自己大哥一箭射死的,真是稀奇,宋南庭竟先後殺了自己嫡親的妹妹和二弟。在這樣的流言之下,宋家的名聲一落千丈,尤其是宋南庭,每每他上朝下朝出府,都會被人指指點點,暗暗議論。

爲此,宋南庭更恨極了季裳華。

隨着皇家收斂隊伍歸來,隔了兩天又一個流言傳的更加甚囂塵上。

人人都道,太子心胸狹窄,容不下週家和晉王世子,要除之而後快,所以在狩獵場上自導自演了一出刺殺太子的戲碼,還收買了輔國公府的人做假證,好在聖上明察秋毫,還了輔國公清白。

這件事傳的很厲害,好幾天京都百姓都在談論此事,人人都知道太子無能,還容不下忠臣,輔國公和晉王世子都是忠臣良將,爲陛下征戰沙場,可是卻被太子這樣陷害,着實是讓人氣憤。

太子原先只是中庸,無所作爲,今天起,名聲可真是臭了……

太子府內,太子聽到了這個消息一下子推到了懷中美人,美人驚呼一聲,頭部流出鮮血,但是太子現在正怒不可遏,她只能忍着。

“蕭承佑!”太子推翻了几案。

他想也不想就認爲是蕭承佑做的,自從他得知了蕭承佑的真實身份,除了害怕皇帝廢掉他,更多的是想將蕭承佑置諸死地,可他偏偏沒有那個本事,反而每次都是被他反將一軍!

“經過了獵場那件事,父皇是不是馬上就要廢掉孤了?”太子憤怒而惶恐。

豐太監忙道,“殿下,您多慮了,不過是些傳言罷了,又沒有切實證據,再者,不還有皇后娘娘嗎?她一定會幫您的。”

想起皇后,太子更是打了個寒顫,昨日剛回到京都,皇后就將他召進宮劈頭蓋臉罵了他一頓,宋南庭也沒能倖免。

宋宴死了,宋思芙死了,現在宋南池也死了,宋家名聲一塌糊塗,太子也臭名遠播……

這一次狩獵,真是損失慘重!

現在能救他的只有皇后了。

太子立刻醒過神來整理了一下衣冠,“準備一下,進宮!”

……

接下來的日子,京都異常平靜,府上亦是如此,謝側妃好像真的吸取了教訓開始安守本分了,只不過,在遇到季裳華的時候,少不了得意的嘴臉,炫耀下自己的肚子,企圖從季裳華臉上找到不快,可是季裳華仍是淡然處之,謝側妃覺得,季裳華一定在假裝鎮靜,成親數月都沒有身孕,她不信季裳華不着急。

晚上回來的時候,蕭承佑掀開珠簾匆匆進來了,手上還拿着一個長長的錦盒。

季裳華微訝,然後明白過來,這好像是盛放畫卷的盒子,難道……

“你猜的不錯。”蕭承佑道,“陛下今天將畫像交給我了。”

他臉上笑容很淡,說不清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你看了嗎?”季裳華問道。

蕭承佑一怔,搖搖頭,“拿回來和你一起看。”

其實,皇帝說了,不能讓季裳華看到,看完後要藏好,可皇帝不知道,這幅畫就是爲季裳華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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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進入收尾階段啦(^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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