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青茵突然不說話,王盛和道:“想什麼呢這樣出神。”
“嗯,沒什麼,您怎麼突然提起這個了?”
“你們怎麼會在一起?”王盛和並沒有注意女兒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呃,咱們先坐下再說,您站着不累啊。”
父女倆一起坐到了靠窗的榻上,中間放着一個棋盤,這讓王青茵想起了之前王君獻也在的時候。進來的時候只發現守着門的一個面生的小廝,因爲看見她與邾易一起過來也沒有攔着,王青茵現在想起來問道:“怎麼不見朝露,您這裡只一個小廝怎麼行?”
“這裡除了你已經沒人敢過來了,平時那丫頭也就端茶倒水,沒有什麼特別的吩咐也是不過來的。”王盛和捻起桌上的棋子收拾起來。
明明不是很愛棋,卻偏偏要擺出一副很重視的樣子,王青茵不由笑道:“您這是沒事跟自己下呢,大哥走前是不是總跟您切磋啊。”
“小孩子家的不許拿父親和兄長玩笑調皮,好了,說說你們之前在談什麼,又怎麼會在這裡說話的。”
“很簡單啊,我來的路上碰見他了,他要跟着一起來,我以爲他是有事情向爹爹您說呢,誰知道您一來他倒走了。”
王盛和想知道邾易口中的事情從何而知,然而又不想讓女兒知曉,所以不再提起此事。“可是有什麼事找我?”
王青茵想了想道:“父親,今兒個大姐來找我,說了一大堆的話,我聽來聽去好像是說陳府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可是我實在想不出我能幫他們什麼。”
仍是如此毫無顧忌的說出她想要說的話,對於這點,王盛和倒是很喜歡。
“她來找你麼,大概是陳家二房的意思,怕是都惦記着你這門親事帶來的好處,說不得想要日後跟着去京城。”王盛和隨口道出。
“這麼簡單?我不覺得。陳家大房就在京城啊,想去的話輕而易舉啊。”
王盛和伸手點了女兒的頭道:“你呀,你都說了那是大房,親兄弟明算帳,若是二房真要做什麼事當然是避着大房了,何況你這個親妹妹的府邸難道不能接姐姐過去住?我雖然不滿皇上問都不問我這個老子一聲就給你賜婚,可也知道你那個未婚夫正是紅人,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呵呵,”王青茵乾笑兩聲道:“父親您這麼說我倒是有些明白了,原來大姐的公公婆婆想的這麼遠。簡直是放長線釣大魚嘛。當初向咱們家提親肯定是想到了日後的利益。這麼說的話,只要咱們王家不倒,大姐在夫家的日子也會好。”
王盛和道:“怕只怕,她不知道這點。”
王青茵心裡贊同。王青茹確實有些拎不清楚狀況,話裡話外都沒有提及到孃家的榮辱與自己在夫家的地位是聯繫在一起的。看來她的心裡始終是接受不了這個家,即使她借的勢是王家,甚至是自己這個妹妹。
想通這個之後王青茵突然明白王盛和作爲父親的私心,他不是不關心庶女,而是有心無力,就像前世的自己並不理解父親一樣。
父女倆又聊了一會,大多是王青茵在說京城的事王盛和聽着,平淡而暖心。
…
且說邾易出了外書房往自己所住的廂房去。因邾易的身份特殊,整個東廂都算是任他佈置所爲。剛進了自己所住的主屋,便有暗衛潛進來報告。
四周站好了盯梢的人,若是親眼所見便能感覺到這夥人不同常人,訓練有素。不等邾易問話。就聽見聲音道:“屬下發現異動,有一夥人已經悄悄潛入應天府,都是以商人的身份進出,經營各種買賣。”
邾易垂首沉默,來人靜等吩咐。
沒想到應天府這樣招人,難怪京城的動作小了許多,邾易的臉上看不清楚是何神情,只從聲音聽來有些玩味道:“難不成還要來個一南一北分府而治,若是這樣,倒是好大的胃口。”
…
次日一早,王青茵起的早,先去了正房給賈氏請安。
一如之前,她身邊跟着的是紫嫣和紫鵑。賈氏也纔剛梳洗好,見王青茵過來便先不擺早飯。
“這麼早就來了,怎麼不多睡會,如今府裡只剩下你一個了,那些虛禮不必在意。”賈氏今日仍是如同春季裡剛盛開的花一般,臉色細膩光滑、容貌秀美,看得出來保養得當。
王青茵回禮道:“已經適應好了時辰,總不能總是不守禮。”
賈氏聞言笑着點頭道:“你總是這樣識大體,長輩不心疼你都不合適。”
“太太看來還要忙府中事情,那我就長話短說了。”
還是這樣單刀直入,賈氏心裡不免有些不快。王青茵卻自顧自道:“昨日我院子裡那個小丫頭被李嬤嬤訓斥了幾句便有些不服管制,我便做主交給外院的管事發落了,可能已經被罰去做粗活了,我怕您昨日裡忙大概周嬤嬤沒顧上稟明一聲,今日順道提一提。”
“丫頭?”賈氏不明所以道:“我還真是不知道這事,大概是周嬤嬤見我忙沒找着機會說吧。那個丫頭怎麼了?”
“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犯了李嬤嬤的忌諱幹活有些不打緊,嬤嬤訓斥了幾句,我也是個沒耐心的,索性就給打發了。”王青茵輕描淡寫道。
一旁聽着的周嬤嬤卻是膽戰心驚,心想這四小姐果然是個不怕的,府裡已經許久沒有敢忤逆夫人的人了,就算是嫡小姐也要掂量掂量纔是,也不知待會自己的主子會拿什麼泄火。
纔剛說到這,便有外院小廝來報說要拿一個丫頭的賣身契,真是趕得巧,賈氏此刻心裡早已經把王青茵扇出兩個巴掌,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就這樣,一個丫頭因爲得罪了四小姐而被髮賣的消息在府中傳開了,王青茵輕輕鬆鬆便敲打了一番見風使舵的下人。而被打了臉的賈氏,好不容易順心的日子遭到了破壞。
消息傳到王青茹的耳中時,已是兩天後。
…
這一日,京裡傳來消息,二皇子大婚,除了宮中的皇上皇后,滿朝文武皆是禮品不斷。二皇子府建在京城的中心地帶,離着皇宮和鬧市區皆不遠,且府邸修建的很是大氣,花園亭臺自成一派,京城中有這樣一句話,若想逛園子、請進皇子府。
這本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給皇子居住的府邸,本朝歷代皇家子嗣大都單薄,給皇子建造的府邸只有兩三處,如今的二皇子所居住的便是其中最大的一個。
衛勉之算好了時間寄信,今日府尹府正好收到了京城的來信,一封是給安平王世子邾易的,另一封自然是給王青茵,只不過王青茵的這一封是隱藏在邾易的信封裡的。
王青茵打開信件的時候,裡面只有短短几行字:
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
錦瑟年華誰與度?
月橋花院,瑣窗朱戶,只有春知處。
衆裡尋他千百度,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
燈火闌珊處。
有時候一個簡單的表示就能讓人的心頭微暖,王青茵並不知何時起自己的心裡便多出了個人影,偶爾想起、偶爾在意。
…
又過了幾日,太子府迎娶側妃。比起二皇子大婚,這個消息似乎讓更多人猜測、議論。太子側妃雖爲側室,卻是上玉碟的,非一般的妾室。最爲關注的自然是陳府,陳家兩個女兒入了太子府,一個雖是太子正室,另一個卻只是普通侍妾,太子至今都沒有對那位陳家二房的女兒請求冊封。當然,若是有了孩子則另說。
陳府,陳老太爺對於兩個孫女至今都沒有動靜的事情耿耿於懷,從前太子府並未進新人還可緩緩,如今來了個側妃卻是不得不急。大房來信說,兩個女兒的身體並無異樣,至於未有身孕,恐怕是別的原因。
這別的原因,讓陳老太爺不得不想到了太子。只是不能肯定這是太子故意還是無意,陳老太爺雖不大管事,可耳聽八方、眼觀六路,對於京城的時局還是十分清楚的。想了想還是招了陳二夫人交待了幾句話。
於是,王青茹第二次到訪疏影閣。
有些事情,總是沾着個巧字,王青茹剛剛走進疏影閣的院子,丫頭纔剛進去稟報,就見安平王世子邾易的隨從也來到疏影閣。
王青茹瞧着這個下人眼生,便開口問道:“你是在哪裡當差,怎麼我沒見過你?”
隨從道:“回夫人,奴才是世子跟前的人,今日有事稟告表小姐。”
王青茹一聽是安平王世子的人便有些意動,正巧紫鵑出來道:“姑奶奶來了,裡面請,我們小姐等着呢。”
王青茹只好先進屋內,隨從則是等着丫頭來回話。
“門口碰見了一個眼生的小廝,一問才知道是世子的人,想來世子定是有事找妹妹,也不知道妹妹方便不方便。”
王青茵道:“無妨,有什麼事丫頭們自會告知我,表哥讓人來此無非是今日得了什麼好玩的、或者讓我的廚娘給他做些精緻的吃食,這些事情交給底下人辦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