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鵬飛心有顧慮,卻又不願意放棄這麼好的一個機會。
帶着一絲僥倖,他開始慢慢的,往會議室大門的方向挪動。
一步三回頭,一挪看三人。
已經走到了會議桌的一側,再往前走個五六步,就能離開會議室,走出這裡。
他更是相信,憑他的速度,只要一秒鐘,他就能飛奔而出。
而直到此時,楚乾坤三人還是一動未動,保持着原有的姿勢。
真的沒有陷阱,他們竟然真的放自己離開?
喜形於色!
拜拜呢,吳鵬飛最後看來了三人一眼,擡腳就要“飛”出去。
突然!
一道寒光掃來,吳鵬飛剛剛離地1釐米的右腳,瞬間返回了地面。
冷!太冷了!
十月底的東州,平均其溫度在20℃以上,天氣依然暖和。
可是這股突如其來的寒意,卻讓吳鵬飛感覺到了血液凝固,全身僵硬。
彷彿,一瞬間,他就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冰雪寒風肆意加身。
之所以,那麼快就收回了腿,是因爲他本能的覺得,如果他這一步敢邁出去。
邁左腳斷左腳,邁右腳斷右腳!
吳鵬飛心驚膽戰的順着那股寒意,望向源頭。
是他,那個叫軍子的人!
那個在車間一個擒拿,就把他制服,讓他分毫不能動彈的人。
好險!僥倖之極!
竟然把他給忘記了,這纔是真正危險的人。
聽他們之前的描述,他吳鵬飛之所以暴露,之所以被抓,全是這個叫軍子的人,一手造成的。
看到軍子那雙冰冷的眼睛,吳鵬飛以他最快的速度,坐回了原位,仿若一動未動。
楚乾坤和王飛騰,會心一笑,想走,做夢吧!
有軍子這尊門神在,蒼蠅都別想飛出去。
對於軍子,楚乾坤是越來越看不明白,這就是個寶藏男啊。
“哎,怎麼不走了,我們這裡可沒有早飯給你。”楚乾坤嗤笑一聲。
“你們到底想怎樣,要我怎麼做,才能放我離開?”
似乎是被軍子嚇到了,吳鵬飛的聲音略微有些發顫。
“這纔是個端正的態度嘛?我問你答。”楚乾坤收回揶揄的笑容。
“好!”吳鵬飛也知道,今天如果不配合,肯定不會好過。
這會議室裡,看着才這麼幾個人,可是都是狠角色啊。
太TM嚇人了,他可不想斷腿,更不想撿肥皂。
“是白繼開讓你放火的?”楚乾坤直奔問題的核心,都不帶鋪墊的。
吳鵬飛皺着眉頭,一陣猶豫之後,點頭到:“是的。”
“他給了你什麼好處,或者說給了你什麼承諾,讓你不惜犯法的給他做事。”
見吳鵬飛願意配合,楚乾坤再次掏出一包軟中華,拆開丟了一支給吳鵬飛。
這個動作,看的錢多福雙眼發直,這坤少,隨身帶着多寶盒嗎?
怎麼和變戲法似的,這香菸一包又一包的,簡直是源源不斷呀。
吳鵬飛神情複雜的看着楚乾坤,他沒想到楚乾坤會發煙給他,還是很貴的軟中華。
這種香菸,他是隻聽其名,未曾一吸啊!
沒想到,今天會在這麼一種情況下,從自己要害的人手裡,如願以償的抽到了這樣的香菸。
而他爲之賣命的白繼開,雖然嘴上說的好聽,卻是連一根好煙都沒有給自己抽過。
有時候,偶爾的發一根菸,也是普通的幾塊錢一包的,好煙都是他自己一個人獨享。
這做人方面,兩人一比,差距明顯啊。
吳鵬飛輕輕的嘬了一口,很輕很輕,捨不得太用力的吸,怕三口兩口就吸光。
這麼好的東西,他必須慢慢品嚐呀。
同時,心裡決定,楚乾坤問他什麼,他就回答什麼,不再有任何的隱瞞,好好的配合。
楚乾坤怎麼也沒想到,他只是隨意的發了一根香菸,竟然讓吳鵬飛的心裡,起了這麼大 的變化。
神來之筆,意外所得!
“和我一起出來的親戚老鄉,都在他廠裡幹活,而且他答應我,做好了這件事情,就給我一萬塊錢。”
說道一萬塊錢的時候,吳鵬飛的眼睛是發光的。
楚乾坤有些吃驚,“爲了一萬塊錢,你就做這種犯法的事情,難道就不怕有命賺,沒命花嗎?”
“一萬塊錢,你們當大老闆的肯定看不上,可是在我們老家,有了這一萬塊錢,我就可以娶個老婆了。”
吳鵬飛把在嘴裡回味了很久的菸圈吐出,雙眼迷離,想起了老家的某個女人。
他這話,楚乾坤倒是贊同的,一萬塊在西南那邊的山村裡,何止是娶個老婆。
應該是可以大擺筵席,風風光光的娶個漂亮的老婆。
“除了這一萬塊,白繼開應該還給你什麼承諾了吧?”楚乾坤繼續問道。
“他還說,等我到他廠裡上班,就讓我當領班,我以後娶的老婆,也可以去他廠裡做事。”吳鵬飛點頭應道。
那根中華再怎麼節約,也已經吸到菸屁股了,他還是捨不得扔掉,深吐一口氣,然後狠狠的用力吸了一口。
楚乾坤搖搖頭,又丟了一根過去:“這白繼開,還真是打的一首好算盤,金錢,承諾,一樣都不少啊。只是,你就那麼肯定,他能兌現這些說法?”
“…. ...”
這個問題,吳鵬飛還真沒想過。
“你覺得,他一個把自己工作的廠子挖空,最後還要費盡心思,安排你放火燒廠。心思如此歹毒的人,他說的話有幾分可信,他的承諾兌現的可能性有多少?”
“他有說過,如果你被抓了,該怎麼辦,他會搭救你嗎?”
“恐怕,第一時間就會和你撇清關係吧。”
“你別不信,我看過他給你發的消息,全是模棱兩可的話,而且留言的電話都不是他的手機話,看那些號碼,明顯都是公用電話號碼。”
“爲什麼不給你買個二手手機,而是要用個已經淘汰,即將在市場上消失的BP機,你說,這些難道不是他的有意而爲?”
“… ….”
楚乾坤舉着手中的BP機的反問,一個接一個,吳鵬飛卻是被問的啞口無言。
聽了楚乾坤的分析後,錢多福直接送了吳鵬飛兩個字:“傻逼!”
王飛騰咂了咂嘴巴,他也想說這兩個字。
不過,他這兩個字,不光送給吳鵬飛的,也是送給他自己的。
白繼開的心思如此惡毒,他竟然還和對方稱兄道弟,更是毫無防備的把廠子交給他管。
他這不是傻冒,又是什麼呢?
楚乾坤的這一通分析,讓軍子也是嘴角上翹,輕輕頷首。
“不能吧,他怎麼說都是個大老闆,做生意的人,不都是講究信譽,注重名聲的嗎?”
吳鵬飛說的唯唯諾諾,可話是這麼說,只是他自己也不是很肯定。
“名聲, 信譽,你覺得注重這些東西的人,會把自己好朋友的工廠挖空,會讓你做違法的事情?”
吳鵬飛話音剛落,王飛騰爆發了。
在他眼裡,白繼開已經是個豬狗不如的畜生了,哪裡有什麼信譽可講。
這時,會議室的大門被 推開,王大海信步走了進來。
只是 … …
“大海,你的臉怎麼了?我讓你燒堆布,放點菸,你把自己薰成非洲人做什麼?”楚乾坤詫異道。
王大海灰頭土臉,臉上沾滿了黑色,很是滑稽。
“哎,說起來也是倒黴,我爲了把煙弄大點,搞了很多的枯枝,結果火勢太大,我又用水去撲,結果把自己給薰成這樣了。”
王大海一邊搖頭,一邊拿毛巾洗臉,王大海的話音剛落,王飛騰的手機響了。
“明叔,有事?”
“… …”
過了一會兒,王飛騰自言自語的問道:“着火?冒煙?在哪裡?”
“… …”
“車間方向?”王飛騰重複着保安明叔的話,同時眼睛詢問的看着王大海。
王大海丟掉手中的毛巾,說道:“火是坤少讓放的,已經滅掉了,我用水澆的乾乾淨淨,一個火星都沒有了,纔回來的。”
楚乾坤笑道:“這保安的效率,真不是一般的高。”
王飛騰悻悻的掛掉電話,滿臉緋紅。
楚乾坤繼續道:“不過,他們的責任心還是不錯的,只是因爲年紀大了,反應遲鈍一些,但這掩蓋不了他們的成績。勞務市場那邊,上次不是聯繫了幾個保安嗎?”
“是的,當時因爲大海他們過來,那幾個保安,廠裡沒有接收。”
“現在事情已經明朗了,可以讓他們再推薦人過來了。”
” 好,我明天就去安排。”
楚乾坤把視線轉回,吳鵬飛還在沉默,他的話,讓吳鵬飛觸動很大。
這世界上,除了天生傻瓜,沒有人是真正的傻瓜。
有些事情看不透,想不透,只是因爲被暫時的利益給矇蔽了。
很多事情在看透與看不透,在明白與不明白之間,也就隔着一張薄薄的紙。
只要有人稍加點撥,輕輕的在這張紙上戳個小洞,很多事情都會豁然開朗。
此時的吳鵬飛,就是如此,在楚乾坤的一通分析,一番反問之下,他對白繼開的爲人,有了新的看法。
越想,越覺得楚乾坤的話,是很有道理的。
越想,越覺得白繼開這個人,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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