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告我?”
朱漢文終於在林立明的萬般期待下,再次開了“金口”。
沒錯,對於林立明和節目組來說,朱漢文開的就是“金口”。他一開口,這場爭論就會繼續下去;爭論繼續下去,那麼收視率就一定還會持續上升;收視率的持續上升對於林立明和節目組來說,那就是一大筆可觀的利益。
這,不是“金口”又是什麼?
“你想要控告我?”朱漢文乜斜着眼睛瞟了一眼葉梓,極其輕蔑的說道:“華夏大陸仔,你可要搞搞清楚,這裡可是香江,不是你們的華夏大陸,你確定想要控告我嗎?”
“朱漢文,如果你不收回那些污衊華夏大陸和華夏大陸歌手的不實言論,”葉梓輕輕地說道:“是的,我一定會控告你。”
“哈哈哈……”朱漢文突然大笑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眼角都流出了幾滴眼淚。
林立明伸手輕輕推了他一下:“朱先生,朱先生,我們……我們現在還在直播,請你剋制一點。”
朱漢文終於勉強忍住了笑聲:“林立明,我……我實在是……實在是控制不住,這個華夏大陸撲街仔居然……居然說要控告我,你說這是不是笑死人啊,啊?”
“不行不行,我實在……實在是忍不住。”
林立明淡淡一笑:“朱先生,假如葉梓先生想要控告你,好像他真的可以做到哦。”
“怎麼可能?”朱漢文一愣,隨即搖頭再次笑道:“林立明,你是在開玩笑的吧?”
“朱先生,我哪有這個空跟你開玩笑啊。”林立明嘆了口氣:“你剛纔所有說過的話都有錄像和錄音資料,葉梓先生手裡現在握着確鑿證據,我們節目組在這方面是無法隱瞞的。”
朱漢文不笑了。
“我有說什麼嗎?他有什麼可以控告我的?”
依然還是林立明搶着說道:“朱先生,一開始你就說了那個什麼什麼荒漠之地,這個……好像不太妥當吧?還有,你在後面還說了什麼什麼素質低之類的話,這個……好像也容易引起爭議。”
“朱先生,你看……是不是要跟葉梓先生和解一下?”
朱漢文愣住了。
剛纔他只顧嘴上暢快,但卻忘了這是在直播節目當中,一旦葉梓真的要告他,節目組這裡的錄像錄音資料肯定就是證據,而且節目組根本就不敢動什麼手腳。誰知道有沒有觀衆錄下了這次節目?所以葉梓真的要告他的話那肯定是一告一個準,當然最終結果會是如何那就誰都不清楚了。不過無論什麼樣的結果,對於朱漢文來說都是糟糕的事情。
真要鬧到那樣的狀態,別的不說,華夏大陸駐香江派出機構肯定會出面幫着葉梓來打這場官司,有辱國體有辱國民的事情,任何正副都會非常看重。
這樣一來,朱漢文絕對吃不了兜着走。當然,葉梓的專輯肯定也不可能繼續在香江發行了。
這將是兩敗俱傷的結局!
但是葉梓就是這麼做了。
葉梓坐在一邊,靜靜地看着林立明的“表演”。
對,就是“表演”。
別看她嘴上說的似乎很嚴重,朱漢文也被他唬住了,但是實際上哪有這麼簡單的事情。真要告了,調查、取證、調解、上庭、宣判等等一系列事情都麻煩得要死,不到萬不得已,葉梓不可能真的跟朱漢文鬧到這一步。
他來香江是來發行專輯的,不是來打官司的。但是如果朱漢文死不改口,那葉梓也只能陪着他走下去,大不了專輯不發行了。
who怕who啊!
不過葉梓心裡非常清楚,林立明這個時候勸阻朱漢文的目的只是不想讓事態向着政治方面靠過去,她要牢牢掌控事態的進程,就必須控制住它的發展方向。只要將事態範圍控制在娛樂這個圈子裡,就算鬧破天都沒有任何關係,都是她和節目組獲得最大的利益。
這,纔是她出面勸說朱漢文與葉梓進行“和解”的真正目的,而且她肯定清楚,這樣的“和解”就算達成了,朱漢文也很有可能在其它方面挑刺找茬的。
這樣一來,她和節目組就如魚得水了。
雖然知道這些,葉梓還沒有辦法不讓她這樣去做,因爲林立明現在所站的角度是在“幫”他,葉梓也的確需要這樣的“幫助”。
現在,葉梓根本就做不了什麼,只能在心裡暗做準備。
好戲,還在後頭呢。
……
朱漢文雖然囂張,實際上並不愚蠢,做到副總編這個位置他不可能愚蠢。剛纔,他只是根本沒把葉梓放在眼睛裡。
只是現在,他不得不低頭了。
葉梓不想真的鬧到雙方對簿公堂的地步,朱漢文更不想。
真到那樣的地步,葉梓最多不在香江發行專輯,回到華夏大陸並沒有太大影響,損失一些金錢方面的利益罷了。如果在報紙上適當宣傳一番,調子擡得高一點,往民族氣節之類上面靠一靠,說不定還會有很多額外的意想不到的好處,只看葉梓願不願意那樣去做了。
但是朱漢文這邊就不同。
真到了那樣的地步,別的不說,至少朱漢文的副總編是不太可能守得住了,這樣的損失是朱漢文吃不消的。他目前的名聲、金錢、地位全都來自於此,失去了這個職位,朱漢文等於是辛辛苦苦幾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他怎麼可能捨棄這些?
無法捨棄,那就只有暫時低頭。
“咳咳,”朱漢文清了清嗓子。
“林立明,我要糾正一下你的誤解,我從來沒有針對華夏大陸和華夏大陸民衆的意思,這……這肯定都是不對的。剛纔的那幾句話都是口誤,對,都是口誤!”朱漢文屈指敲了敲茶几。
就算到了現在這樣不得不低頭的境地,朱漢文仍然看都不看葉梓一眼,哪怕是道歉,他選擇的藉口居然是口誤。
這,也算是死撐架子死要面子吧。
不過這就夠了!
朱漢文在強大的壓力和無盡的後患威脅下,不得不在千百萬電視觀衆面前說出了這幾句似道歉非道歉的道歉話語來。不管他今後如何來進行狡辯、抵賴或者反悔,“肯定都是不對的”這句話的真正含義就是道歉。
這一刻,他的的確確是低頭道歉了。
不知道有多少電視機前的觀衆,此時此刻發出了驚歎或是謾罵或是……也不管經過此事之後,觀衆們對於葉梓這個華夏大陸歌手的印象會是如何,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葉梓已經成功的讓觀衆們記住了他。
“朱先生真是大度,虛懷若谷。”
林立明不動聲色的送上了一句不要錢的奉承,隨即說道:“我們做主持人的也經常會出現口誤,所以我對朱先生的心情非常理解,明明心裡想的是這個意思,說出來卻是那個意思。唉,有時候真的就連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朱先生能夠隨時反省己身,真的是讓立明佩服不已啊。”
“對了葉梓先生,你還要堅持控告朱先生嗎?”
葉梓輕輕吐了一口氣,心裡實在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滋味,原本好好的一場訪談宣傳,就這麼活生生的被林立明給毀掉了,現在他還不好說些什麼。
這樣憋屈的感覺,實在讓人心裡不爽。
但是眼前,他還必須回答、非常小心的回答林立明的這個提問。沒看見朱漢文雖然還是不看葉梓,他的眼角餘光卻早已偷偷的瞄過來了嗎?
“林姐,古人云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改之,善莫大焉!”葉梓非常平靜的說道:“朱先生既然已經改口道歉,那我接受,我也不會再繼續堅持控告朱先生。但是,林姐,朱先生,有些話我還是要說在前面,假如朱先生下一次繼續污衊我們華夏大陸和華夏大陸歌手,那麼林姐,很抱歉我只能辜負您今天的這番好意了。”
“我就是這個回答,朱先生,你……還有其它意見嗎?”
葉梓這番話其實已經給了朱漢文臺階,這些話裡並沒有任何再度逼迫他的意思,只是一句事先的警告,這也是題中應有之意。朱漢文就算什麼都不說就此走開都沒關係,那這件事情也就到此爲止了。
雖然稱不上皆大歡喜,但是……雙方都還能接受。
對葉梓來說朱漢文已經道歉了,雖然用了一個“口誤”這樣蹩腳的藉口,但是道歉就是道歉,不管是用什麼方式,道歉這個事實是放在那裡的,葉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當然可以接受。
反過來看,朱漢文也完全可以當成自己並沒有道歉,只是“口誤”而已,算什麼道歉?他的面子在一定程度上也保存了下來。
這件事情這樣結束是最好的,對誰的影響都不算很大。至於今後兩人之間是恩怨繼續矛盾升級還是化干戈爲玉帛?那就是朱漢文和葉梓兩人的事情了。
葉梓和朱漢文都能接受這樣的結局,但是……
“哎呀,葉梓先生你也真是的,朱先生這麼大的人物都已經低頭道歉了,你怎麼還是不依不饒的呢?我跟你說啊,朱先生那是氣度過人,這纔會開口道歉的,這是一種誠意。葉梓先生,難道你對這樣的道歉都還不滿意嗎?那你還要朱先生怎麼跟你道歉啊?”
林立明就好像突然變成了智障一樣,眨着眼睛嘚啵嘚啵這麼快速一說,朱漢文的臉色馬上就變了。
短短几句話,林立明就連續用了四個“道歉”,這可是朱漢文現在最不願意聽到的一個詞語。與此同時她還把朱漢文擡得高高的,擡成“這麼大的人物”,擡成“氣度過人”,很有“誠意”。
那麼根據林立明的語義就能輕易得出結論,警告朱漢文下次再出現“口誤”的時候還會追究的葉梓……那就一定是個壞人了。
不可原諒的壞人!
林立明用這麼幾句簡單的話語,用幾個重複的詞語,用一些語氣語義上的變換與暗示,就很有可能另外挑起一場有關於“打壞人”的爭端來。
葉梓當然聽懂了林立明的用意,如果不是在直播節目的現場,葉梓很有可能忍不住一腳就把這個眨着眼睛裝無辜的蛇蠍女人踹飛到牆上去,踢成一張牆紙。
爲了這個該死的收視率,這個女人根本就毫無底線。
“林立明,我剛纔還忘記說了,其實我的所有言論,真的沒有針對華夏大陸的意思,我針對的都是同一個人。”朱漢文本來已經閉上的嘴巴突然又打開了。
“是嗎?朱先生,我沒別的意思啊,我就是好奇。”林立明笑着輕聲問道。
“你……針對的到底是誰啊?”
正對着林立明的主攝像機後面,工作人員再次高高地舉起了提詞板。這才過了短短十幾分鍾時間,收視率就再次攀升了兩點,已經接近了這個節目原先的最高收視率。
林立明暗暗笑了。
笑得那麼舒心,笑的那麼暢快,笑得……那麼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