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範芳一看見有客戶進門，立即就搶上去接待客戶。本來這是違反規則的，不過大家看着範芳長得漂亮，又是李穆帶過來的人，這些也不是真客戶，馬馬虎虎的也就放過去了。於是範芳就興致勃勃的和客戶聊天拉家常，順便推銷房子，可是一個來不買，兩個來不買，十個來還是不買。說的口乾舌燥之後，範芳也沒有了興趣，看見新客人進門，也不搶着去接待了。而是專心的盯着分給她的電腦，一會兒聊QQ，一會兒刷博客，一會兒看新聞。
沒過多久範芳上網也上得煩了，於是開始研究業務。她打開富貴地產的內部網站，一會兒點擊這裡，一會兒點擊那裡。過了好一會兒，忽然間‘哎呀’叫了一聲。李穆連忙前去查看，問她：“怎麼了？”仔細一看，範芳開着的是富貴地產的銷售控制網頁，上面詳細記載着湖畔豪庭一共賣出去多少房子，是誰什麼時間賣給了誰之類的信息。難道範芳在上面發現有熟人買了房子？
“那個……”範芳退回去另外一個網頁，指着上面問，“是不是填了這個，就不能修改了？”李穆上前一看，原來是銷售提交網頁。有哪一個售樓員賣掉了房子，就要上公司的網頁登記一下。原本登記完了以後還要銷售經理審覈，審覈完了以後批准了才能上網。但是現在易瑞還躺在醫院裡面呢，沒有了人審批，權限下放了，都是大夥自己提交自己的。
“填了的話要修改很麻煩，要先去銷售部提交報告，解釋輸錯了的原因，然後通知行政部，拿到修改的許可，再把許可交給電腦部，電腦部的人才會幫你修改。”李穆故意嚇唬範芳。這事說起來程序很多，其實也不是那麼麻煩，誰都有輸錯數據的時候，只要和銷售部的隨便一個經理說一聲，就可以到行政部開許可了。而裡面最經常用的藉口，當然是“客戶改主意了”——這在銷售部門，基本算是不可抗力了，你管天管地，管不了客戶改主意。
“這麼麻煩啊。”範芳嘆了一口氣說，“我剛纔看着這個網頁，就隨便輸了一些數據上去。”她又打開了銷售控制表，“你看這個。”李穆一看，上面寫着範芳以100萬的價格賣了一間80平方的房子。“我就是想試試看最便宜能打幾折，那些交一萬抵三萬啊，全款優惠啊，現金優惠啊什麼的全部都選上去，然後點擊了確定……可是之後就改不了了。”
“這個……都已經提交到公司網站了，在我們這裡是改不了的。”李穆說，“要走程序才行。”要是按照正常的程序，修改大概需要三天。如果是認識人，一天就能辦好。如果是找了領導的話，那麼幾個小時就能辦好。如果是李穆直接用管理員賬號登陸的話（當然是蝙蝠弄來的），現在就可以改掉。
“這樣啊，那算了吧，我把這房子買下來好了。”範芳唉聲嘆氣說，“我現
在只有兩百多萬的閒錢啊，一下子就要用掉100萬，這可怎麼辦纔好。這裡的房子好租不好租啊？要是好租的話，我就租出去當投資好了。”
“租是不怎麼好租，畢竟距離市區太遠了。”李穆說，“不過留着升值賣出去就沒什麼問題……對了，你怎麼有兩百多萬啊？”範芳的老子做的公安局長，這是一個很肥的職位。雖然說範芳的老子不太會經營，但是手頭有那麼幾百萬的也不算什麼。可是範芳怎麼會有這麼多錢呢？範芳家裡面對銀錢方面管得很嚴，看她高中時候還去麥當勞打工就知道了。
“我媽給我的。”範芳說，“她做鋼材生意的，好不容易存下來一點私房錢，放哪裡都不放心，生怕被我爸發現沒收了去。最後沒辦法，就把錢分了開，給了我和我姐一人兩百多萬。”範芳的父親十分擔心家人出了什麼經濟問題導致落馬，所以管得很嚴，平時也絕對不讓炫富。要是發現了有什麼大額的財產，肯定會沒收掉。
“原來是這樣啊。”李穆點點頭說，“我幫你試試能不能把房子退掉吧。”其實沒簽合同又沒有交訂金，退房子有什麼困難的。就算是交了訂金，最多也不過是把訂金損失掉而已。總比真金白銀拿出100萬來好。當然了，走正式程序修改已經提交的銷售表格，會稍微影響績效評價。但是績效這種東西，範芳在乎嗎？
“你這麼一說，我好像又不想把房子退掉了。”範芳又改了主意，“80平方的房子100萬啊，一萬兩千五百塊錢一平方，位置朝向都不錯，省城這個價格很好了啊。要把優惠全部算上去，纔有這個價格呢。”
“你也不看看這個什麼湖畔豪庭距離市區有多遠，真是的。”李穆沒好氣的說，“開車過來的一個小時呢，做什麼都不方便。你要等升值，那得把一百多萬放那麼一年半載的。拿去做其他生意，或者買市區好出手的房子，比買這裡的靠譜多了。”
“我哪裡有時間做生意啊，到了11月份我就得回去上海讀書了。”範芳說，“買其他的房子，那麼不知根底的，萬一虧了怎麼辦呢。這邊還有你給我看着呢。再說了，這裡環境這麼好，我留着不賣，拿來做度假屋也不錯啊。到時候放假了，可以過來這邊山清水秀的地方休養休養，洗掉城市的喧囂，洗掉……”
“你買的那間屋子才80平方，度什麼假啊。”李穆沒好氣的說，“你什麼時候住過這麼小的房子？到時候你一進去，肯定會叫太小的。”公安局局長這個位置，宿舍怎麼可能小呢？李穆記得在子烏的時候，範芳家裡四個人，住着一套150平方的房子——這可不是普通的房子，而是一個院子。除了150平正式房子以外，還有兩間車庫，一個200多平帶假山的院落，還有50多平米的柴房，就這樣範芳還叫着家裡太小沒法子住
呢。
“怎麼會太小呢，80平方一個人住足夠了。”範芳的休假和李穆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一個人住進來，想睡到什麼時候就睡到什麼時候，想打扮成什麼樣就打扮成什麼樣，想抽菸就抽菸，想喝酒就喝酒。把地方弄得亂七八糟，然後找個清潔阿姨來收拾收拾就行了。要是地方太大，那就得……找兩個清潔阿姨了。”
“我還以爲度假是指一家人出去玩呢。”李穆說。
“一家人有什麼好玩的，我爸整天板着個臉，電話一個接着一個，要不就是打砸搶了，要不就是殺人放火了，要不就是搶劫強姦了，哪裡還有心情度假啊。還有他們公安局裡面的一大堆爛事，聽着都想發火，誰誰誰要跑官了，誰誰誰被處分了，誰誰誰把嫌疑犯給打了，誰誰誰把證據給弄丟了。”範芳說，“聽了以後啊，你就知道，國內的警察是完全不能相信的。”
“國外的也一樣。”李穆搖頭說。天下警察都一樣，絕對不是屁民們想象的那樣英明神武無所不能的神探。他們只不過是讀過幾年警校的普通人而已，社會上有多少人在工作上馬馬虎虎，就有多少警察查案子的時候也馬馬虎虎。社會上行賄受賄有多普遍，警察局裡面也有多普遍。
記得上輩子他和李富貴移民過去那個國家，出了個案子，一個少女打電話報警說自己被一個鬼鬼祟祟的男人跟蹤了好長一段距離。警察呢就回答她說，你自己小心吧，現在我們的警力不足沒法子出警。結果第二天那個少女的屍體在她報警不遠的地方被發現，頓時輿論大譁，記者們紛紛調查警察究竟幹什麼大任務去了導致連個警察都派不出來——結果就是那天全部的機動警力都去查超速和醉駕了。而爲什麼他們都去查超速和醉駕呢？因爲市議會給的預算不足，警察局沒錢了。
“反正這個房子，我還是先買下來吧。”範芳說，“不過你說的也對，80平方似乎是小了一點，我買個大一點的。你先幫我去把訂單取消了吧，然後我再挑一個房子。不對啊，你先不用幫我取消，我先挑好房子再說，然後把新的訂單換上去，就說是客戶改主意了，要了一個比較大的房子，這樣就兩全其美了。”
沒想到範芳居然無師自通這個‘客戶改主意了’，李穆只好看着範芳在挑挑揀揀，把所有的優惠都試了一遍，挑了好幾個小時，終於挑了一個‘比較大的’房子，兩房兩廳兩個衛浴兩個陽臺，加起來一共是85平方。“你這叫比較大啊？”當然這不是主要的糟點，“你剛纔說是一個人度假用，要兩個衛浴做什麼啊？還不如要一個衛浴的，省下來的地方可以換成三房兩廳啊。”雖然三間房子都比較小，而且一個人住的話三間房子也是浪費（李穆這就不記得自己住着多大的房子了），但總比一個人住還要霸着兩個洗手間的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