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光線透過高大的落地窗照了進來,懶洋洋地搔着葉安安的臉頰,或許有點癢,讓她不自覺地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隨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葉安安枕着雙臂,纖長的睫毛迎着陽光輕輕呼扇了幾下,看着遠處躲在纖薄的雲層下,散發着柔和光芒的夕陽,心裡突然漫出來一種幸福與悲傷交錯伴隨的感動。
她坐直身子,苦着一張臉揉着被壓酸的手臂,一擡頭,正好看到了對面處於休眠狀態的電腦顯示器上映出的自己的樣子。
“咦~~”葉安安身體不由得嫌棄地向後抖了一下,裡面映出的是一個頭發蓬亂,眼睛浮腫且神情混沌的人腦袋,右臉上還殘留着幾條異常明顯,長長的壓痕。
葉安安看了一眼桌面上冷掉的咖啡和掉在地上的書,又扭頭看了看窗外已經降到海平線邊緣的太陽,它憋紅了一張臉,似乎把葉安安當做微波爐裡面的雞蛋,試圖將自己體內的光線化作源源不斷的電磁波,‘嗞嗞嗞’地進她的身體,直到她的身體不堪重荷,‘嘭’地一聲爆開來。
葉安安‘蹭’地從沙發上站起來,火速衝進了衛生間,十分鐘後又以同樣的速度衝了出來,只不過出來的葉安安突然變得神采奕奕,緊實地盤在頭頂的髮髻將她的額頭繃的發亮,就如一盞300瓦的大燈泡隨身附體,感覺就像是剛在衛生間裡吸了一包毒品或者是注射了一針筒的嗎啡。
葉安安進了臥室,將保暖內衣、毛衣、羽絨服一層一層地套在身上,然後又從櫃子的整理箱的最底下翻出帽子圍巾和手套,將自己武裝成只露出一雙眼睛,這才轉身帶着一股壯士一去不復返的狠勁出了門。
在等待電梯的一分鐘,葉安安戀戀不捨地看着自己的房門,不由得在心裡打起了退堂鼓,還是回去吧,頹就頹吧,頹了也好過出去挨凍啊~
可她猶猶豫豫的一顆心還沒來得及下決定,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了,與此同時,葉安安看到了站在電梯裡面的林瀾。
“hi,len。”葉安安忙將罩在臉上的圍巾向下拉了拉,露出鼻子和嘴巴,熱情地打招呼,“你下班啦?”
“嗯,是…嗯。”林瀾的臉色很不對勁,大顆的汗珠正從額頭和鬢角向外冒。
“你,你沒事吧?”葉安安試圖伸手去扶林瀾,卻被林瀾向一邊一閃,躲開了。
“我沒事,就是肚子有點疼,我回去休息一會就好了。”說着伸手從兜裡掏出鑰匙,準備去開門。
葉安安站在電梯門口,皺着眉看着林瀾微微弓着背,一隻手緊緊地按着小腹右側,另一隻手拿着鑰匙,幾次嘗試纔將要是插進了鎖孔。
“你等一下,”葉安安走過去一把拉住林瀾,伸手去試他的額頭。
林瀾一臉不耐煩地一偏頭,躲開葉安安的手,“我說了,我沒事。”
“喂~”葉安安攤開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我都不嫌棄你一腦門的汗,你有必要這麼唯恐避之不及嗎?我又不會趁機佔你的便宜。”
“……”
“你發燒了,你需要去醫院。”葉安安一把將打開一條縫的門關了,又伸手將鑰匙拔下來揣進自己口袋裡,然後伸手去扶林瀾。
“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不用你多管閒事。”林瀾掙扎着將手臂從葉安安手裡抽出來,臉上的隱忍和不耐煩交織在一起,讓他本就清冷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嚇人。
“你現在是不是右下腹疼痛,還感覺有點噁心,想吐。”
林瀾剛搖了搖頭,突然轉身扶住牆,乾嘔了一聲,隨後偏過頭看葉安安,好像在怪她長了一張烏鴉嘴。
葉安安過去再一次抓住他,安慰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懷疑你是急性闌尾炎,你現在必須跟我去醫院。”說着不再多說,用力拉着林瀾進了電梯。
“你還撐的住嗎?”葉安安吃力地架着好像熊一樣沉重的林瀾,“你把手機給我,我叫救護車,或者,或者,你有車嗎?”
林瀾垂着頭,土黃色的臉上掛着滿滿的汗珠,咬着牙繼續死撐,“我說了,我不去醫院。”
“你脾氣怎麼這麼倔啊~”葉安安看着林瀾越來越差的臉色也變得有些着急了,畢竟她自己也得過闌尾炎,從醫生聽到過其中的厲害,“你以爲闌尾炎是小病嗎?延誤治療要是引起併發症,也有可能會死人的。”
“……我沒那麼容易死。”林瀾從牙縫裡一字一頓地擠出幾個字。
葉安安翻了個白眼,把帽子扯下來扔在地上,用閒着的一隻手指着林瀾,“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要麼交出手機或者車鑰匙,要麼,我就把你打暈,然後再拽着你的衣領把你從小區裡拖出去打車去醫院,你選吧。”
這是,電梯‘叮’地一聲到了一樓,林瀾忍着疼痛,擡頭看了一眼葉安安,最後伸手按了負一層,從兜裡掏出一串鑰匙遞給了葉安安,“你…嗯…會開車?”
“當然,”到了地下一層,葉安安扶着林瀾出了電梯,“你車停在哪?”
“嗯~”林瀾明顯猶豫了一下,最後不太確定地指了指停車場右側,“應該在這邊,一輛灰色豐田。”
“你這樣的狀態,是怎麼活着把車開回來的,還真是個謎。”葉安安扶着林瀾向右面走去,一面走着一面按着手裡的感應器。
終於,‘嘀’的一聲從不遠處的角落裡傳了過來,葉安安扶着林瀾走過去,先打開後車門讓他坐進去,自己再坐到駕駛位置上,將鑰匙插入起火,踩油門打方向盤一個挑頭,從車位裡轉出向停車場出口方向駛去。
“再忍一下,馬上就到了。”葉安安一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地開着車,一邊透過後視鏡問後面的林瀾,“你在這有沒有家人朋友什麼的,要不要我幫你通知他們?”
林瀾半眯着眼睛搖了搖頭,他看着窗外被葉安安一個接一個超過去的車子,眉頭不禁皺的更緊了。
終於到了醫大二院,葉安安將車停在門診部門前,然後下車,打開後車門,費了好大的勁才她把林瀾從車裡扶下來。
葉安安將林瀾拖進大廳,放在一邊的座椅上,先去掛了門診,又找護工要來一輛推牀,把林瀾架上去躺着,牀上枕頭被褥通沒有,葉安安將圍巾摘下來塞到林瀾的腦後,又脫下身上的羽絨服蓋在他身上。
葉安安也顧不上管林瀾對着自己羽絨服的毛領子持續地翻白眼,她挽了挽袖子,開始推着林瀾看醫生、化驗。
以她的經驗,闌尾炎這種小手術你別想讓醫生屁顛屁顛地過來對你噓寒問暖,她動手術那會,完全是她一個人忍着劇痛在門診處和化驗室之間來回奔波,有幾次她都想不如就直接躺在大廳中央挺屍好了,到底看看會不會有人過來管她,但最終她也沒那麼做,那時候,她還很惜命,萬一真沒人理她,她再從地上爬起來也是很丟人的是不是。
化驗結果出來了,果然中性粒細胞明顯增多,是急性闌尾炎,需要馬上手術。
“林瀾家屬,林瀾的家屬?”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站在走廊裡扯着脖子喊。
“我是。”葉安安剛交完押金,手裡捏着雜七雜八的單子,急忙跑了過來。
“林瀾的家屬是吧?”麻醉師將手裡的單子遞給葉安安“等一下就手術了,我是麻醉師,需要簽署術前協議。”
葉安安正快速瀏覽者單子,身後又有一個尖銳的女聲響了起來,“這邊的住院單也籤一下,七天。”
葉安安頭也沒擡,衝身後揮動了一下手裡的簽字筆,“別鬧了,三天,三天就行。”她闌尾炎動完手術就住了一天院,莫非現在是淡季,醫院的空牀比較多?
“還有,”葉安安回過頭,看了一眼正翻白眼的女醫師,“所有檢查和用藥的單子都要先給我看一下,沒必要的就都不用做了,消炎的時候不要注射抗生素,青黴素也不要用,頭孢安定就不錯了。”
葉安安說完,也不管女醫師的臉色有多難看,低頭在手裡的單子上籤上名遞到麻醉師的手裡,“他的家屬不在,我是他鄰居,如果你們一個不小心,發生什麼醫療事故我不要負責的吧?我可是在做好事誒。。。”
“……”
“手術要多長時間?”葉安安回頭瞥了一眼臉色變得更加蠟黃的林瀾,“應該不是實習醫生吧?”
“應該是孫醫生,不是實習生。”麻醉師翻着眼睛算了算,“一個多小時差不多了就完事了。”
“嗯~”葉安安點了點頭,走到林瀾身邊,安慰地拍了拍他,“你聽見啦,不是實習醫生,我以前也做過這個手術,當時我就攤到一位很年輕的實習女醫生,她花了三個小時的時間還找不到闌尾在哪裡,我當時很害怕的,怕她手術完了忘記把我的腸子啊,腎啊什麼的放回到原來的位置。”
“不是孫醫生吧,”女醫師回來,將改成了三天的住院單交到葉安安手裡,看着旁邊的麻醉師,“孫醫生剛剛交班回家了,今晚當班的是前兩天來實習的李醫生。”
“那個~”葉安安有些懊惱地看了一眼林瀾,最後裝出一副很輕鬆很歡樂的樣子,拍了拍手,“沒事沒事,你看,我現在不還活的好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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