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甜甜擡頭看了他一眼，才道，“一位前輩看過，不會對身體造成致命危險。”
葉景南沉默了一瞬，有些歉意，“我是下意識地使用了精神力迷惑，你知道，作爲軍人，許多事情已經形成了本能。之前我是太想要知道事情真相了，所以心急之下，纔會這樣。”
賀甜甜搖了搖頭，如果不是火悅提醒，她根本就不會知道他用了這一招。他們兩人的實力相差太多，估計她將所有事情都透露完了，她事後也不會知道。
葉景南捏了捏鼻樑，“甜甜，你是有什麼苦衷不能透露那個地點嗎？直白地說，我很確定你說謊了。而說謊的地方，關鍵點就在於那個地洞。你當時的心跳遠超於正常水平。”
賀甜甜苦笑，他的精神力覆蓋了整個指揮室，哦，不，也許是整一艘軍艦。如果他想要知道某個人的心率，想來就如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只是她還是搖了搖頭，誠懇地道，“總教官，我不想欺騙你。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詳細情況，地點我就更加不知道了。我是個路癡，如果你不相信，可以隨時跟我的同伴，甚至是爺爺求證。”
葉景南卻也搖了搖頭，“我知道你的方向感不太好。但你肯定知道地洞的情況，也許不是很詳細，但是肯定知道一些情形。就不能說嗎？”
賀甜甜沉默。
“地洞在哪個方位總知道吧？”
“抱歉，我真的沒有什麼可以說的了。”
葉景南微微皺了皺眉頭，“如果你說出來的話，我們纔可以更快地掌握對方的身份。得悉對方的意圖。雖然那三個兇手已經死了，但是你怎麼知道會不會有另外的人也跟着混了進來？”
賀甜甜苦笑，“總教官。不是我不願意說，而是我真的不能說。更何況，我知道的確實也幫不上你。”
“你不說又怎麼知道能不能幫上我？”
兩人各執一詞。在沉默的對峙中，賀甜甜始終不肯讓步。
如果換做是其他人，葉景南早就繼續加大精神力迷惑力度，甚至於使用強硬手段套話了。
但是偏偏他現在面對的這個人卻是賀甜甜。這個小女生是賀語湘的親生女兒。而賀語湘……
葉景南又捏了捏鼻樑，終於將視線轉到了另外一邊，敗下陣來。
“我不知道你爲什麼不願意說。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你如今的堅持，也許會讓更多的學生莫名其妙的死去，甚至也可能會引發二十四軍的動亂。”
葉景南說完就沒再理她，也沒說讓她離開，開始完全當她是空氣。只顧埋頭對着操作盤，不停地下達命令。
賀甜甜苦笑，但也知道活該她如此。如果換做是她，站在葉景南的位子上的話，恐怕哄騙的招數不行，講道理又完全行不通的話，她早就火大地將人給拖出去，嚴刑逼供了。
不管怎麼說。早日找到兇手纔是正事。偏偏她卻不能將黑黑的地下迷宮說出來。一方面固然是源於火悅的堅持，另一方面，她也實在是欠那條黑蛇一個人情。儘管她並不願意掉入蛇窟併爲它們所救。
但是不管如何，她確實是得了它們的幫助。如果沒有及時逃入它們家，恐怕現在屍骨無存的就是她賀甜甜，而不是當初那個追殺她的男人了。
賀甜甜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噤。雖然她對當時的情形看的不太清楚，甚至如今回憶起來也是下意識地有些模糊，但是多多少少。她還是能夠想到羣蛇亂舞的景象。
尤其是那無數的嘶嘶聲，還有自己被蛇羣掩蓋差點活埋的感覺。說是刻骨銘心也不爲過。
那不是星網上的訓練，不是那種明知道自己的身體呆在安全的地方。雖然現在好像被蟲子包圍活埋完全毫無辦法逃避，只能接受事實死亡下線的感覺。
那是真正的活埋。說不清的小蛇在背部、腿窩、腳底挪動，還有成千上萬條被她壓在了身體下面，一條條緊貼着她的臉，一條條纏繞着她的脖子，一條條盤着她的肚子，還有一條條爬上了她的大腿……
寒意再次躥上了脊樑骨，賀甜甜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滿手的雞皮疙瘩。
那種溼冷滑膩的感覺，她這一生都不想再遇見了。
“你怕什麼？”
冷不丁的問題。
“蛇。”
賀甜甜脫口而出。
葉景南擡起頭來，看向了眼前這個帶着懼意更多是懊惱的女孩，“你是掉到了蛇窟裡？”
賀甜甜抿了抿脣，雙手環抱，終於是豁了出去。
“是。我想總教官對於這一點，還是不要追根究底的好。在契約之森，似乎有某個強者關注着我的情況。爺爺現在就從來不問我在契約之森的情況。他說了，在這裡不管我發生什麼事情，都是正常的。”
葉景南挑了挑眉，想起之前在契約之森的特訓，終於是放棄了追問。
“我知道了。現在你可以回考場去了。”
賀甜甜看了看身上的下士衣服，有些遲疑，“報告總教官，我穿着助理下士的衣服，這樣合適嗎？”
“軍艦上只有軍服。”
賀甜甜撓了撓頭，見葉景南又伏案工作起來，便行了一個禮，迅速告退。
在她關上門的瞬間，葉景南卻擡起頭來，一息過後，終於還是撥通了葉世天的光訊。
“什麼事？你現在不是在負責監考嗎？怎麼有空給老子掛光訊？”
葉世天也不知道是在哪個星球，背後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
葉景南皺了皺眉，將賀甜甜遇見的事情簡要地說了一遍。
“媽蛋，是誰盯上了她要下狠手的？該死，她的暗衛就沒有跟着她嗎？明知道有人要殺她。你怎麼還讓她回去繼續考試？！”
葉世天相當不滿兒子的表現，眉頭擰了起來，像是要夾死蒼蠅般狠辣。
葉景南說不上自己的心裡是什麼感受，像是嘆息，像是苦澀。像是遺憾，像是無奈，總而言之，百味雜陳。
他早已經成家立業了，對父親的期望也從母親去世後降到了歷史最低點。
即使在幾年之前，他恢復了與葉世天的聯繫。但是父子之間的談話總是簡短客氣的。而他的女兒葉虹霓，甚至都沒有見過自己的親祖父。
但是賀甜甜，卻輕而易舉地獲得了他父親的所有關心與愛護。他不抱怨葉世天作爲父親的失職，但是想到自己的掌上明珠，也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親祖父還存在於世。他的心裡便難免不是滋味。
“暫時還沒有查出兇手的身份。現在特訓跟考試，都不允許暗衛跟隨。剛纔讓她回考場的時候，我已經安排人跟着她了。”
他條理清晰地作了回答，聲音冷靜地有些過分。
葉世天揪了揪自己的頭髮，“也不知道小胖墩跟着去了沒有。該死，要是去了還遇到這麼危險的情況，想要殺她的人實力肯定要遠高於她了。不行，我現在立刻回去。”
葉景南抿了抿脣。“你回來也沒用。現在是考試時間，你根本就不能進來。”
葉世天瞪大了雙眼，一臉的不爽。“那你急衝衝地告訴老子幹嘛？讓老子自己瞎琢磨白擔心嗎？還是本意就是爲了看老子笑話？我……”
後面的話沒有再說下去，因爲葉世天突然就發現，葉景南的雙眼，盛滿了複雜的情緒，而其中種種，他根本就不敢去深究！
“她不會有事的。”葉景南面無表情地道。“如果她再因此出事，調查清楚事件原由、將兇手繩之於法之後。我會以血償血，以命還命。”
沒有去看葉世天的表情。甚至也沒有去等對方的回答，葉景南就迅速地掛了光訊。
他果然還是不甘心的吧？他果然，還是對以往太過在意了！
葉景南扯了扯嘴角，重新恢復了聯繫又怎麼樣？
有些人，錯過了就是錯過了。而有些東西，失去了，也就是失去了。
他不該心懷期待的。他是成年人了，早就應該學會對時間心生歎服地纔對。
葉景南沒再讓自己糾結下去，他很快地調出了一個視頻，並認真地看了起來。
視頻裡頭，赫然是剛纔離開的賀甜甜，此刻正身穿助理下士的服裝，隱藏在一棵樹梢上，眉頭皺着，表情略微有些緊張，似乎很苦惱。
“小胖墩，你醒來了沒有？小胖墩？”
賀甜甜此刻確實是陷入了苦惱之中，因爲火悅顯然已經醒過來了，但是偏偏他卻一反常態，不管她說什麼，大半個小時了，他就是完全不搭理她。
“我知道你醒來了。別生氣啦，之前也是權宜之策。你一直喊，一直喊，喊得我頭都要爆了。偏偏我說什麼你又聽不進去，如果不弄暈你，讓你繼續嚷嚷下去的話，暈的人就是我了。
當然，其實我也不介意自己暈倒。但是我怕你跟小白會跑出身體外面來，到時候誰曉得總教官會不會發飆抓住你們直接咔嚓掉？”
賀甜甜向四周看了看，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毛毛的，雖然不是感覺到了殺意什麼的，但是總有種身邊有人監視的感覺。
“喂，小胖墩，你說總教官是不是派人跟着我？也對哦，不跟着我的話，你又不理我，說不定下一刻遇見第四個要殺我的人，我還真的是死翹翹了。”
“哼，看在你剛纔沒有完全泄密的份上，我就勉強原諒你了。我告訴你，賀……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