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是嗎?”薛容月沉着臉,晃了晃摺扇反問道。
宋望之連連點頭,表示肯定。
薛容月見狀, 無奈地按着額頭, 問:“再過兩個月便是科舉考試了, 你溫習的如何了?”
“容兒, 你如此問……便是低估我了?”宋望之撇撇嘴, 不滿地說,“我可是長公主之子,當今皇上的親外甥, 區區一個進士不在話下!”
“呵呵……薛容月聞言,頓時滿臉黑線, 拍了拍他的肩膀, 嘲諷道, “平日裡你一副紈絝子弟的樣子,誰敢不——低估你呀?”
她故意拉長了音, 觀察宋望之的反應。誰知宋望之雙手抱臂,一臉不屑,看向了別處。
“喂喂,說你兩句就生氣了,真是個孩子。”薛容月噗嗤一笑打趣道。
宋望之扭過頭, 噘着嘴說:“你我二人明明同齡, 爲何總把我當孩子?不過說起來, 你的心智的確比同齡人成熟許多。”
“呃……”薛容月尷尬地笑着, 竟無力反駁。沒辦法, 畢竟我年過十八,如今只是一副十四歲的軀殼, 說起來再過三個月便是及笄之年了,怕是又要回相府了。
半柱香滅,副館長敲了下身後的鐘,喊道:“比試結束!”
衆人停止喧鬧,屏住呼吸,等待着結果,副館長取了二人的宣紙放到評審們面前。
薛芃手心冒汗,面色發青,心砰砰直跳。短短几句我是沒有問題,可如今卻是一整篇文章,自小到大我握筆時間久了便會手抖,無論如何練都克服不了,今兒個怕是栽了。
陳傾仔細瞧着薛芃,微微一笑,道:“看薛侍郎的神情,難不成是擔心自己會輸?若是如此,在下倒是要勸你不必擔心,薛侍郎——必輸無疑。”
“你……”薛芃雙手握拳,咬着牙,努力壓制着怒火,說,“陳公子語氣未免有些大,此刻勝負未分,你也別對自己抱太大幻想,免得失望……哦,不對,是絕望。”
話落,擠出一個微笑。你這傢伙自信滿滿的樣子真和你弟弟有得一拼,可惜你弟弟妄想靠那點兒墨水贏我,真是天真。不過眼前的傢伙,殺傷力可是陳二的十倍,不容小覷。
赫連逸拿過薛芃的文章,仔細瞧着,突然滿臉黑線,這……寫的什麼鬼?薛芃這傢伙搞什麼?這下就算本王有意偏袒他也是不行了,哎……
良久,王孜夜緩緩起身,走到對臺中央,掃視了一圈,道:“我宣佈,此次比試獲勝的是——陳傾陳公子!”
此話一出,全場寂靜,人們面面相覷,過了一會兒,喧鬧聲響起。
王孜夜拍了拍薛芃的肩膀,安慰道:“你也不必傷心,至少你成全了一對佳人。”
薛芃耷拉着臉,沒有言語。雖說這一場勝負在我心中早已分曉,可是當真正聽到自己輸了的時候,心還是哇涼哇涼的。真是不明白爲何這個陳傾不常年住在京城,那樣我也不會對自己期望太高了。
陳傾雙手抱臂,嘴角微微上揚,嘲諷道:“怎麼樣啊薛侍郎,是在下絕望還是你絕望啊?”呵,真是自大,你那點本事我早已打探清楚,還想贏我?再投一次胎吧!
薛芃翻着白眼,不想理會他。
赫連逸起身走到臺中央,清咳兩聲道欲開口,卻被突如其來的高喊聲打斷。
“丞相到!”
赫連逸冷哼一聲,擡頭望去,只見薛康在一行人的護衛下大步走來,他緊繃着臉,掃視四周。薛容月一看父親來了,哆嗦了一下,連忙用扇子遮着臉,拉着遙兒退到了人羣中。
“咦,公子,咱們是要回府嗎?”遙兒眨眨眼問道。
薛康與赫連逸面對面僵持着,過了一會兒,赫連逸咬了咬牙,道:“丞相今兒個怎麼有空過來了?”呵,這個薛康見了本王也不行禮,真是越來越不把本王放在眼裡了。今日本王暫且忍下,日後定會找你算賬!
“爹,你怎麼來了?”薛芃走上前,詫異道,“你……”
“丞相大人來的真是巧!”陳傾打斷薛芃的話,說,“令郎在剛纔的比試中輸給了草民,您曾說過,若是我陳府有一人能勝過薛侍郎便能取消兩家的婚約,我想丞相大人是不會食言的吧?”
他說完,微微一笑。
“本官從不會出爾反爾,既然犬子輸了這場比試,婚約自然取消,”薛康面色憤青,從袖子裡拿出一封書函丟給陳傾,轉臉朝薛芃說,“跟我回府!”
話落,瞥了赫連逸一眼,甩袖離去。薛芃打了個寒顫,嘆了口氣,瞪了陳傾一眼匆匆離開。薛容月望着二人離去的背影,撫着胸口,鬆了口氣。若是讓爹爹看見我,指不定又出什麼幺蛾子,不過看爹爹的神情似乎很生氣,怕是要責怪哥哥輸了比試,丟了顏面吧!哥哥,你好自爲之。
赫連逸雙手握拳,怒目注視着薛康的背影,狠狠地砸了下桌子。
王孜夜走到他身旁,眯了眯眼,淡淡地說:“王爺又不是不知薛丞相的爲人,何必因此動怒?”
“這老傢伙……越愛越放肆。”赫連逸不滿地說。
王孜夜嘆了口氣,道:“他手握重權,深得皇上喜愛,即便你是皇上親子也不及他幾分,還是隱忍爲上策。說起來,再過幾日便是我的及冠之禮了,他也是回來的,到時你可不要亂來。”
赫連逸低頭瞥了他一眼,道:“是是是,本王不會砸了你的及冠禮宴的。不過,和你相識多年,見你一向低調,如今怎麼想起來操辦宴會了?而且你姐姐剛剛……”
“就是因爲姐姐小產,我纔要操辦這次宴會,”王孜夜眯了眯眼,說,“趁這次機會,找處幕後真兇。”
“幕後真兇?”赫連逸遲疑片刻,瞪大雙眼問,“你已經有了線索?”
“噓——”王孜夜擡起食指放在雙脣間,小聲道,“這是個秘密。”
話落,他轉身收拾了東西離開了文學館。赫連逸挑了挑眉,這傢伙,還秘密,是不知道危險嗎?
宋望之見人羣往外涌,他伸手去拉薛容月的手臂卻撲了個空。他四處張望,卻不見薛容月的身影,一臉詫異。奇怪,容兒呢?剛纔還在這裡……
這時,赫連逸瞄到了他,快走兩步到他面前,問:“望之,你不在府中溫習,跑這裡來做什麼?”
“我……我……”宋望之一驚,一看是赫連逸,嚇得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慘了,被逸哥發現了,炘哥千叮嚀萬囑咐不能暴露他,這可如何是好?
赫連逸見他不言語,皺眉眉頭繼續問:“問你話呢!難不成啞巴了?你不在府……”
“王爺”陳傾突然走過來,打斷宋望之的話,說,“多年不見,你還是那副冷性子。這樣可不好,會娶不到王妃的。”
赫連逸一愣,扭頭打量着他,道:“陳公子,本王爲何不記得曾與你相識?”多年不見?奇怪,我與陳府一向不來往,只是在朝中與他父親有過幾面之緣,這傢伙卻說……
陳傾微微一笑,道:“王爺真是健忘,在下姓陳,單名一個‘傾’字,傾國傾城傾天下。”
此話一出,赫連逸腦海中靈光一閃,怔在原地。這傢伙是……五年前,也曾有人說過同樣的話,沒錯,我記得他是……他是……赫連逸努力回想着,卻沒有絲毫頭緒。
“公子!公子!”一個家丁匆匆趕來,在陳傾面前停下,氣喘吁吁地說,“公子您怎麼一回來就和薛侍郎比試啊?老爺震怒,讓我趕緊拉您回府啊!咦,薛侍郎呢?”
他說着,單手叉腰大口喘息着。
陳傾晃了晃手中的書函,得意道:“看,我已經贏了比試,小妹的婚約即可取消了。”
“啊?”家丁一臉驚愕地瞅着書函。
“咱們回去吧,要趕快告訴爹爹和小妹這個好消息。”陳傾呲牙一笑,蹦跳着離開文學館,家丁趕緊跟上。
宋望之眨眨眼,問:“那個……逸哥,如果沒有別的事情,咱們也回府吧?”呼——這個陳公子打斷地真是時候,不過聽他的口氣,似乎早就與逸哥相識。
赫連逸沉着臉,抓住他的肩膀,冷冷地問:“別轉移話題,說,你來這裡做什麼?看你剛纔四處張望,定是在尋人。”
“呃……”宋望之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道,“好吧逸哥,其實我是在找容……小嫂子!”
“容兒?她也來了嗎?”赫連逸鬆開手,四處張望。
宋望之撓着臉頰,說:“剛纔明明在這裡,一轉眼人就沒了,我擔心會不會被人流擠倒,她那個小身板……等一下,逸哥,你不知道她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