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對羅雯來說，既是一個好消息，又是一個壞消息。
好的地方自然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總算抓到了這位狡猾商人的軟肋，而壞消息就是敵人的力量太過強大，她是一個被架空的公主，對方卻是貨真價實的乾兒子。
“你這麼抗拒醫療團隊，是發現蓋爾在其中動了手腳？”羅雯一邊用異能觀察穆德華身體的狀況，一邊狀似漫不經心地問着。
穆德華用眼角瞥了她一眼，嘲諷地勾起嘴角，“不用白費心思了，我不會跟你合作，論起蓋爾這種熟悉而近在眼前的敵人，挑戰未知的事物並不是一個明確的選擇。”
很顯然，穆德華是一個心思很聰明，直覺也很敏銳度的人。
“那好吧，就讓我們維持友好的醫生跟患者關係，但是在我調查病因的過程中，希望你能配合。”羅雯聳聳肩表示放棄，她直白表現出想要拉攏對方的樣子，可也不急於一時，穆德華越聰明敏銳，這個合作伙伴才更有價值。
現在，羅雯最主要是調查出宮廷內母體產生病變源頭。
經過她的觀察，所有稍大一點的青年男性都保持着健康的體魄，而在一個區間範圍之內，生養在宮殿內的女性在懷孕之後，統統產生了病變，可是疾病不會損壞母體，而是帶到了胎兒的身上。
將所有幾十年來出生的記錄跟病變的人羣進行比對，羅雯將疾病爆發的時間鎖定在二十一年前，正好就是穆德華出生的那一年。
羅雯結合二十一年前宮殿內外發生的重大事件，一件件進行分析，發現了其中的蹊蹺，而這個蹊蹺讓她遲遲捉摸不透。
第三次進行治療的時候，穆德華表現得十分積極，因爲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跟精神都在逐漸恢復，這個少女雖然有所圖謀，可也算是盡心盡力。
今天照例泡在浴桶之中，熱氣蒸得他大汗淋漓，而羅雯靠在門邊，眉頭深鎖，似乎想事情有些失神。
他從上次聽說她要調查病因就一直暗中注意着，整個宮殿幾乎都有她活躍的影子，心裡有些好奇事情的進展，輕咳一聲道：“病因找到了嗎？”
羅雯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沒有想要繼續交流的意思。
穆德華心想這東方女孩就是早熟，若是別的小女生在這個年紀最是嘰嘰喳喳的時候，被人問一句都全部往外倒，哪裡像她一樣深沉。
得不得說，羅雯無形中給咱們沙國王子樹立了錯誤的東方女性形象。
他忍不住撇撇嘴，“別逞強了，你不是本地人，塞洛林是個女人，沒有多大的權利，靠你們兩個人瞎找，還不如問我這個當事人來得快。”
羅雯並不是不想問他，只是……想了想，她還是決定試一試，“現在可以基本確定，事情發生時間就在你出生的那一年，不過年前這裡發生了乾旱，有人提議挖井，最後卻死了幾個人，事情不了了之，我問過塞洛林，她對這件事情諱莫如深。”
在沙國挖井，可能挖不出來水，石油倒是可能性多一些。
只是事情只進行了半個月就遭到了周邊民衆的反對，後來還死了人。
羅雯沒將這件事情拿出來問穆德華是因爲時間太過久遠，就算是拉近十來年，他都未必記得。
穆德華臉色被蒸得很紅，腦子卻是飛速轉動，半天才幽幽說道：“這件事情我也調查過，當時大旱，我的母親懷着我一直想架一個花棚，在花棚下乘涼，有一個秘書提出了挖井的建議，工程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土裡挖出了很多屍體骨頭。外邊有流言，說是神明在懲罰宮廷太過驕奢淫-逸，隔不久就鬧出了人命，每一個施工的井都有人出事，礙於流言跟神明的旨意，施工才停止進行。”
這些年穆德華整天養在宮殿裡，眼看着詛咒一樣的噩夢籠罩着整個皇室，暗中也是調查過這件事情，特別對於自己出生那一年發生的事情格外留心。
“你也認爲是神明的懲罰？”羅雯靠在牆上看他，估摸着時間差不多讓他出來。她本身並沒有什麼宗教信仰，是一個唯物主義論者，講究凡事皆有因果。
穆德華套上長袍，坐到**邊擦拭着臉上的汗水，聞言卻是搖了搖頭，“神明固然不可褻瀆，可也難免被人利用，這件事情恐怕是有人借了神明的名義，在抨擊我的母親，那件事情之後，我的母親終日鬱鬱寡歡，生下我的時候就難產死了。”
講起早逝的母親，穆德華臉上並沒有太大的情緒變化，畢竟生養的記憶太過單薄，他打小承受着病魔的折磨，心性更是比一般人要更堅強。
羅雯心裡卻沒有完全認同他的觀點，“這件事情相關的人員幾乎都死了，知道的幾個人也都是守口如瓶，那個時間裡，蓋爾充當了什麼角色？”
“他？”穆德華皺起眉頭，顯然沒有想到羅雯會把蓋爾計算在內，“那個時候，蓋爾只有十幾歲，雖然學習成績很好，可是整天搗鼓一些莫名其的發明創作，父親很不喜歡，那次挖井爲了鍛鍊他，好像是派他去了工地，出了事情之後，他就去了國。”
十四五歲的年紀，而且還是一個學生，在整個工程中又是不起眼的角色，穆德華根本就沒有往他身上。
羅雯也沒有直接的證據去指證，只是從零星的碎片中，隱隱嗅到了蓋爾的氣味。
基本鎖定了事件，羅雯開始擴大對事件影響範圍的調查，最後發現以皇宮爲中心點，半徑十公里內都有居民受到了詛咒。
這些人一開始在接受採訪的時候，因爲害怕神明懲罰並不肯說實話，還是羅雯羅列了這些上了年紀沒有孩子居民的範圍，最後才發現了規律。
圖紙上頭畫出的圓圈中星星點點，羅雯盯着圓圈看了許久，最後喃喃自語，“雷達輻射圈……”
沒錯，這種詛咒倒像是以皇宮爲中心蔓延開去的輻射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