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爸不知道已經抽了幾根菸了,處置室裡終於有了動靜。
“醫生,醫生,怎麼樣,裡面的人傷的嚴重嗎?”邱爸看着醫生從裡面出來,趕忙上前問道。
“你們是患者的家屬?患者需要住院治療,趕緊去辦一下住院手續。”冷麪醫生停了下來,嚴肅的對着擋在面前一臉關心的兩個男人吩咐道。
邱爸對着專業人士點頭哈腰的,“是是是,我們馬上去辦。那他傷的怎麼樣,嚴重嗎?”
這個問題是目前邱爸最關心的,他剛剛把事情又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把可能發生的事情都考慮瞭解決的辦法。
現在最關鍵的就是裡面的人傷的怎麼樣,是什麼程度。他剛剛已經想過了,如果是重傷,那啥也不說了,他馬上報警。自己家車這麼多年都是保的全險,像這類交通事故保險公司是要負責賠償的。現在他真是慶幸自己聽了姑娘的話,每年就是白往出扔錢也堅持保了,按姑娘的話,那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誰都不想出事,但是要是出事了,買全險就能解決大問題了。
到現在爲止他沒有報警,沒有通過保險公司處理這次事故也是有原因的,因爲要是通過保險公司,那程序就多了。而且車還是在外地出的事,手續什麼的很麻煩,這要是等都處理好,怎麼不得十天半個月啊。
這半個月對自己來說,那就是兩趟活的時間,一趟七千的運費。那就是耽誤自己掙一萬塊錢啊。所以要是那個人傷的不重,他就打算和人傢俬了,給人家掏醫藥費,在加上營養費什麼的,一兩千塊怎麼的也下來了,最好儘快處理完,他們在回去多拉一趟活,這些費用也就出來了。所以裡外裡算一下。還是私了損失小。
當然這些想法的前提都是裡面的人傷的不重。
“不算太嚴重,就是左大腿肌肉撕裂,已經給簡單處理一下了,你們還是快去繳費吧,裡面的病人還要拍個片,看看骨頭有沒有事。”醫生簡單的介紹了一下病情,然後就走了。
邱爸這心裡算是有些底了。從裡面襯衣的口袋裡掏出一千塊錢交給小劉,
“劉兒,你去把住院押金給交了,我去裡面看着。”
然後兩個人就分頭行動,邱爸剛要進處置室,裡面就有兩個護士把那個受傷的人推了出來。
“老弟,你覺得怎麼樣?別怕啊。我已經通知你的家人了,他們一會兒就過來。”邱爸跟着推車往病房去,在旁邊邊走邊安慰病牀上的人。
也不知道是打麻藥打木了還是怎麼的,那個男人半眯着眼睛,一副昏昏沉沉的樣子。但是邱爸這個時候才自己看這個人,是個年輕人,大概有二十多歲。
進了病房護士就給掛上了水,邱爸就在旁邊看着。這個病房是個普通病房,一個屋有八張病牀,現在已經住上了六個。算他們就七個了。
“同志,你們這是怎麼了,得的什麼病啊。”旁邊牀上一個老大爺好奇的問道。
主要是這新來的兩個人這種組合太少見了,要說是父子年齡差距有些小,要說是兄弟又有些大,再說一般住院怎麼的也都有個女人跟着的,像他們這兩個大男人來伺候病人的還真少。
邱爸也沒藏着掖着,就把剛剛出的車禍簡單明瞭的說了一遍。
瞬間病房裡豎着耳朵聽的人臉上都顯出了不一樣的神情。大多數都是譴責的。畢竟邱爸就是那個造事方。
老大爺到是與衆不同的說了句:“行啊,小夥子,還算有良心,沒創了人就跑。”
邱爸呵呵笑着說:“大爺。瞧您說的,咱不是那樣的人,那樣是喪良心的。”
老大爺點頭道:“哈哈,是啊,那樣是喪良心的。”
這邊正說着,走廊裡響起了噼噼啪啪的腳步聲,到了這個病房門口停了下來,好像還有人說:“就是這,就是這。”
然後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站在門口的是個六七十歲的老大娘,進來後眼睛就像雷達一樣掃視了一圈,看到邱爸旁邊牀上躺着的人時,就激動的跑了過來,一下撲到病牀上開始哭嚎了起來,邊哭還邊喊着什麼,都是方言,邱爸也聽不懂。
那個剛剛躺在牀上還要死不活的人,這個時候像活過來一樣,反抱住身上的大媽也開始哭了起來。
邱爸看到人家這麼動情,實在是不好打擾,就自動把位置讓了出來,把小劉也拉到了一旁,讓他們一家人方便交流感情。
來的人除了那個老大娘之外,還有男男女女五六個,這個時候都圍繞在病牀邊,唧唧喳喳的交流着。
邱爸和小劉都聽不懂,所以就在旁邊一直站着,到是那個老大爺,暗地裡拉了拉邱爸的衣袖,看邱爸看過來,他給邱爸使了個眼色。
邱爸有些看不懂,但是知道老人可能是有話對自己說,就低下了頭。
“你們倆小心點,這家人不是什麼好東西,正商量着怎麼算計你們呢。”老大爺就說了這麼一句話,就閉嘴不說了。顯然他有些看不慣那一家的爲人,又不想給自己找事,所以就這麼悄悄的提醒了一句。
就這樣就夠邱爸感激的了,他先是謝了老大爺,然後回過頭開始琢磨這個事該怎麼辦。
估計那一家人商量的差不多了,開始要收拾造事者了,裡面有個頭髮有些花白的男人就在病房裡用普通話喊道:“他奶奶的,是誰這麼缺德,出門都不帶眼睛,這麼一個好好的大活人都看不見,是誰,出來?”
邱爸一聽,這是要找麻煩啊,但是這個時候自己還不能不出聲,所以就滿臉堆笑的說:“大哥消消氣,咱們有話好說,人是我們不小心刮到的,但是你們放心,我們肯定負起責任,肯定給大兄弟治好。”
邱爸這剛說完,那個剛剛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老大娘,嗷的一聲,就衝着邱爸來了,兩隻手還朝着邱爸的臉上來了。
邱爸眼疾手快的躲過了一抓,着急的喊道:“哎,大娘,你這是幹什麼,咱們有話好好說。”
“好好說個屁,你現在倒是好好的了,我苦命的弟弟卻被創成了這樣,你讓我們怎麼好好說,我媽就這麼一個老兒子,要是他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媽就跟你拼命。”說話的是旁邊一個幫忙老太太捂支的中年婦女。
之後場面一時很是混亂,對方的一個老太太加上三男兩女一起上來撕吧邱爸,小劉看邱爸被人揍也着急了,就加入了進去。
但是邱爸這邊人少勢單,再說他們還是過錯方,所以就是捱打的份,也不敢還手。後來那些人越來越過分,其中一個正好一拳打到了邱爸的臉上。
這回邱爸也火了,喊道:“行了,你們打,好好打,往臉上打,正好在醫院,報警驗傷也方便,我負責給你兒子治病,你們負責給我治病就行。”
那邊的六個人聽了邱爸的話,到是都停了下來,那個姐姐說:“別聽他嚇唬人,你創了我弟弟,還不興讓我們解解氣怎麼的。”她說完又想伸手去抓邱爸的頭髮。
“草,小劉報警去,我到是要看看,全國的警察是不是都一樣的,看到你們這麼毆打我,警察會不會把你們抓起來。”邱爸臉上神色也變了,不在有他們剛進來時那樣刻意討好的笑容,而是滿臉的兇狠。
他臉上被人撓了幾條,再被大了一拳,現在這個表情就顯得有些猙獰了,充分顯示出北方漢子的彪悍。
也是這個時候,那家人才想起來,對付是個北方漢子,這個時候的南方人對北方男人的印象就是“虎”,啥時候都敢動手,所以能不招惹最好就不要招惹。
主持正義的使者往往都是最後纔會出現,病房裡都屁啦撲棱打一陣了,纔有護士來管。“都幹什麼呢,這是醫院知道不,要是想打架就去外面,你們要是再打起來我就叫保安了啊。”說完哐噹一聲就把病房門又摔上了。
“行了,行了,咱們都坐下好好說話。這位同志你也別怪我們,我們也是心疼我小弟,這好好一個人,出去一會兒,就被創到醫院來了,到現在還不知道是死是活呢,我們家人有些過激行爲也是能夠理解的,對不對?”一個穿得比較時尚的三十多歲女人打破的暫時的寧靜,算是給雙方一個臺階下。
小劉在旁邊抽了抽嘴角,他可是看到剛剛那個在病牀上躺着的傷員,在混亂的時候,可是伸出了那隻沒有打針的罪惡黑手,就這樣的人還不知是死是活,那他真不知道什麼樣的人能算是活人了。當然這些他只是在心裡想想而已,他可不會傻的現在說出來,當然這個情況邱哥也是看到了。
邱爸用手抹了一下臉,這一天過的,真是讓他有些心力交瘁,這多虧自己老孃在世的時候,自己見識過這樣的陣仗,要不還真是得嚇傻了。他現在就想解決問題,然後趕緊走人,所以剛剛的一切都忍下了。
“這個老妹說的對,人是我們刮的,不管怎麼說我們肯定是有責任,這個我們承認,所以我們想盡量圓滿的把這個事情處理了,你們可以安心的治療,我們也能放下心中的愧疚早點回家,你們看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