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離去

十多層的樓房上,白瑤確認喪屍暫時撞不開大門,緩緩後退,靠近陽臺邊緣,開始觀察起周圍的情況。

目光首先看向公安局的方向。視線中,大門已經敞開,裝載着倖存者的車輛已經看不見了。顯然,他們早已脫離困境,離開了這個沒有希望的地方。

白瑤心微微一暖,看樣子,他們現在不用和之前一樣坐以待斃了。任務圓滿完成,那麼接下來,就是去找到車隊,和隊伍重新匯合了。

周圍最近的樓房距離她差不多有四米,助跑後一個跳躍差不多就能跨越這個距離。於是,她也這麼做了。

有驚無險地從一個又一個樓頂高高跳過,很快,她就從空中跨越了半個街區。

再前方,就是公路了,空中沒有捷徑讓她繼續取巧。只剩下一條最危險的路了。

打開陽臺的鐵門,進入樓梯井。她先站在最高,伸出頭向下望了望,很安靜,沒有一點動靜。

她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爲這裡沒有喪屍了。輕手輕腳地,從頂樓一直往下。原本她是不打算往住戶區去的,但在6層位置,連接着住戶區的防火門的玻璃上,用紅色水筆寫着大大的“求救”和“SOS”,還是讓她改變了主意。

手中反握着一把磨得格外鋒利的水果刀,她輕輕推開了防火門。門後,首先看到的,是已經因爲斷電停止使用的電梯。左邊是窗戶,那麼右邊就是通往住戶家的長廊了。

繃緊了神經,緩緩走過去。長廊上,原本的三扇門現在只剩下一扇仍然緊閉,另外兩戶的大門則已經被某種力量推倒在地上,地板都被血液染紅。

顯然,這兩戶戶主的狀況不太好。白瑤收回目光,慢慢向着最裡面,那扇緊閉的大門走去。

“叩叩叩”她輕輕敲着門,很快,門內就傳來一陣動靜。裡面的人顯然是通過貓眼看了屋外的狀況,很快就開了門。

開門的是一個蓬頭垢面的肥宅。是真的很肥,白瑤一眼過去,估計他的體重最少超過了160斤。屋內,隨處可見吃剩的垃圾盒和食品袋,一股讓人印象深刻的臭味讓白瑤有些躊躇不前。

而這個肥宅顯然是屬於沒有自知之明的那種人。末世這麼久沒有見到一個活人的他,激動的抓起白瑤的手,操着一口某地方言特色的普通話對她感謝着,而白瑤聽的暈乎乎的,愣是一個字都沒聽懂。

不過,出於職業素養,她強忍着甩開這手的衝動,臉上帶着僵硬的笑,靜靜聽着這肥宅把一大堆話說完,換氣的時候,纔將手不動聲色地從肥宅的巨掌中抽離。

很快,在交談中,肥宅也瞭解到眼前這個穿着警服的女人也並不能保證將他帶到安全的地方。於是,他的態度也變得冷淡起來。肥宅的屋內,堆滿了足夠他吃半年的各種垃圾食品,而這安逸也讓他沒有了出去冒險的慾望。畢竟,不是每個人在末世半個月以後還能這麼完美的保持身材的。

面對這個結果,白瑤也有點無奈。她當然知道,一味的呆在貌似安全的屋內坐吃山空不是長久之計,但她也不好意思讓這個跑都跑不動的胖子跟着她去找一條死中求活的路。

而且說實話,她也不認爲自己能護地住這個目標極大的肥宅。

交涉失敗,白瑤自然只能離開了。那個肥宅嘴裡嘟囔着白瑤聽不懂的話,將門關的重重地,彷彿一個生悶氣的巨嬰。白瑤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還是勉強平復心情,繼續走她的路。

這條公路上,喪屍並沒有很多。被堵塞的公路中央,一條明顯是被強行撞開的路徑格外顯眼。白瑤很清楚,這就是公安局的車隊留下的痕跡。這條路上的喪屍大多數都被車隊吸引注意,相對的,她就安全了許多。

她需要做的,就是一路往前跟上就行了。

閃身進到路邊的一座小超市內,超市裡大多數喪屍已經隨着屍潮去追着車隊了,一眼進去,似乎只有兩隻動作比較遲緩的喪屍。白瑤踮着腳,輕輕從貨架上取下一瓶礦泉水,再拿走兩根巧克力棒。做完這一切,那兩隻喪屍還沒有注意到她,她連忙退出超市。

走了沒幾步,一陣拍窗的噪音就吸引了白瑤的注意力。她擡頭,就看見一男一女兩個身影擠在居民樓二層的玻璃窗前。那兩個人看到白瑤注意過來,一臉的驚喜。他們連忙高高舉起了手中的白紙,將其貼在玻璃窗前。

紙上寫着,需要幫助。

白瑤反應過來,從口袋裡拿出了剛從超市裡帶走的兩根巧克力和還沒開封的礦泉水,微舉過頭。二樓那對猛地點頭,還將玻璃窗打開。

無奈地嘆了口氣,白瑤將巧克力在手中不捨地顛了顛,對着那打開的窗戶拋了進去。

得到了食物的二人喜極而泣,而兩根小小的巧克力棒顯然也不夠兩個人填飽肚子。很快,又一張白紙被他們舉了起來。

“還要”。

白瑤感覺自己真的是天生忙碌命。

接連跑了十幾趟後,才勉強滿足那兩人的需求。吃飽喝足後,那個男人向着白瑤揮了揮手,然後,就關上了窗。

他這個舉動着實讓白瑤費解。她根本沒想到,要完了食物,這個男人就縮了回去。今天要到了食物,那明天呢?

原本她還以爲,他們二人可能會和她一起走。畢竟路上的喪屍已經不多,小心一點,安全抵達的可能性還是挺大的,結果,連開口的機會都不給她,就直接關上了窗...

搖了搖頭,表示無法理解這些人的腦回路,白瑤準備繼續往前走,而這時,後面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她。

“你是說,張良已經死在了喪屍羣裡?”白瑤瞪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她當然知道一個敏捷進化者的速度,如果是尋常的喪屍,也很難威脅到敏捷進化者。

她的前方,李青點了點頭,視線卻顯得有些飄忽。這個末世前的大學生在面對白瑤,總是顯得有點靦腆。猶豫了一下,他開口道:“我回來的最晚,看到張良被一羣喪屍堵在了車頂,有一隻喪屍抓到了他的腳...”說到這,他停下了,沒有繼續說下去。

白瑤皺眉。說實話,他們幾個進化者的關係平時其實還算不錯,再加上李青也是在末世第六天,就自然覺醒的進化者,加上有些木訥的性格,也不會說謊。那麼現在,很可能就和他說的一樣,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心中不由得涌出一抹悲傷的感覺。白瑤從來都不是一個冷漠的人,而且,她還有一顆細膩的心。不管是末世前,還是末世後,她都格外珍惜身邊的每一個人。

在末世爆發後的第二天,她那做了30年交警,被司機罵了30年的父親爲了將一車人安全送到公安局的臨時避難所,被一羣喪屍活生生地從警車損壞的大門拖下來,幾聲槍響後,就如同死寂。

而那時坐在副駕駛的她,也只能忍着淚,從副座轉到主座,踩下油門,繼續她的父親未完成的事。

那一天,她失去了父親,失去了唯一的親人,而悲傷卻無法擊垮她。相反,還給了她足夠的信念與意志。

她一直在努力地嘗試幫助着每一個遇到的人,真的,她已經不想再看到,熟悉的人死在自己眼前了。

真的。

兩個進化者能夠互助,這一條路顯然更安全了許多。

道路上,李青將手中的麪包遞給了白瑤,後者默默點頭,接過麪包,顯然心情不佳。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任何對話。李青作爲一個20年的單身狗,哪怕是對同齡人,都不知道怎麼和女生搭訕,也沒有那個膽子。更何況他身邊平時氣場強大的白瑤姐了。

加上現在,她的臉上彷彿直接刻下了四個大字:生人勿近,更是打消了李青開口的念頭。

直到天色漸暗,實在不適合繼續趕路了。加上在前方,他們已經看到了一堆不斷蠕動的屍羣,按捺不住的李青纔開口問道:“白瑤姐,時間不早了,要不咱們還是找個地方休息,明天再趕路吧?”

白瑤剛想點頭,忽然,他們正前方數百米傳來“轟”的一聲,緊接着,一道近十米高的火光在他們眼前綻放,宛如焰火。

彷彿是想到了什麼,白瑤心裡一驚,連忙衝向前。李青有些不明所以,還是趕緊跟上。

前方爆炸處,一羣喪屍頂着火焰都在往前衝,全然不懼。被屍羣擋住,導致白瑤看不清裡面的情況,她左顧右盼,很快跳到了一輛停在路邊的消防車上,站在接近三米的高度,向着火光的方向眺望。

眼中,是一輛已經側翻在公路一旁的車輛殘骸,沖天的火焰依舊在熊熊燃燒。這次,哪怕是火焰都阻擋不了喪屍的步伐,一隻又一隻的喪屍在往那車輛殘骸裡衝,哪怕是被火焰覆蓋全身也不退卻。而看到這一幕,白瑤徹底面如死灰。

在她身後,反應慢了一步,剛剛趕上來的李青同樣也看到了。反應略慢的他稍微愣了愣,然後,是一臉的震驚。

因爲,那輛還在火焰裡的車輛殘骸,就是從他們公安局裡開出來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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