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淑娟小姐相當矜持,大概是看沈正輝確實不像是一般的赤果果的導演,於是原本的緊張也漸漸地放開了.她在日本的音樂組合已經解散,登上紅白歌會的榮譽已經成爲過往雲煙,她已經確定要回臺灣發展了.
今天晚上出席這個宴會是公司的安排,主要是先幫她在臺灣拉拉人氣,認識一些有實力的圈中人.她的經紀人和柴智宜的關係不錯,從柴智宜那裡打聽到現場沈正輝的存在,想着這傢伙是日本來的,說不定能夠拉拉關係,於是攛掇着徐淑娟登上了柴智宜的車.雖然一再被經紀人提醒要試着把這傢伙拴住,但是徐淑娟畢竟太年輕,手段還不純熟,雖然貌似她和沈正輝就日本的話題聊得很愉快,柴智宜在一旁聽着就想笑.
徐淑娟還是做了功課的,知道沈正輝的幾部作品,電影和最新上映的電視劇,她就此聊了聊她對於電影和電視劇的觀感,不得不說她起碼是認真看了這些東西的,雖然談起來不無吹捧的嫌疑,但是起碼做到了言之有物,沈正輝被她吸引了興趣,倒是認真地聽了聽她對於自己的電影和電視劇的評價.
柴智宜要把沈正輝先送回賓館,等車子到了賓館,沈正輝客氣地和兩位女士說再見的時候,徐淑娟終於還是大起膽子問道,";沈導演,好不容易聊得這麼高興,不如我到你的房間裡面坐坐,繼續聊聊吧.";她用一種包含着羞澀和期待的目光盯着沈正輝,讓沈正輝看了心中也是一蕩.
";呃,下回吧.";沈正輝還是狠下心來,舔了舔嘴脣,他說道,";我今天才到臺灣,忙了一天,實在是太累了.";
失落的表情浮現在了徐淑娟的臉上,但是她還是微笑着拿出了自己的名片,";好了,有時間你可以直接聯繫我,我很希望能夠和您合作的.";
沈正輝接過了名片,微微一笑,";我也很期望.";
柴智宜在一旁眼睛一亮.
沈正輝回到了房間,青沼智昭和藤堂香橙都還沒有回來,沈正輝仔細想了想,覺得今天的事情簡直亂七八糟,雖然身體有些疲憊,但是精神反而活躍起來,想了想臺灣日後有名的電影,想來想去發現自己記得名字的導演和電影自己都沒有看過,什麼楊德昌,侯孝賢,只聞其名沒有看過他們的作品,印象中看過的臺灣的電影幾乎都是香港人拍得,看過的臺灣本土電影還是朱和平導演的.一想到臺灣盛產的偶像劇和肥皂劇,沈正輝就覺得頭暈,如果說有什麼劇集還能夠勝過臺劇一籌的話,那就是泰劇了.
沈正輝想了想,拿起了電話,給福田光美撥了過去.
先要吐槽一下巖山元這個經理的人員,這傢伙的腦子裡面塞滿了日本文化的糟粕,把他留在娛樂圈——大概也不會讓娛樂圈更加黑暗吧.
";他是我們收購的事務所的重要幹部,我總不能誰都趕走,這樣就沒有人給我幹活了.";福田光美似乎一點都不在意沈正輝對於巖山元的指責,";最起碼他不會用強,也不會用公司的資源來養.";
";你對於你的手下居然就只有這麼高的要求嗎?";
";你以爲我們是做什麼的?你涉足的是娛樂產業,在這裡亂搞男女關係算什麼,再說現在他也不敢潛規則queens事務所的女明星.";
";所以就放在港臺嗎?這是他自己申請的?";
";沈先生,有時候你要承認,在娛樂圈混有時候你還真的需要有這麼一個表現得像是娛樂圈裡面的正常人的傢伙來幫你做事.";福田光美在電話那頭氣勢十足,";我難道能夠指望你去和臺灣香港的老闆喝酒拉關係嗎?即使我們手上有錢,如果不按照他們的規矩和他們接觸的話,他們也最多把你當做是凱子.";
";於是有了巖山先生,他們就不把我們當做凱子,而當成是有過共同的人生經歷的鐵兄弟了?";
";起碼會好得多.";
沈正輝對於這個回答嗤之以鼻.
";你給我打電話就是想要吐槽我的手下的道德水平嗎?";福田光美說道,";嘿,他要是道德高尚,脫離低級趣味,我還怎麼指望拓展業務?";
";呀,不,我的主題是想要和你交流一下對於臺灣這個地方的印象,說實話,我覺得……";
";你覺得那個地方不值一哂,遍地都是趣味淺薄的無知蠢貨?";
";雖然我不想這麼說,但是你總結得倒是挺到位的,我要承認我對於臺灣的偶像劇實在是提不起興趣來.";
";你還沒有去排場看他們是怎麼拍的吧?";
";他們還沒有拍呢,我明天會去看看和津實,我覺得這樣我就算是完成任務了,然後我可以回來了嗎?";
";你真是讓我失望,";福田光美嘆了一口氣,";你今天只是參加了一個晚宴,認識了一幫不出名的小明星,然後你就這麼快地對臺灣娛樂圈下了結論,你以前表現出來的對於世界敏銳認知的才華都到哪裡去了?";
";大概留在大陸了.";沈正輝撇嘴道.
";好吧,我勉強理解你作爲一個大陸人對臺灣特殊而複雜的感情.";
";是中國人.";
";嗯,是中國人.";福田光美語氣聽起來不是敷衍,";但是在對待臺灣的態度上不冷靜是不對的.";停了一下,她又說道,";我發現你對香港的態度也不好,要知道,港臺戰略可是你提出來的.";
沈正輝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我就當你是被香港的狗仔隊騷擾了心情不好,下次我就不要聽見這麼不專業的話了.";福田光美說道,";你見過什麼地方像臺灣這樣開放電影市場給我們,讓
外國電影的票房佔據90以上,他們的電影工業完全不行,一年到頭也拍不了幾部電影,他們的演員極其廉價,因爲他們根本就沒有電影可拍,演員如此多,擠在一個狹窄的市場裡,不得不依託外部的資金來發展.這樣好的一個市場,最好的拓荒地,你居然對它印象不好,你是不是腦子最近有毛病.";
沈正輝站起身來,在屋子裡面轉了幾個圈.
";另外,臺灣雖然自己的電影水平很爛,但是它還有一個金像獎,最起碼名氣很大,你到了臺灣,不去仔細研究他們臺灣電影的體系結構,研究臺灣人民的電影審美觀念,居然就憑着第一眼的印象就隨意吐糟,你覺得臺灣很爛,那你覺得什麼地方很好呢?是日本?美國?還是大陸?";
沈正輝張口結舌.
";如果你只是我手下一個普通的員工,早在你打電話向我打巖山元的小報告的時候我就開除你了！";福田光美語氣激昂地說道,";現在你就在透支當初留給我的完美印象.我現在不想聽到不專業的指責,好萊塢的女明星也排着隊等着投資人,製片人和導演臨幸她們,以便於換取一個光鮮的角色,我在日本並不這樣做,這並不代表我要去指責所有這樣做的人,我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我的公司的壯大和盈利,除此之外,都是小結.我覺得你應該知道這一點纔對,我之前說過的話,你不是都琳琳碎碎和我說過嗎?現在我幫你重複一遍,請你仔細地思考一下,我這樣費心讓你去香港和臺灣,可不是指望你關心那些女明星的貞操的,當然,你私底下關心我也一點都不在意就是了.";
福田光美單方面掛斷了電話.
這算是沈正輝所受到的最嚴厲的一次教訓了,如果不把被槍指着頭那次算進去的話.他覺得自己是重生者,有着無可比擬的領先的優勢,同時他也將這種優勢轉換成爲了實際的東西——金錢,地位,事業,女人,但是最近一段時間就是沈正輝自己也覺得自己有些浮躁,有些迷失了方向,對於自己的計劃,雖然按部就班地推動,但是似乎失去了某種激情和動力.
福田光美讓他去香港和臺灣,沈正輝一點也沒有想到別的東西,只以爲這是一件普通的事情,福田光美因爲自己是中國人才讓自己來做這件事情,但是今天晚上這通電話,聽到對方如此對自己斥責,像是恨鐵不成鋼一樣,反而刺痛了沈正輝的心.
就目前取得的成就,躺着數錢過一生似乎也夠了,自己原本銳意的意圖都被日常的生活磨鈍了,以至於看到眼前的成果就已經有一種自大膨脹的浮躁了.沈正輝知道這是自己的通病,作爲重生者和穿越者,看着眼前出現的名人,同時清楚地知道對方人生的軌跡,因此而有了一種莫名的優越感,過於依賴記憶,浸泡在這種優越感中,產生的便是一種麻木的態度.莫名其妙的宿命感,缺乏生活的動力.
沈正輝看了看自己的手,用力握了握,心中想着自己到底應該怎麼發掘對生活的動力呢?
就在這個時候,門打開了,青沼智昭有些驚訝地發現沈正輝居然一個人在房間裡,";呀,沈君已經回來了嗎?";
";嗯,宴會簡直沒有什麼有趣的,所以就回來了.你們玩得怎麼樣?";
";臺灣的街市挺有趣的,";青沼智昭興奮地說道,";香橙還在街上和人打架了.";
";打架?";
";幾個小混混聽出來我們的口音,想上來佔便宜,被香橙揍了一頓,她真的還厲害.";
";沒事吧?";
";沒事,大概是被女孩子打了,那幾個混混也沒臉,也沒有報警就跑了.";
沈正輝鬆了一口氣.
";對了,沈君,我看到《東京堡壘》的電影馬上要上映了,海報都貼出來了.";
";《東京堡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