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寧歡沈正輝感覺有些奇妙。
這位高中生過早地走上了成熟的路線，從他緊閉的嘴脣，緊鎖的眉頭都可以看出少年老成的影子來，不再是當初同年齡段的時候沒心沒肺的懵懂少年的模樣了。這丫以前精心修剪的三七分頭現在完全被板寸所代替，值得慶幸的是他缺鋅而造成的黃毛此時烏黑油亮，髮際線也沒有看出來有退化的趨勢。
兩個人呆的地方是寧歡的家，他的父親和母親都不在家，按照寧歡的說法是，他父親帶着他母親去看病去了。
“這麼說他們提前復婚了，這是件好事情。”沈正輝撇了撇嘴，“你上輩子你爸和你媽好像是等到你女兒出世之後才復婚的。”他露出來回憶思索的表情，“那個時候他們都要六十歲了。”
寧歡咳嗽了一下，“上輩子我覺得他們復不復婚無所謂，反正在一起，不過現在我也覺得這是一件好事情。當然，我絕對不是在慶賀我媽媽生病的事情。”
“我當然能夠理解。”沈正輝拍了拍寧歡的肩膀，不過這場景有些怪異，兩個人年齡上的差別顯得他們的對話像是長輩和晚輩之間的對話一樣，要知道，沈正輝比寧歡大了十一歲。
寧歡顯然也感受到了這種差別，他瞥了一眼沈正輝，然後從頭到腳又仔細打量了一番，最後評價道，“你哥哥比你長得帥得多，”他說道。“而且身材也不錯，如果是你到了這個年齡應該已經變成熊了。”
這樣的話題倒是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
“所以我爸和我媽不生我就最好了，”沈正輝回答道，“不過你也不錯啊，我還以爲你再繼續走奶油小生路線，不過現在來看，”他伸手捏了捏寧歡的胳膊，“小肌肉練得不錯，不知道能不能夠堅持住？要知道，你變成熊也就比我晚幾年而已。”
“和老白一起練的。老白更厲害一點。不過我覺得他日後說不定反彈胖得更厲害。”寧歡說道，“現在他倒是牛的不得了。”
兩個人把記憶中相同的人和事八卦了一遍，一下子就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跨越了幾十年的友情又重新在這裡接上來了。
“你媽媽怎麼會生病的呢？”沈正輝問道。“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
“我也不知道。”寧歡搖了搖頭。“大概是蝴蝶效應。”
“你有什麼想法沒有呢？”沈正輝也不就蝴蝶效應繼續和這位討論了，對於他們來說這種討論純屬多餘，“對了。答應我的稿子寫好了沒有？”
“寫了一些。”寧歡有些不好意思，“我拿給你看看，”他到書房裡面開始翻自己的筆記本，“我習慣了用電腦寫東西了，現在重新用紙和筆還真的有些不習慣，進度有點慢。”
“你十幾年了一點成績都沒有做出來嗎？”沈正輝問道。
寧歡用鄙視的眼神掃了沈正輝一眼，遞過來一個筆記本，“你的那部《姐姐的男朋友》我可是看過的，還有什麼《北高中學殘酷史》我也看過。”他哼了一聲，“我生不逢時，想讓我爸爸和媽媽把錢給我去炒股也沒有機會。”然後他繼續說道，“不過07年以後哪些股票是什麼走勢我倒是比較清楚，在這之前買點基金，07年5月份之前賣掉也會賺不少，本來好多事情就是打算從04年開始做的。”他翻了翻白眼，“你倒是機會好，”隨即他又有些疑惑，“你怎麼會變成你哥哥呢？我記得他是出車禍掛掉的啊！”
“我怎麼知道。”接過了筆記本的沈正輝隨手翻閱着寧歡寫的東西，迴應了他一句。
大學畢業之前寧歡做了十多年記者，在此之前，他過了很長一段苦逼的日子，剛剛畢業應試到了一家房地產公司打工，結果趕上金融風暴和國家的宏觀調控，房地產公司裁員把他給裁掉了。然後在舅舅的幫助下，去當大卡車銷售員，缺乏天分幹不下去。此後面試過一系列職位，包括去內蒙古收藥、風力發電設備銷售等等，都因爲種種原因幹不下去，幸好窩在蓉城自己表哥的房子裡，不用交房租。最落魄的時候，這傢伙甚至去面試過洗浴場的小弟，被別人說大哥，你這種文化水平就不要來搗亂了，我們招初、高中畢業的就行了。
在那段日子裡，他完成了人生中唯一一部長篇網絡小說。就在他準備專職當網絡寫手算了的時候，他找到了工作，在某區黨報編輯室當記者，就在這個沒有編制的崗位上，這丫幹了十多年。身在黨國的喉舌部門，因爲級別很低，所以非常接地氣，報道的都是區、街道一級的黨政要聞。
“本來我想着這輩子能夠做成大富翁就夠了，誰知道居然從老白哪裡聽到了你的消息。”寧歡撇嘴，“你真是人生贏家啊！”
“過獎了，起步比較早，能這樣很正常。”沈正輝迴應道，他合上了這個筆記本，把它放在桌子上，“你什麼時候能夠寫完？”
“我還在上學呢！”寧歡叫道。
“我也算是出了錢的，你能不能有點契約精神啊？”沈正輝說道。
“在晚自習上面寫容易被沒收的，”寧歡說道，“而且在學校裡面寫的話，容易被其他人看見，你也知道的，特別是張小翰這個傢伙，最喜歡拿着這種東西到處宣揚。”
“不好意思，我不和你一個班了。”沈正輝重新做下來，“你現在其實可以考慮另外的出路了，不用考慮上大學什麼的，你還想上大學嗎？”
寧歡的臉上露出了糾結的表情來，上輩子他上了一個一般的大學。同時上了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專業，一輩子都沒有當成碼農，反而靠寫文字賣錢，似乎有些諷刺。
“想上211和985？”沈正輝問道，“你現在成績可以呵。”
“不上了，老子不上了！”寧歡咬牙切齒地說道，“等到上完了大學出來，什麼機會都沒有了。”
“還是有機會的，我會幫你的。”沈正輝說道。
“太晚了！”寧歡搖頭，“我也不想上啥子軟件工程專業。”
“你可以試一試學導演或者編劇。我覺得你這方面很有才華。”沈正輝說道。
“日。就是這個太晚了！”他一拍手，“我現在去說要考導演和編劇，走藝術路線還來得及嗎？”
沈正輝扶額，“也不是沒有辦法。”
“不！”寧歡非常堅定。“以後拿錢買個文憑就是了。”
“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去日本？”沈正輝突然問道。“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我的工作重心都在那邊。”
這個提議讓寧歡有些心動。“日本是個好地方。”他露出了有些猥瑣的笑容來。
“不過在這之前，我還有些東西要告訴你。”沈正輝說道，“你和我坐在這裡。就代表着世界上不止有一個穿越者，和我們一樣的傢伙這世界上還有很多，我之所以提出要幫助你的意見，就是想用我的光芒籠罩住你。”
“嗯？什麼意思？”寧歡的表情有些懵懂，恰如以前的沈正輝，這就是來得晚的好處啊！沈正輝在心中感嘆。
於是他就把福田光美所掌握的情況和美國隱藏的穿越者的傳言講了一遍，當沈正輝講到自己遭遇了槍擊暗殺的時候，寧歡的臉都綠了。
“我是不是呆在國內比較安全？”他問道。
“如果你隱藏在我的光芒之下還是比較安全的，你看看，那個日本女人就利用了我這一點。別的人肯定以爲是她抱上了我的大腿，絕對沒有去懷疑她本身的意思。”沈正輝安慰寧歡道，“同樣，大家也會認爲是我發掘了你這個人才，大概不會去想說你也是。”
“我還是覺得有些不保險。”寧歡打了一個寒顫。
“那麼你還準備繼續當記者？”沈正輝問道。
“不，絕不，”寧歡擺手，“我上輩子絕對是沒有認真計劃的悲劇，這輩子絕對不要重複。”
“那麼你要不要接受我的邀請成爲一個編劇什麼的？”沈正輝問道，“在國內你不是科班出身混下去很難，換到日本就不一樣了。”
“日本難道很好混嗎？”寧歡問道。
“你對我還是太不瞭解。”沈正輝抿嘴，“我們在日本是大資本家，那不是想捧誰捧誰，加上你水平還是有的。你難道沒有注意我投資電影題材的偏向？”
寧歡露出了思索的表情來，用不確定的語氣問道，“你想把網絡小說改編成電影電視劇。”
沈正輝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正缺一個幫手。”他說道。
“但是安全……”寧歡還有些猶豫。
“都說了不用擔心了，你在別人眼中只是小角色，我纔是大目標。”沈正輝回答道。
“所以我擔心的就是你啊！”他撇嘴，“你要是掛了我也會很慘的，我到時候連大學文憑都沒有。”
“所以讓你寫個本子給我，這樣我就有理由重點培養你，你自己說吧，想去日本哪個大學？”
“學日語很難的。”寧歡搪塞道。
“上輩子你看粵語片學會了粵語，看動畫片學會日語想必不難，只不過你下不了決心罷了。”沈正輝瞪着他問道，“你還想一直呆在蓉城養老？”
“當然不是！”寧歡站起來，“你讓我想想，我要看怎麼和我爸媽說。”
“把小說寫完。”沈正輝說道。
“今天晚上就寫，保證這周寫完。”寧歡拿起了筆記本。
“對了，老白是不是也照顧他一下，你有沒有什麼建議，雖然這傢伙日後混的也不錯，但是似乎有些太頹廢了？”沈正輝問道。
“他足球踢得不錯，要不然送他去踢足球？”寧歡翻着自己筆記本，像是隨口一樣說道。
“就是！”沈正輝一拍桌子，“這個主意不錯，到時候還可以藉此討好586，當然，前提是這傢伙要爭氣。”
寧歡有些吃驚，看着沈正輝愣了一下，“在國內踢踢球，還能討好586？你要投資足球？”
“我投資老白就好了。”沈正輝摩挲着下巴，“送他到荷蘭去學習一下，學不成出去見見世面也好。”
“嗯？”寧歡瞪大了眼睛，“老白待遇比我還好？”
“這傢伙老是說自己如果踢足球就是梅西第二，我給他一個機會。”
“你開玩笑吧，他能和梅西比的就只有身高而已，說不定還比不過梅西。”寧歡撇嘴說道。
“照顧一下他嘛！”沈正輝說道，“他家困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