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張韻一走到校門口,就看到郭小春傻兮兮的在學校門口蹲着。天冷了,郭小春在校服外面套了件大紅棉襖,棉襖上畫着個大勾,有個大大的“like”,一看就是在山寨“nike”。張韻看到郭小春那傻樣,剛纔被駱遠攪和糟的心情纔算好了點兒。張韻走到郭小春身邊,笑着問了一句:“蹲這兒不冷啊,你這身小紅衣服弄得挺帶勁兒啊,新買的啊?”

郭小春揉了揉鼻子站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的小聲嘟囔着:“我告訴我媽我不穿紅色的,紅色都是女孩兒穿的,結果她還就買了這個顏色。我媽說黑色的棉襖都被人搶走了,就剩這一件棉襖了,別的款式的都不打折。我也沒辦法啊,不穿就白糟蹋了。其實也挺不錯的,你看看這料子,多結實。而且我媽說這棉襖裡面都是好羽絨,又輕又軟。再說,我媽說我穿紅色好看,顯得精神,一點兒也不像女孩兒。”

就郭小春這話,一準兒是從郭小春他媽那兒學回來的。不然,就郭小春那呆子哪兒知道什麼料子結實不結實,羽絨好不好的?郭小春看着張韻沒應聲,以爲張韻不信呢,就扯了張韻的胳膊往他身上摸。張韻心想這郭小春現在時還沒開竅呢,比那個滿是壞眼兒小小年紀就懂得用美少年計的駱遠笨多了,但笨得讓張韻心裡踏實。張韻就笑着摸了摸郭小春身上的棉襖,挑眉說:“行啊,穿得挺貼身兒,早上吃臘八粥了麼?”

郭小春笑着點了點頭:“我媽給做的,還有臘八蒜。”

張韻伸手使勁兒戳了下郭小春肚子,說:“在我跟前兒還顯擺起媽了,就喝粥了呀你。你……你覺得今天除了臘八節,就沒點兒其他特別的?你不覺得你忘了什麼事兒麼?”

郭小春皺着眉迷茫了一瞬,看得張韻心都懸到嗓子眼兒了,生怕郭小春忘了今天是她生日,讓林坷給說中了。郭小春看着張韻緊盯着他,過了一會兒,才拍了下自己的腦袋,低頭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煮熟的雞蛋,遞給了張韻:“對了,我特意等着你來着,今天你不是過生日麼?這是我媽早上煮的雞蛋,給你帶來了。剛纔放包裡,就忘了。生日快樂啊……”

張韻看了眼那都碎了殼兒,露出白淨蛋清的熟雞蛋。張韻鬆了一口氣,抿着嘴輕輕笑了一下,伸手把雞蛋從郭小春手裡接了過來後,低聲嘀咕着:“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女孩兒過生日,你給個蛋,你真行啊。”

嘀咕完,張韻又裝腔作勢地瞥了郭小春一眼:“你,你,你是怎麼知道我生日啊?”

郭小春瞪大了眼睛看着一本正經裝蒜的張韻:“不是前幾天晚上,你在送我回家的路上一直唸叨的麼?唸叨了好幾十遍,我還能不記得?你忘了,因爲你一直盯着人家店裡的生日蛋糕,我們還被老闆趕過一回呢。”

被戳穿的張韻半點兒也沒臉紅,就只是小聲說:“哪有好幾十遍,就幾遍。別人都說得到禮物得在送禮的人面前拆開,纔算懂禮貌。我這當着你的面,把雞蛋吃了,算是最懂禮了啊。”

張韻也沒收過什麼禮物,就是在別人談論過生日送禮物的時候,聽過一回,模模糊糊的記着。郭小春更是個不通俗事的小呆子,聽着張韻說什麼,就都當做真的。

張韻蹲在路邊就把雞蛋扒了給吞嘴裡了,一邊吃一邊還含含糊糊的說:“還別說,這雞蛋味兒還真不一樣,吃着……吃着……真噎得慌……靠,我最近嗓子眼兒變細了,還是怎麼地?怎麼總被噎到……”

郭小春看着張韻噎得直錘胸口,開始還慌里慌張的問張韻怎麼樣了,後來看着張韻硬是吞了幾口吐沫把卡在嗓子裡的雞蛋給嚥下去了。郭小春瞅着張韻笑了:“還別說,你這頭型真像個大雞蛋。”

張韻摸了摸她那個微禿的腦袋殼兒,這纔想起她現在的造型。難怪她從剛纔一直覺得冷颼颼的,合着她就是頂着這造型,剛纔跟駱遠一口口的說着她不喜歡駱遠那樣的?駱遠心裡得多憋氣啊,估計着心裡直開罵,她不喜歡他那型,難道他就喜歡尼姑型的?

本來張韻心裡的憋氣兒少了點,現在一摸腦袋,她又心塞了。怪不得昨晚上還有早晨起來的時候,屋裡那倆保姆和她奶奶看着她眼神兒不對呢。也就是她們現在懶得管張韻,不然擱誰家姑娘把頭髮禍害成這樣,不得挨頓訓。還好現在張韻這髮型沒讓羅娟看見,不然羅娟肯定說是張韻這頭型把她嚇到了,又開始唧唧歪歪的發酸話,指不定過後羅娟要把早產的事推到張韻身上。張韻順便想象了一下剛纔她跟駱遠站在一起的那一景,一個禿毛女一個美少年,拍下來就是一喜劇片兒啊。

想着駱遠,張韻一撇頭,就看着駱遠走過來了。但駱遠就像沒看到張韻和郭小春一樣,抿着嘴從他們身邊走過去。駱遠那就是聚光燈,走到哪兒都吸引一批人。原本守着校門抓吃到的老師還沒看到郭小春和張韻呢,這駱遠一從他們身邊過,那個老師就看到還在路邊蹲着的郭小春和張韻,大聲吵着:“幹什麼啊你們,要進校門快點兒進,不然我記你們名兒了。一個男生一個女生,你們遠着點兒。”

老師這一吵吵,挺多人都看着郭小春和張韻,但駱遠是一點兒沒回頭看,直接就進了校門。

郭小春被那個老師一吵吵,立即紅了臉,趕緊扯了張韻一下就往校門裡遛。進了校門就差不多到了上課的時候,張韻和郭小春倆人也就沒再有說話的機會,各自往教室裡奔。其實張韻她還好些,就是晚到一會兒半會兒的也沒人看見。主要是郭曉春,這過完元旦就臨近期末了。重點班都抓得特別緊,一個個拿出決戰的力氣在備戰期末。畢竟期末過後就是寒假,期末成績怎麼樣,直接關聯着這個寒假怎麼樣,過年能拿多少壓歲錢,聽媽媽多少嘮叨。

但張韻的班是根本就沒人拿期末當回事兒,一個個的估計連期末考試在什麼時候都不知道。可能這幫放牛班的學生都家裡罵皮實了,或者就沒家人在乎他們學習的事,壓根就忘了學習成績這碼事兒。能在放牛班的大多都是學習不好家庭條件也不怎麼好的人,但凡家庭像點兒樣的,哪兒捨得自己孩子在垃圾班瞎胡混啊,早就託人找關係調班級了。

整個班級,也就張韻還爲了期末死摳着書本。雖然也沒人在乎張韻的成績,在乎張韻考了多少分兒,張韻就是考好了也不知道跟誰報喜去。但可能是郭小春總唸叨着期末考試影響的,張韻也想靠着期末考試來驗證下她這段時間的努力。

張韻的基礎是不好,但好歹二十八歲的理解能力在那兒了,她這段時間對學習這回事真挺上心的。這時候的張韻已經不像最開始那樣懵頭懵腦的,對什麼都一點兒摸不到影兒了,最起碼知道哪兒她不懂,該怎麼問老師。

人有點兒事做,時間過得就特別快。上輩子張韻總覺得時間特多,拿了些特無聊的事來填充她更無聊的時間。結果現在張韻就做了幾張數學練習卷兒,背了幾十個英語單詞的功夫,就到了放學的時候。等放學的鈴兒一響,張韻才發現她這不自不覺的又學了一天,眼瞅着她勤奮上進的技能點兒就要點滿了。跟之前一樣,放了學,張韻就送郭小春回家。有張韻陪着郭小春,路邊想要劫郭小春錢的小混混都沒有了。

等張韻把郭小春送到家,本來想着正好有時間能坐上公交車趕回張大山的別墅。可張韻沒想到沒想到經過了早上那一場,駱遠還坐着小汽車在郭小春家的巷子門口等着她。張韻開始還以爲她的話沒起作用,駱遠心裡還瞧着他的小算盤。結果等張韻急赤白臉的開了車門正準備再罵駱遠一通,結果看見駱遠扭了頭看着窗外,那小表情小姿勢就跟張韻和駱遠第一次一塊兒坐車的時候一樣一樣的。張韻這才把馬上就要衝出口的話給嚥了下去,也坐上了車。

一路上,駱遠都沒再和張韻搭話,一直冷着臉對着車窗,徹底把張韻當成空氣了。連下車,駱遠都比張韻先下,跟要甩掉一樣噁心的東西似的快步進了別墅,好像特噁心跟張韻坐同一輛車一樣。

這讓張韻多少鬆了口氣,算是安下心來了。

不是張韻有m體質,非得讓別人冷着臉對她,她才舒坦。實在因爲這個駱遠是張韻不得不防備的人,張韻覺得這人的壞心眼子太多了。就這樣冷着臉對她的駱遠,實在比神叨叨地給她遞水,對她溫聲細語,卻不知道打得什麼盤算的駱遠,讓張韻覺得踏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