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婚禮下來,周晚晚覺得自己筋疲力盡。心理上的無力感和挫敗感讓她回到家裡倒頭就睡,第二天懶懶地賴在被窩裡不想起牀。
小汪把大腦袋貼在玻璃上,吐舌頭瞪眼睛,整張臉壓得扭曲變形,幾乎要把自己變成一張畫貼在上面。
周晚晚忍了它快半個小時了,最後終於忍不住,拿起枕頭扔它,“走開!你醜死了!”
小汪條件反射地一躲,然後打了雞血一般又猛撲回來,嗖一下跳上窗臺整個狗都貼在玻璃上,使勁兒瞪着眼睛,尾巴搖成了一朵花。
周晚晚懶得看它的傻樣子,拉起被子蒙上頭不理它。
過了兩分鐘,周晚晚想了想,忽然揭下被子笑了。
小汪看見她把頭露出來了,更高興了,反覆地跳下窗臺又撲上來,興奮得大舌頭吐得老長,賣力地邀請周晚晚,來呀!來呀!再玩兒!
周晨從窗戶上偷偷探過頭看了一眼,正對上妹妹笑意盈盈的眼睛。
周晨整張臉一下就亮了起來,黑亮的眼睛熠熠生輝,眼角脣邊的弧度青春逼人,在六月湛藍晴空的映襯下,讓周晚晚的心情有如驀然灑滿陽光的暗室,立刻變得開朗積極。
周晨太瞭解妹妹的情緒了,一看見她的笑容,馬上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他走過去把貼在窗戶上的小汪撕下來,往它嘴裡塞了一大塊肉乾,拍了拍它的頭表揚它,幹得好!任務圓滿完成!
小汪拿大腦袋蹭了蹭周晨的腿,叼着它的寶貝肉乾找周陽顯擺去了。
周晚晚打開窗戶一下撲到周晨身上,“二哥。我要吃薺菜包子!”
“再加上酸辣小黃瓜和涼拌蕨菜!”周晨摸摸妹妹的小卷毛兒,心疼得不行,小丫頭昨天晚上飯都沒吃就睡了,他一宿都沒睡好,隔兩個小時就過來看一次,就怕她半夜醒了會餓。
“還要喝小米粥。”
“小米粥早就熬好了,你先喝一點。我馬上去後園子割薺菜。”
“今天早上不想喝牛奶。”
“那……那今天就不喝了!”
……
兄妹倆一路膩味到院子裡的長桌旁。周陽和墩子竟然沒去上工,沈國棟也沒去縣裡上班。
墩子拿着一根鋼絲不知道又在給周晨做什麼零件。只要他有空,手裡永遠在磨銼削鉗。比周晨本人還任勞任怨幹勁兒十足。
周陽一邊看書一邊有一下沒一下地給小汪順毛,小汪把大腦袋搭在他的腿上閉着眼睛享受,周陽有時候看入迷忘了它了,它就拿大爪子拍拍他。提醒一下。
沈國棟靠着大樹坐着,嘴裡叼着一根青草無聊地透過樹葉和紫藤花看天。看到周晚晚從窗戶裡撲到周晨的身上,他才一下彈跳起來,跑過去接他倆。
人齊了,早飯可以開始了。
周晚晚理直氣壯地喝了兩口小米粥就放下筷子。表示她不吃了,留着肚子吃薺菜包子。
周晨縱容地笑着放過她。周陽幾個徵求妹妹的意見,今天是去小寒山搭帳篷野營還是去城裡吃冰糕?
周晚晚搖頭。哪兒都不去,她今天很忙的。要幫二哥做包子,答應了給趙小三兒畫像,還得整理圖書準備送去文化館。
上次從周晨那邊回來,周晚晚想了很久,前世那些求知若渴的農村孩子的身影一直在她腦子裡揮之不去。
她跟周晨商量了一下,他們決定以匿名的方式把家裡可以拿出去的書放到文化館的圖書室,再準備一些坐墊、暖瓶之類的東西送過去。
東西都是舊的,數量也不算太多,但至少能讓那些孩子多接觸一些書籍,寒冷的冬天不用再坐涼板凳,在陰冷的屋子裡也能喝上一口熱水。
周陽幾個馬上積極響應,都擼起袖子準備幫忙。本來就是要哄妹妹高興,當然是她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了。
家裡很快熱鬧起來,廚房裡周晨在噹噹噹地剁餡兒,周晚晚指揮着周陽幾個把家裡所有的書分類,先把犯忌諱的挑出來,再把大家看過的要捐出去的拿出來。
修補、晾曬,再反覆檢查一遍,不能有任何犯忌諱的東西出現,有他們個人信息的東西也要抹去。
安全第一。這是所有人都刻在了骨子裡的意識。
小汪從廚房跑到東屋,又躥到院子裡,跑前跑後地跟着大家忙活,高興得蹦蹦跳跳。
它最會察言觀色了,今天大家都高興,代表的就是它有吃有玩兒還能撒嬌耍賴要點額外福利,樂得它不知道怎麼辦好,轉着圈地追自己的尾巴玩兒。
一整天,大家忙忙活活說說笑笑地過去了,誰都沒再提響鈴姐一句。
他們自己的生活還要繼續,誰都不可能揹負着別人的人生生活。
所以,對響鈴姐的事,他們盡到自己最大的誠意和努力去幫忙,最後做決定的不是他們,承擔後果的當然也不是他們。
他們每個人都是經歷過一番孽火重生般的痛苦艱難纔有今天的一切,赤子之心還在,卻比誰都懂得珍惜保護自己的生活了。
對響鈴姐的事,每個人心裡都不舒服,卻也都明白自己的立場和底線。
所以,他們都閉口不提。他們家裡的氣氛一直都溫馨歡快的,誰都不忍心去破壞。也誰都不能破壞。
他們五個,他們的家,這纔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一早,沈國棟開始忽悠周晚晚跟她去看沈爺爺。
周晨把她的外套、零食、水壺都準備好了,周陽和墩子也等在院子裡,一副你們出發了我倆再去上工的架勢。
周晚晚乖乖地隨周晨擺佈,聽話地坐上沈國棟的自行車,又叫上早就急得在大門口直轉圈圈的小汪,在周陽三個人的目送下出發了。
走了一會兒,沈國棟幾次逗周晚晚說話。都被她不鹹不淡地擋了回來,沈國棟挫敗地停下自行車,看着周晚晚無奈地嘆氣,“你說你這麼個小不點兒,這麼聰明幹嘛?!”
周晚晚不說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
“你真看出來了?”沈國棟研究着周晚晚的表情。
周晚晚還是不說話,柔軟的小發卷在清晨的微風裡輕輕晃動。更襯得粉嫩的臉頰和肉嘟嘟的小嘴巴甜美又無辜。像一個純淨天真不染一絲人間煙火的小天使,又像洞察一切只等人去懺悔坦白的先知。
矛盾又神秘,卻有着語言無法形容的吸引力。漂亮得讓沈國棟看得幾乎失神。
呃!沈國棟把拳頭抵在嘴邊使勁兒咳嗽了兩聲,“是你自己猜出來的,可不是我告訴你的!”
周晚晚點了點頭。她看出什麼來了?她其實什麼都沒看出來,就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兒。試探一下沈國棟而已。
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把他給詐出來了。真是一個不靠譜的傢伙,被周晨知道了肯定會後悔把任務嫁給他。。
“我們也沒別的意思。”沈國棟難得的一次有點吞吞吐吐。
周晚晚歪了歪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蹲在後車座上的小汪也歪了歪頭,大舌頭從一邊的嘴裡滑出來,學周晚晚的樣子看着沈國棟。
沈國棟一巴掌把這條傻狗給拍下去。不讓它來湊熱鬧。
“今天響鈴姐三天回門。”
周晚晚點頭,三天回門不是得迴響鈴姐的舅舅家嗎?那纔是真正的血親。按理說這個回門禮跟他們是沒什麼關係的。
不過轉念一想,周晚晚就明白了。以趙志剛那天的表現,他們可能會回自己家的。
“你們不準備招待趙志剛嗎?”周晚晚還是想確認一下。你們裡包括大哥和墩子哥嗎?還是你和二哥兩個人的決定?
“這小子絕對不是什麼好鳥!現在響鈴姐嫁也嫁了,我們管得越多。對她以後的生活影響越大,好心可能反而害了她。”
沈國棟踢了一腳路邊的石子,有點憋屈。響鈴姐要是不嫁,他看不順眼就能收拾他,現在嫁了,他投鼠忌器,只能眼不見心不煩了。
“如果他們今天來咱們家回門,那就是沒把響鈴姐的舅舅家放在眼裡,以後對孫老奶也不會好到哪兒去!小晨說了,得在他這個苗頭一冒頭就狠狠地給他掐斷!”
周晚晚點頭,看來今天這都是周晨的主意了。然後找了沈國棟協助。
“現在去哪兒?”既然露餡兒了,沈國棟一點兒猶豫都沒有地馬上倒戈,用實際行動將功贖罪,表示一切都聽周晚晚的吩咐。
“回家。”凡事逃避總不是辦法,無論怎樣,她都會選擇面對。
沈國棟跳上自行車,掉頭回家。
沉默了幾分鐘,沈國棟有點猶豫地問周晚晚:“那天我沒幫響鈴姐,你不高興了?”
他是在說沒幫響鈴姐解決宋喜蓮的事。
“沒有。”周晚晚抱住沈國棟扶着車把的胳膊,整個人都靠上去,“我要想讓你幫忙,一定會直接說。那天我沒說,是知道你不願意。”
“我是不願意攪合這事兒。”沈國棟很乾脆地承認,“不過我當時其實是準備幫忙的,就是在考慮怎麼下手纔不那麼重。一下把那小子捏死了,你和響鈴姐都得哭了。”
“其實我也想捏死那小子。”周晚晚回頭笑了一下。
“就是!太他媽的欠揍了!”沈國棟馬上找到了知音,腳下蹬得虎虎生風,高興地吆喝小汪,“你傻跑啥?!趕緊上來!老子要加速了!”
小汪撲通一下跳上自行車後座,沈國棟又開始嫌棄它,“你吃這麼胖幹什麼?!看你胖的!有你這麼胖的狗嗎?!太不要臉了!”
兩人回到家,周晨和周陽、墩子坐在院子裡說話,周晚晚仔細觀察了一下,三個人臉上都輕鬆自在,不像意見相左的樣子。
五個人互相看了一圈,都笑了。
“回來就回來吧!就當今天再放一天假好了!”周陽笑着招呼大家坐下,“從明天開始都不許偷懶了!今天就再玩兒一天!”
大家都笑了。慢慢長大以後。這種全家都聚在一起好好玩兒一天的日子並不是很多了,他們都特別珍惜。
可惜,沒過一會兒就有來攪局的了。
趙志剛和響鈴姐果真來他們家過回門兒禮了。
趙志剛和響鈴都穿戴一新,趙志剛還是結婚那天那套衣服,響鈴換上了一條嶄新的白色印紫色和藍色小碎花的的確良連衣裙,身材窈窕,眉目如畫。氣色很好。
周晚晚幾個看到她的樣子。就知道她這兩天應該沒受什麼委屈,心裡都鬆了一口氣。
周晨端出一桌子的水果和糕點招待他們,園子裡出產的西瓜、甜瓜、草莓、花花綠綠小巧可愛的小西紅柿。沈國棟託人從南方帶回來的香蕉、獼猴桃,還有好幾種副食商店裡根本看不到的精緻糕點。
趙志剛和響鈴都攔着周晨,不讓他這麼客氣,他們又不是外人。不要這麼浪費東西了。
“你們可是新親第一次上門,這都是禮數。你們就安心坐下吧!”周晨笑眯眯地把要起身幫忙的響鈴按在椅子上。
“沒想到你們今天會過來,也沒準備什麼東西,家裡有什麼你們就跟着吃點什麼吧!”
周晨笑着把裝草莓的白磁盤往響鈴面前推了推,“我知道響鈴姐愛吃這個。至於趙大哥,我也不太知道你的口味,你就自己照顧自己!千萬不要客氣。”
“這老些東西。我們部隊招待首長也就這個規格了!太客氣了!你們太客氣了!”趙志剛有點不自在地坐在椅子上,半個屁股還懸在外面。
周陽幾個跟響鈴說說笑笑。也沒冷落趙志剛,卻總讓他有一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
響鈴也感覺到了。她趕緊換了個話題,“今天一大早,部隊把電話打到公社了,說我隨軍的申請批下來了!讓我等他休假結束就跟他一起去部隊。”
這也太快了!前天才決定的隨軍,今天就來了電話。
而且即使是趙志剛的級別夠隨軍標準,寫申請、各級審批、對響鈴進行各種審查,中間再加上文件往來,沒三五個月是不可能批准的。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沈國棟。也只有他有這個能力做到這件事了。
沈國棟專心剝瓜子瓤,眼睛都不擡,“我就是打了個電話去問問,看能不能快點讓響鈴姐隨軍,沒想到還真挺快的。”
實際上,是那天送親回來,周晚晚倒頭就睡,急得沈國棟在家裡直跳腳,簡直想去把趙志剛和響鈴捏死。
他當然不能真的去捏死他們,就跑去打了個電話,讓他們趕緊離開,眼不見心不煩!
他說得輕鬆容易,可是這個電話是誰都能打進去的嗎?這事兒是誰都能問的嗎?他去問一句就能特事特辦,馬上批准,這是一般的關係能做到的嗎?
趙志剛的眼睛閃爍不定,好半天才激動地去感謝沈國棟,“國棟,你這可真是幫了我和響鈴的大忙了!真是不知道怎麼感謝你纔好!都是自己人,我也不說那些見外的客氣話了!過兩天我帶瓶好酒過來,咱們幾個好好喝一杯!”
響鈴嬌嗔地瞪了趙志剛一眼,“看你這記性!他們幾個不喝酒!”
“對對對!我都高興糊塗了!”趙志剛一拍腦袋,“國棟,聽說總參謀長能喝兩盅?要不我去陪他老人家喝點去!老人家都喜歡喝酒有個人陪着,你也不喝,他說不定就少個酒友呢!”
院子裡忽然靜了兩秒,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周陽幾個目光復雜地看向趙志剛。你用什麼身份去找沈爺爺喝酒?還酒友?真是敢想敢說!
響鈴最先反應過來,她輕輕地掐了一把趙志剛的胳膊,“你胡說什麼呢!沒喝就多了?人家沈首長是咱們能見的着的?!”
沈國棟一直垂着眼睛剝瓜子瓤,剝夠一口就放到周晚晚面前的小碟子裡,看她一顆一顆地往嘴裡送,小嘴巴一鼓一鼓地,像個秀氣的小松鼠。
趙志剛訕笑了兩聲,看沈國棟沒聽見他說話一樣。找了個上廁所的藉口去後園子了。
響鈴沉默了一下,看了一圈桌子上的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你們生姐的氣了吧?姐沒糊塗,知道你們都是爲了姐好。你們爲姐做了這麼多,姐心裡感激得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響鈴的眼圈紅了,哽咽得說不下去。
“響鈴姐。我們做什麼都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沒生你的氣。你也別怪我們管得太多了,你也知道我們,換了別人。我們絕對不會多管一分一毫。”周晨把周晚晚的手絹遞了過去。
“響鈴姐,只要你覺得好,我們啥事兒沒有。你別想多了,你能好好跟趙大哥過日子我們就放心了。”周陽也安慰響鈴。
“我就是覺得跟他在一塊兒安心。”響鈴擦了一把眼睛。擡起頭了笑了一下,甜蜜又羞澀。像一朵開到最盛的薔薇花。
“等你們以後遇到這麼個人,就會明白姐現在的心情了。只要能跟他在一塊兒,吃苦也甜,啥都不怕。每天的日子都有奔頭。”
這就足夠了。周晚晚低下頭,使勁閉了一下眼睛。
一頭扎進愛情裡的女人,誰都拉不回來。而且。她自己也是幸福的。
至於以後會怎樣,那就只能憑個人的運氣了。
“姐也不怕跟你們說實話。姐從小沒爹,娘又常年有病,姐一直就盼着能找一個像趙大哥這樣的人。
善良,有責任感,啥事兒都能幫我扛着,一輩子都會對我好。跟他在一塊兒,我覺得安心。
至於他拖累多,家裡人不省心這些,我不在乎。我有手有腳的,不用他養活!”
周陽幾個好半天沒有說話。
趙志剛會是那個能給響鈴姐安全感,把她一輩子都保護在羽翼之下的良人嗎?
他們並不看好。可是響鈴姐相信他是。那他們只能祝福她。別無辦法。
趙志剛的婚假還有半個月了,他們今天回去要收拾東西準備隨軍,家裡的事還要處理,他們去部隊之前能不能再見面都不一定了。
周晚晚把響鈴姐拉到自己的房間,給了她二百塊錢和一個電話號碼,“響鈴姐,我們希望你永遠用不到這些東西。”
周晚晚緊緊攥住響鈴姐的手,阻止她的推讓,眼睛裡是前所未有的鄭重和嚴肅:
“可是你要去那麼遠的地方,我們都不在身邊,不給你這些東西我們實在不放心。你能不能答應我們,這些東西誰都別告訴,就你一個人留着。真遇到事兒了,你打這個號碼,馬上就會有人想辦法幫你,你什麼時候想回來,我們都是你的家人。”
響鈴的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抱着周晚晚放聲大哭。
周晚晚也緊緊地回抱響鈴姐。她還自作主張地做了一件事。她給響鈴姐吃了藥,讓她兩年之內不會懷孕。
兩年的時間,朝夕相處,響鈴姐也許會對趙志剛有更深一層的認識。
她想給響鈴姐一個機會。
如果沒有孩子,真到了跟趙志剛走不下去那一天,她能更容易做出決斷吧……
這是她最後一次插手響鈴姐和趙志剛的事了。該做不該做的,她都做了。人事已經盡到,剩下的唯有留給老天去安排了。
“今天你們還得去舅舅家回門,我們就不留你們吃飯了。以後咱們有的是時間再聚,也不在乎這一天。”
響鈴從周晚晚的房間出來,周晨就送客了。
他們不是響鈴姐真正的孃家,感情再深厚,也不能代替血親。特別是響鈴姐的舅舅一家還爲了他們的婚事跑前跑後,回門禮怎麼也得顧及舅舅一家的想法。
趙志剛還想說什麼,被響鈴拉走了。
周陽幾個滿臉複雜地看着坐在趙志剛自行車後座上的響鈴姐越走越遠,好像要從他們的生命中走出去一樣……
“響鈴姐的心裡甜着呢。不管別人怎麼看,只要能跟趙志剛在一起,她就滿足了。不讓她跟他在一起,那纔是真的苦。”墩子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誰都不看,轉身回家了。
大家面面相覷,這小子這些天就有點不對勁兒!
墩子更不對勁兒的地方在後面呢,他自己悶頭想了幾天,忽然宣佈,他要去當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