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南現在總算是明白，剛纔提到工作時候秀芳會露出那種神色的原因了。
設身處地的想想，換作是她，每天日子都過得很緊張，好不容易有個改善的條件，還可以兼顧家裡，有人一來就把這樣的機會給剝奪了，還絲毫沒有愧疚的心思，她絕對做不好平時好好跟這種人相處。
斷人錢財，如同殺人父母，偏偏有些人非要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聯想劉招娣往往總是往低水平比較的事情，她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絕對不奇怪。憑什麼她來的時候就沒有能夠上班，還那麼輕鬆，就賣賣東西誰不會？自己還是高中生呢！要不然誰都不要乾了！
“就這樣，劉招弟自己還生氣呢，她的意思就是她一個人是可以長期在服務社工作的，剩下的人再輪着工作……後來斷斷續續好幾次，不是碰巧有了孩子嗎？這事情纔沒有提。”秀芳話頭已經開始說了，就沒有停下。
一個集體裡有一個這種人也是夠夠的了！祁南暗暗爲他們掬一把同情淚，想想現在也是這個集體中的一員，不由又皺了眉頭。
“食堂後勤那邊呢？”祁南又問。
秀芳撇撇嘴說道：“一併都取消了，哎，說到這個事情就來氣。”
祁南暗暗點頭，不再提這件事情。
她現在已經明白，對於大部分軍嫂而言，阻礙她們不能工作的原因，一是沒有就業機會，二是孩子不能脫身。
祁南想了一下，便說道：“那是不是孩子大一些，就可以脫身去做點事情了呢?”
秀芳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說句不好聽的，現在都看不見出路了，現在孩子這麼小沒有辦法，再大一些就應該上學了吧，來來回回好幾里路呢，我們都爲這件事情發愁，四公里啊！還是到外面的村中心小學去讀書……”
祁南之前就知道這裡上學不方便，沒有想到竟然會難成這個樣子。
她們身上出了汗，拄着鋤頭在那歇息。
正巧秋萍過來摘菜，一見這場景就笑了起來，“喲呵！別看小南你白白嫩嫩的，這力氣倒是不小嘛，原本還想着等送飯回來，咱幾個幫你把地翻了。”
一路跟着祁南說話的秀芳，這才發現祁南鋤的地竟然還在自己前面，瞧着她的樣子還算是輕鬆的，嘖嘖稱奇。
看她們兩個還要過來看她手上有沒有起泡，就忍不住笑道：“沒事，我從小力氣就很大，這些事情以前也沒少幹。”
想到祁南以前過的是那種日子，她們識趣地沒有繼續問下去。
“剛纔說送飯？”祁南問道。
秋萍點點頭，一邊拔地裡的菜一邊說道，“這不是沒辦法嗎，幾個孩子在學校讀書，四公里的路，如果中午不送飯過去，她們早上走去學校，中午回來，下午再去，放學再回來，一天下來就是四趟，十六公里了！”
一趟都最少需要一個多小時，這在路上萬一還出了些什麼事情……
想想就有操不完的心。
“所以咱們有孩子讀書的，就每週輪流做飯送過去，讓他們少走一些，你不知道早幾年，還有孩子爬過往的拖拉機，被壓斷腿的，孩子們哪裡能夠想到厲害，就覺得走不動了，趁着拖拉機上坡的時候爬上去搭順風車。”秋萍想到，就擔心不已。
秀芳在一旁補充道：“拖拉機的師傅只要能知道有孩子爬車，都會開慢一些或者停下來，那次是拐彎沒在意，就……”
這樣的話題也太沉重了。
祁南想了想又道：“難道這孩子上學的問題，就從來沒有解決？”
兩人詫異望着祁南，“解決了啊？咱們院子裡的孩子不多，單獨建一個學校也不太現實吧，外面這個上學的點都聯繫好了，還有更遠的呢，這條路也還蠻大的，已經算是方便了，還有比我們更加遠的呢，那些孩子們就住校，年紀小小的就洗衣服，哎……”
好吧，祁南默默收回自己的話。
秋萍摘了菜地裡的老黃瓜，又摘了幾個番茄，看着天色還早，就站着跟祁南她們說話，“這周我做飯，看上誰家菜地的菜了，就摘上，虧誰也不能虧了孩子。”
不過她們都很自覺，自己菜地裡的菜都是吃不完的，孩子的飯量也並不大。
“不過過兩年就難說了。”秋萍神色也不太好。
“過兩年？”祁南有些疑惑，不是應該孩子越大越讓人省心嗎？
秋萍笑着搖搖頭，“過兩年，劉招弟家的大妞就可以去學校讀學前班了，不是我這個人小氣，你看她那邊的菜地……這要是搭伴一起，有的受了！”
祁南噗嗤一笑，做人做到被身邊的人都討厭的地步也是不容易。
她在旁邊出主意，“這有啥啊！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總有解決的辦法的，要不然就是一起，但是可以各家做自己孩子的飯菜，大人就只是送飯盒過去就行了，說不定到時候就在附近就有學校了呢？”
秋萍哈哈一笑，“聽你這麼一說，我都差點信了。”
原本祁南以爲這塊地是秀芳的，想想也是，她們都是精打細算過日子的，怎麼會讓地空着，原來是幫着自己翻地。
這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着已經差不多翻好，太陽又大了，祁南就想着改日自己再來弄。
順便問秋萍，“今天給他們煮什麼吃的呢？”
秋萍笑眯眯說道：“今天有硬菜呢！我買了肉，加上大頭菜，給這幾個孩子剁肉餅吃！再燉一個南瓜過去，反正家裡南瓜很多，這青瓜番茄洗乾淨，可以每個分點。”
秀芳噗嗤就笑了起來，“你們再每天這樣做飯，他們都不想吃了，上次你家那小子怎麼說的，每天不是南瓜就是冬瓜，啥時候能有點西瓜跟北瓜……”
“臭小子！有得吃還挑三揀四！”
看自己也沒有什麼事情，要做飯還早呢，祁南就跟着秋萍去看怎麼給孩子們做飯。
秀芳索性也沒有什麼事情，也跟着去了。
眼前的大肉菜肉餅等食材放在眼前，看秋萍跟秀芳有說有笑說這次他們肯定沒話說的時候，祁南還是有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