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娘也覺得尷尬,可她這把歲數了,本想與世無爭,沒想到老頭子回來了。
她有些尷尬的揚了揚下巴,心裡一橫,拽過陳雙說道:
“俺也找了男人,這就是俺閨女!”
陳雙迷茫的看着,她知道母親的含義,她好像冥冥之中記得自己也有一樣母親的,就像街上那些領着孩子愛護有加的角色。
她的生命裡也有一位把她視爲珍寶的女人。
“媽……我餓了!”陳雙摸了摸肚皮,目光空洞的彎下腰,拽了一隻老母雞舉起來說道:
“燉雞吃吧!”
姚大娘頓時瞳孔一縮,那顆心最柔軟的地方好像被這丫頭給戳中了。
姚大叔一愣,真是她女兒?難道是自己哪方面有問題?
“誒!這就燉……”姚大娘甚至想起了自己的女兒,接過老母雞也不和老頭子墨跡了,轉頭就進了伙房。
生火的時候,她在偷偷抹眼淚。
可是姚大叔放下了老母雞,跟着進了伙房,這年代的男人,恨不得自己三妻四妾,可就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有一點的背叛,這是踐踏男人的尊嚴。
“你幹什麼?”姚大娘正蹲在爐肚邊天柴火燒熱水,可是頭皮一緊,一疼,被姚大叔薅着頭髮給拽了起來。
“你害臊不?你要臉不?”啪的一巴掌,姚大娘被打的躺在地上。
陳雙嚇得往柴火堆裡縮,眼瞅着姚大娘就要被打死了。
她腦子裡嗡鳴一片,眼看着那呲牙咧嘴還在打人的老頭兒,她睜大了眼睛。
“還不把錢拿出來?老子今兒點子背,明天翻本了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潘大明那張臉突然出現在陳雙的腦海中,那時候,她就躲在桌子底下,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母親被那個男人打的見血。
躲在桌子底下的小女孩只能忍着哭聲,任由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流,嚇得全身發抖的她快要瘋了。
“你敢打我媽,你敢打我媽,你敢打我媽……”
伴隨着姚大叔一臉的扭曲,看着被陳雙扣住的虎口而導致無法動彈的手臂,剛要用力甩開咬在他胳膊上的腦袋。
“咔嚓!”一聲脆響,姚大叔後退了兩步,整個左手臂的胳膊肘處,詭異的外翻着。
他疼的抱着胳膊在地上打滾,姚大娘從地上爬起來,看到這一幕嚇得後退。
再看看姑娘,她的嘴上還有一絲血跡,趕緊上前拉着丫頭的手問她有沒有磕着。
有那麼一瞬間,她真希望這是她女兒,這樣,就能向着她了。
“你再敢打我媽……你再敢打我媽!”
陳雙的身子像是抽筋了一樣,生硬直挺,她目光空洞卻透着一股恨意,一直重複着這句話。
嚇得姚大叔忍着疼捂着胳膊還是逃走了。
老母雞不知何時掙脫了一隻,在院子格拉格拉的叫着,眼瞅着,天邊展開魚肚白。
姚大娘和陳雙面對面的啃着雞肉。
“丫頭,你要是我女兒,我賣血都不叫你受罪!”
陳雙迷茫的看着大娘,因爲她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其實,我很有錢……我老公個頭那麼高……嗯,比那個門檻還高……”
陳雙指着茅草屋的門框說道,有那麼一種模糊的記憶,她的男人要是進屋得彎腰才能走進去呢。
“那麼高的個兒?”姚大娘感覺她聽不懂,儘量用生硬的普通話問道。
“嗯!”
其實在南方,陳雙的個頭兒已經不矮了,可以說一般男性有這個個頭兒都算是中等。
那一米九在南方的身高概念是什麼?
不管是什麼,姚大娘只是爲了迎合傻丫頭敷衍罷了,至少,她現在有些捨不得這丫頭了。
特別是剛纔那一幕,她確實發自內心的想有個這樣的女兒,處處維護她,向着她,那種感覺就好像躺棺材裡也能笑着長眠了。
再說,不孝有三無後爲大,這麼一想,此刻看着這丫頭越看越喜歡。
最重要的是,雖然她渾身髒兮兮的,但面頰的輪廓和碩大的眸子,一看就和老村長照片上看到的那樣,水靈俊俏的模樣打着燈籠都難找。
可姚大娘卻沒打算給她洗澡換衣服。
天剛亮,就聽到罵街的聲音了。
姚大娘關緊了房門裝死,昨晚上就猜到這丫頭偷了人家的雞,她現在家底子就三十塊錢,還不夠買一隻雞的,要是被發現了,她得賣血去嘍。
懷揣着忐忑不安的心,伴隨着隔壁劉嫂的敲門聲,她挪了挪身子,儘量給丫頭留多一些的位置。
這女人吶,懷身子有多苦,只有女人懂。
有時候真希望這丫頭說的是真的,她有個那麼高的男人,還特別有錢,這樣就不會讓這丫頭受苦了。
想想現在的拮据,老大娘還是沒有睡意,起牀迎着晨光又去後院走了一圈,看看有啥子長好的菜能拿去換錢的。
蒜苗結了不少蒜薹,抽了兩大把放在菜籃子裡,又摘了些蘿蔔土豆,拎着破舊的秤桿就去了集市上。
臨走還把大門鎖了,生怕瘋丫頭又跑出去。
正在擺攤的姚大娘迎來了老村長的詢問,姚大娘心裡一更,連連擺手說沒找到,沒回來,也不知道人跑哪兒去了。
老村長嘆氣,畢竟上級又來話了,各個村保都要嚴查。
晌午,姚大娘賣了四塊錢的樣子,拎着菜籃子就回家去了,一進門反手就把門插上了。
“妹幾,餓了不,恰飯吶!”
姚大娘一邊生火,一邊摘菜,還剩下一點兒蒜薹,剛纔買了一斤肉,給丫頭補補身子。
再加上那些老母雞,今兒早上就下了四五個蛋,樂的姚大娘合不攏嘴兒,趕緊給抓了一把稻穀灑在雞棚裡,多吃點兒好下蛋。
丫頭就蹲在雞棚外頭往裡看,也不知道再看啥呢。
姚大娘沒半小時就做好了雞蛋湯,肉炒蒜薹,盛上熱騰騰的米飯,小方桌就擺在了小院子裡。
看着狼吞虎嚥的丫頭,姚大娘笑了:“慢點兒吃,喝口雞蛋湯……”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聲音一聽就是老村長的聲音,原來是隔壁劉嫂子丟了十來只母雞沒找到頭緒,找到村上那兒去了。
現在挨家挨戶的問呢。
姚大娘一隻手抓着兩隻老母雞,往胳肢窩裡一塞,一邊夾着兩隻,手裡又拎着四隻,直接丟進了後院的菜園子裡。
隨後,讓丫頭趕緊藏起來,她這纔去開門。
“大白天的,插門幹啥!”一跨進門老村長就吆喝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