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驚呼,打亂了原有的喜慶,陳秀蘭一聽趕緊跟着往回走。
焦小翠突然擡眸看去。
"小翠,你在家裡跟我大嫂二嫂說說話,俺去看看雙妹子去!"
孫小杰一直都覺得陳雙對他家有恩,這一回來聽說陳雙被菜花蛇給咬了,顧不得穿外衫,光着膀子就跑出去了。
到了菜棚,陳雙臉色如血般雙手狠狠的掐着自己的腿彎,一條兩指併攏寬細的菜花蛇斷成兩截掉在陳雙的身邊不遠處。
那蛇芯子還悠悠的吐着,可已經沒有力氣蠕動了。
付繼宗害怕的不敢進菜棚,只能擔心的站在外頭,陳雙一把把的往下搓着小腿肚,把血往外擠。
可見陳秀蘭和孫小杰跌跌撞撞的跑過來,陳雙眉目一怔:
"小杰哥,媽,你們怎麼來了?"
隨後,陳雙這才注意到躲在菜棚外頭的付繼宗臉色嚇得煞白煞白的,她似乎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雙兒啊,這趕緊上醫院吧!"
"嬸子,這沒事兒,菜花蛇又沒毒,就怕這蛇先前吃過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你看,雙妹子這不是把髒血都擠出來了嗎?"
孫小杰也是嚇一跳,到了現場纔有些平靜。
陳秀蘭一想,這才反應過來,回頭也看了一眼付繼宗,這小子白長了這麼大:
"哎呦我的老天爺,這繼宗嚇得走路都走不穩了,可把俺也給嚇壞了!"
能不害怕嗎?當時付繼宗看見蛇的時候,嚇得魂都沒了,拼了命的往外跑,陳雙此刻甚至都懷疑他根本沒看見這蛇咬自己就嚇跑了,那臉色,就跟被大狼狗攆上撕碎了一樣。
"媽我沒事!"陳雙拿出擦汗的帕子,把自己的腳踝繞上打了個死扣。
"嬸子,真沒事兒,這菜花蛇在咱們這一代這個季節很常見的!"孫小杰再次安慰道。
"你家裡還有事兒,你快回去吧,趕緊的!"陳秀蘭趕緊攆走孫小杰,終不能把這準媳婦兒給晾在那兒吧。
等孫小杰離開後,陳秀蘭也回去了,陳雙這個時候才一步步一瘸一拐的走到菜棚邊上。
付繼宗蹲在菜棚外依舊瑟瑟發抖沒回過神來。
"去把那條蛇拿回家洗吧洗吧晚上燉蘑菇吃!"陳雙說道。
付繼宗連連擺手:"雙姐,你饒了我吧,我長這麼大最怕的就是這東西!"
眼瞅着付繼宗都爲難的要哭了,陳雙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種地哪有不碰到蛇的?
更何況這個季節很多蛇都開始產卵,找最舒適安全的地方,有時候耕地都能耕出來一窩蛇蛋。
再說了,這麼大的人了,竟然這麼膽小。
"你是個男人不?就你這樣,將來就算學到本事也上不了檯面,難不成等成家立業了,看見蛇把老婆孩子一丟,自個兒一口氣跑十幾裡地?"
陳雙罵着竟然想笑,這個大男子漢竟然看見蛇嚇跑了十幾里路,他能再回來陳雙都覺得是上輩子修來的福。
"好好聽着你雙姐的教訓,多學着點兒,你還不如個娘們呢!"
這個時候,菜棚外的小路上站着楚防震,他依舊是一襲白襯衫,西裝褲,大皮鞋,正抱着膀子看熱鬧。
付繼宗被羞辱了一頓,悶聲悶氣的回到了菜棚,捏着心臟,還拿了一根木棍把兩截蛇挑着,胳膊伸出老遠,一步步的給挑回了家。
"你怎麼對這小子這麼上心?能幫你種地不得了?"楚防震這時候扶了扶眼鏡框說道。
"我特麼是怕他幫我種地的時候突然看見一條蛇嚇尿了給我丟人!"
陳雙真是沒見過這樣的男人,膽子小的跟螞蚱似的。
楚防震頭一次見陳雙爆粗口說髒話,不由得目光一怔,他現在從陳雙身上又多發現了一樣東西。
她溫柔的時候可以讓人心碎,倔強的時候可以堅強的讓人心疼,發火的時候天王老子她都能上去咬一口,生氣的時候,像個男人婆還罵人說髒話。
最要命的是,她一個姑娘家竟然不怕蛇!那對於楚防震來說,這一點是最重要的,因爲,他好像對於這樣的姑娘來說,毫無大顯身手的機會。
"陳雙啊陳雙,你到底是個怎樣的姑娘?"
"你低估什麼?是爺們兒就進來幫忙抓蛇!"陳雙沒聽見,順手抄起鐮刀又回到了菜棚。
"還有?"
"好幾條呢!抓住了晚上去菜棚割蘑菇燉着吃!"
陳雙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翼翼的在菜棚裡各個角落的翻找。
"你當我的試驗田是你家的?說吃就吃?"楚防震現在慢慢摸出那麼點兒陳雙的性子。
"不給吃拉倒,我自己還種了幾十個菌袋嗯,夠了!"
"菌種和養料都不是你的吧陳雙同志?你得搞搞清楚好嗎?你說要是請我一起吃的話,這倒是還合情合理,你說吃就吃,說割就割,我好歹也是農大的重點培養的高材生吧,臉就不值那幾塊錢?"
楚防震抱着膀子撫了撫眼鏡框,口氣聽上去有些沒事找事兒,可他的目光卻很小心的在這大棚裡四下觀察。
"哪能,你楚防震是高材生,我惹不起,也吃不起你的蘑菇,我趁黑去偷總行了吧!"
陳雙面容平靜,小心翼翼的拿着鐮刀從地頭兒細細查看到了地尾。
可地位周邊生長的嫩綠野草叢中稀稀疏疏的聲音傳來,陳雙直起腰,剛要歇歇,楚防震一本正經的說道:
"就算是有估摸着也跑光了!"
其實陳雙也猜到了,只是楚防震早說了一步:"哎……本來今天晚上打算弄個三五條蛇燉蘑菇吃的,現在好了,給你省了蘑菇!"
"一條也可以頓,我們京北有一道名菜,叫做,龍鳳和鳴,大公雞燉蛇!"
陳雙微微看了一眼楚防震,蹲身繼續幹活:
"看來還是你們大城市的人會吃,我們這窮鄉僻壤的杏花村,一家最多養一隻公雞,還是留着打鳴的!"
又是這句話,楚防震似乎對這種話有了莫名的恐懼症,這一次,他沒有直接挑破陳雙的話,而是回頭直直的看着她。
他的眼圈有些紅暈,眼神有些憂鬱,有時候距離感的產生就這麼的微不足道,可對於有心人來說,又是那麼的龐大。
"陳雙,你知道嗎?你這種話很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