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浦江畔。
嘉盛大廈頂樓，原屬於馮一平的豪宅，現在已經被佈置爲一個聯合辦公的場所，聚在一起的，都是兩家公司各部門的高管。
平常他們在各自的公司，也都是發起會議的對象，但在這，卻只是一個小小的工位後的辦公人員。
不止是這一層如此，下一層，也是如此。
和方穎芝對向曉芳說的一樣，嘉盛商城和阿里的合併，事情是真的多，分割、重組、融合……，這些事中的任何一項，都絕不是個小項目。
金翎在窗邊有一個臨時的辦公位，好像更瘦了些，看上去頭也更大了些，但整個人看起來都在放着光的老馬，拿着一個文件夾走上來時，看到她正和嘉盛的CFO李琳正對着電腦上討論着什麼。
隔得太遠，大廳裡又太嘈雜，老馬壓根就聽不清她們在說什麼，只是內容嘛，老馬大致猜得到，在這樣的事面前，除了法務部門，財務部門會是最忙一個。
他沒有打擾其它那些正在忙碌的人，徑直走到金翎桌前坐下，“金總，李總，”
“馬總，那你們聊，”李琳擡頭一看到時他，連忙說了一聲，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也就是和金翎的這張桌子，只隔了幾個工位而已，說話大聲點，兩邊都能聽到。
“馬總，”金翎合上文件夾，在眉骨上揉了揉。
“你看看這個，”老馬把手裡的那個文件夾放到桌上，踏踏實實的在椅子上坐下來，頭一靠上靠枕，就忍不住說了一句，“舒服，”
實在是這兩天，都少有機會這樣舒舒服服的坐下來。
如果不是因爲金翎是位女性，以老馬的灑脫，他這會都想在這張椅子上，來一個葛優躺，或者是首都癱，當然，這兩種姿勢，此時都尚未命名。
金翎大致翻了一下，“簽約儀式無論在哪，估計一平都不會有什麼意見，以什麼樣的形勢，我想，這一次他應該不反對辦得盛大一些，”
“這些，馬總你做主就好，我們都知道，馬總你策劃的類似活動，都非常成功，”
“那可不行，這是金總你和一平都得出席的活動，自然要徵求你們的意見，”老馬說。
“那好，我看看，遲些給你意見，”金翎說。
但老馬一時好像並沒有要走的意思，他看着眼前這個熱鬧的辦公區，“看，多和諧，”
金翎以手支頜，看了一會，“確實是，”
這裡，分屬兩家公司的高管，按部門的功能組合在一起聯席辦公，雖然還不至於一家親，但確實已經非常融洽。
如果做類比，這就大致類似於後來那些新潮的年輕人，在結婚前所謂的試婚，只不過這場試婚的結果很明確，那就是一定會結婚。
“以後我會少很多事，”老馬高興的說道。
兩家公司——其實加上嘉盛快遞，那就是三家公司，三家公司的合併，從法律上看，倒不是很麻煩，麻煩的是後來的融合。
這是一件讓現在已經越來越自信的老馬，都不認爲是一件輕鬆的工作，但目前看，這項工作的進展，已經相當順利和樂觀。
只是，這樣的情況，很難複製。
在有了初步的合作協議後，馮一平的嘉盛，對老馬的阿里的開放程度，是老馬自忖都做不到的。
正因如此，他纔有機會把很多工作做到前頭。
“我也會少很多事，”金翎笑着說。
電商這一塊獨立出去，和阿里成立一個新的集團後，她身上的擔子，確實也輕鬆了不少。
“對了，一平希望明天如果有機會，能和總理談到電商的問題，這是他和我們擬出的一些要點，馬總你再幫着把把關？”她也遞給老馬一個文件夾。
老馬聞言，身子直了起來，他搓了搓手，“把關不敢當，呵呵，這可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他正準備看，秘書急匆匆的跑過來，先跟金翎打招呼，“金總好，”
“馬總，電話，”
“必須得現在接？”
秘書點點頭，“是，很急，”
“抱歉金總，”老馬比了個手勢，從秘書手裡拿過手機，走到窗邊，抱着手接起了電話。
金翎看了一眼，接上電話的老馬，他的神情，怎麼說呢，金翎一下子冒出一個比喻來，好像是個毛頭小夥子，和心上人通電話一樣。
再看看旁邊他的秘書，雖然很剋制，但眼神也有些放光的樣子。
哦，這打來電話的，應該是馬伕人吧，真羨慕老馬他們的伉儷情深，結婚多年，愛情居然還可以保鮮得這麼好。
她的眼神裡，閃過一絲黯然，但很快又平復下來，李琳看到她這會空了下來，馬上又跑了過來。
…………
老馬這個電話，接的時間不短，一開始，是在窗邊轉來轉去，後來，乾脆在對面那邊牆角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來說。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金翎馬上覺得，他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這多半是他家裡有什麼大事吧，她想。
老馬的話，好像證實了他的猜想，“金總，今天要不讓大家輕鬆一下，晚上不加班？”
金翎靠在椅子上，長呼了一口氣，“可以啊！”
她感覺自己現在也夠嗆。
大家馬上得知了這個好消息，頓時像那些他們經常強迫着加班的手下一樣歡呼起來，然後，大部分人都在做類似的動作，轉動脖子、舒展手臂……，這兩天，可真是累得夠嗆。
老馬來到樓下，穿過一臉輕鬆高興的人羣，在雙手撐在桌子上，正和幾個人說話的蔡總肩上拍了一下。
蔡總會意的跟他往書房走，老馬還叮囑他，“關上門，”
“有事？”蔡總問，想起老馬上去的目的，他問了一句，“簽約儀式的方案金總不同意？”
按理不會啊！
以電商這一塊，現在需要更多的關注和流量的局面，這一次把這個簽約儀式辦得盛大一些，完全可以理解嘛。
“不是這個，”老馬搖搖頭，“晚上找個地方喝酒，”
那就真是有事了。
“怎麼了？”他又問道。
“剛剛，剛剛的那個電話，你知道是誰打來的嗎？”老馬說。
“誰？”
“Jerry，”他說。
蔡總稍微懵了一會，他只能確定，應該不是Tom\and \Jerry的那位Jerry。
看着老馬的樣子，他突然明白過來，“你是說，那位紫色的Jerry，楊酋長？”
老馬點點頭。
“這個時候他突然打電話來，爲什麼？”蔡總坐了下來。
不同於老馬的激動和高興，他神色有些複雜。
“你可能永遠也猜不到他剛剛在電話裡跟我說了什麼，”老馬說。
在蔡總面前，他沒有掩飾自己的震驚，“他在電話裡開門見山的跟我說，想要和我們合作，”老馬的身子前傾，“你知道他提議的合作方式嗎？”
“我猜不出來，只是看得出來，條件一定很優厚，一定很有吸引力，”蔡總說。
“他說，希望跟我們合作，並不追求控股，而且，可以把雅虎中國，打包給我們阿里，”老馬說得很快。
蔡總聽得很明白，他一下子站了起來。
饒是他已經做好了準備，此時也難掩震驚。
作爲瑞典銀瑞達這樣的國際投行曾經的高管，他自然清楚雅虎的份量和能力。
他也清楚，楊致遠開出這樣的條件，有多麼罕見。
此時的雅虎，在互聯網領域，那還是有着非同尋常的地位，把他旗下的一個國家的分部，還是中國這樣重要的國家的分部，作爲合作的一部分，交給希望合作的對象，可以說是從來沒有過。
“當然還有現金，”老馬補充道，“只要我們能出讓適量的股份，無論是5億美元還是10億美元，他都出得起，”
“動心了？”蔡總問。
老馬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