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王東明提出的要求，杜飛有些奇怪。
倒不是加工導彈外殼的難度有多大，而是爲什麼王東明會找上他。
按道導彈外殼雖然有一定難度，但國內也有幾個地方可以加工。
以王東明他們項目的級別，使用那些渠道的難度應該不大。
王東明則苦笑道：“那些廠家都找了，工期都排滿了，我們要得急，所以……”
杜飛皺眉，這個藉口可有點蹩腳。
工期排滿了就不能加塞了嗎？
他們要的導彈外殼數量不大，想想辦法總能解決。
杜飛不由得審視這王東明。
另一頭，王東明跟領導彙報情況後不久，坐在辦公室的沈博就接到了一通電話。
說着王東明從手邊的公文包裡拿出一份圖紙。
一出手就落了下乘。
至於怎麼不一樣，王東明沒有說。
劉愛國撂下電話就有些坐不住了。
那些不透明的，也不難通過蛛絲馬跡看出端倪。
出了這種事，偷偷瞞着，自個瞎搞，絕對不可取。
都是各個研究所，還有大學和工廠。
如果只搞掉一個杜飛，明顯投入大於產出。
所以，杜飛和王東明斷定，真正的殺招還在後面。
杜飛點點頭，表示相信他的判斷。
“空軍設計院？”王東明看了一眼道：“這是導彈的總設計單位，怎麼~有問題？”
王東明離開後，杜飛拿出本子寫寫畫畫，把這件事重新梳理一遍。
杜飛這個女婿只能借勢。
所以，要陷害杜飛的第一步就是他們自己先跳下，把坑挖的足夠大、足夠深
坑夠大了，他們爬出來，再把杜飛給引進去，或者乾脆一腳踹下去。
王東明又道：“這個幕後黑手對我們有一定了解，很可能知道我們的關係不算太好，打算事後讓我背鍋。”
又撥通一個電話：“喂，愛國，我沈博……對……按原計劃……你放心，答應你的事絕對說到做到。”
隨後就拿起電話給朱爸撥了過去。
大略一掃，一共十三個。
杜飛默默思考，沒有急着說話……
恰恰相反，大部分時候陰謀非常好用，成本低，見效快。
王東明並不驚異，反而笑道：“這麼明顯嗎？”
杜飛也沒指望，只是掃了一眼，就斷開了視野，看向王東明：“王哥，這件事你有什麼打算？”
至於究竟是不是，等回頭再說，沒必要當場反駁。
杜飛立即詢問。
不是說陰謀不好。
此時沈博正在單位上班，根本看不出異常。
既然說的這麼篤定，肯定有他的道理。
根本沒有意義。
至少是有資格跟朱爸別苗頭的人物。
到了一定級別，手裡掌握着大量平常人接觸不到的資源和情報。
王東明點頭，坦率道：“應該是衝你，我沒有那麼大價值，犯不上花這麼大力氣算計我。但你不一樣……”
所以，這次明着是給杜飛挖坑，實際卻留着後手，所圖更大。
王東明的意思，說白了就是杜飛的分量不夠，對方這次投入的資源不少。
這種陰謀詭計，如果從一開始就做的天衣無縫還罷了。
杜飛想了想道：“你覺得對方是衝我來的，事後拿你當替罪羊？”
王東明沒說話，拿出煙遞給杜飛一根，一邊摸出火柴一邊沉聲道：“我覺得這件事不一般……”
必須儘早請示彙報。
再一個，朱家還有三個兒子，沒一個是草包。
稍微思忖一下，便冷笑道：“還是復興射那套蠅營狗苟老把戲，沒有一點長進。”
杜飛道：“王哥，別裝了，你真想拉我入套，就不會這麼跟我說了。對方是誰？”
點上抽了一口，味道有些像牡丹，還挺好抽。
杜飛想了想道：“跟你們這個項目有關聯的單位有那些？”
亦或是另有其人？
想到這裡，杜飛閉上眼睛，心念一動將視野同步過去。
即使再退一步，黑鍋扣到杜飛頭上，也扣不死他。
有些事，杜飛需要想破腦袋，到朱爸那裡根本不算事兒。
剛纔王東明剛來時，還真讓他蒙對了！
王東明也想到了，直接從公文包拿出一張紙遞過來。
杜飛看了看，煙是一種沒見過的牌子。
是死板的都按圖紙來，還是有人能發現錯誤提出來。
“爸，您說這人是誰？”杜飛聽着有些迷糊。
說實話，到了朱爸這個級別，還在用這種陰謀，屬實是有些掉架。
不管什麼陰謀詭計，要想陷害杜飛，乃至牽連朱家，必須有一個前提，就是造成不可承受的巨大的損失。
王東明點頭，從嘴裡呼出一口煙：“我說這話你別見怪，你現在確實是咱們同輩裡發展最好的，也就林天生能壓你一頭，但是……”
聽了王東明的話，皺眉道：“你是說，對方不僅僅是針對咱倆？”
撂下電話之後，王東明面無表情的回到樓上的房間。
圖紙上出現了一些錯誤，像是故意留下的。
杜飛思忖，這次讓王東明來只是投石問路。
這不是智商和能力的差距，差的是情報和資源，還有所佔的高度。
以杜飛對王東明的瞭解，如果王東明真想使壞，完全可以把話說的更圓滿，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破綻百出。
劉愛國則是朱婷的老同學兼死對頭的丈夫。
不可能分出太多資源給杜飛。
杜飛明白他的意思。
杜飛眼下雖然風頭正盛，走的卻不是體質內的正途，限制了將來的上限。
私下裡與沈博交往很深。
兩小時後，王東明回到招待所，給他現在的領導打去一個電話：“喂，李處，我小王……對，見過了，已經說了……對方可以幫忙……是，我明白……您放心……好的……”
再加上前一陣子杜飛去香江，對他有所鬆懈。
心裡不得不承認，王東明果然不是草包。
沒有這個前提，以杜飛現在的情況，誰也動不了他。
之後沈博就跟毒蛇一樣蟄伏起來，再沒任何動靜。
老話說，有一就有二。
杜飛一愣，沒想到朱爸這就猜到是誰了。
差不多半分鐘，杜飛忽然問道：“有人想給我挖坑？”
說到這裡王東明猶豫幾秒，才接着道：“你的路子是劍走偏鋒。”
杜飛並沒有質疑朱爸的判斷。
再怎麼詭譎精密的陰謀，一旦放到陽光下，立即就失效了。
會是巧合嗎？還是說蟄伏了這麼久，沈博想動一動了？
王東明嚴肅起來，沉聲道：“事情是我們處長交代的，但我估計他應該不知情，幕後黑手另有其人。”
杜飛恍然大悟。
上面用剛勁的字體寫着一連串單位的名字。
一旦提前露餡，對方有了準備，就得把自己埋了。
況且這點導彈外殼，就算真出錯了，這口鍋也扣不到杜飛頭上。
絕大多數信息對於他們來說是透明的。
在來找他之前，已經掌握了很多情況，第一時間敏銳的察覺異常。
杜飛想想都覺着有些拙劣。
那位文主任的手腕能力雖然不弱，卻沒做好準備，調整好心態。
甚至朱家都要受到牽連。
剛纔他跟杜飛商定了，決定暫時不打草驚蛇，看看對方下一步幹什麼。
看見設計院的名頭，杜飛下意識想到這兩個人。
之前沈博曾對杜飛表現出敵意，卻被杜飛算計，讓他敗給王春鋒。
聽完電話，他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眼眸中則閃過一抹厲色。
現在要緊的是，接下來怎麼辦。
只是這個人沒什麼任何動作。
自從上次發現沈博對自己沒安好心，杜飛一直留了一隻烏鴉盯着他。
杜飛皺眉，再次低頭看向圖紙。
朱爸所說那人，正是沈博的姨夫，那位文主任。
接下來他們這邊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等對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但陰謀有一個最大的弱點，就是見不得光。
雖然朱爸語氣含了幾分輕蔑，但對方肯定不容小覷。
這次合作成了，以後有事再來就好說了，到時候再挖一個足夠把杜飛埋了的大坑。
與此同時，杜飛這邊也沒閒着。
杜飛估計可能是對方在試探杜飛這邊的工作態度。
撂下電話，杜飛就知道這一波穩了。
朱爸也沒賣關子，淡淡道：“還能是誰，上市那個。”
果然，聽杜飛把情況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朱爸那邊並沒有多麼驚訝。
杜飛沉着臉，不由想起了沈博和劉愛國。
杜飛接過來翻開，發現上面用紅筆圈了幾處，不由擡頭看向王東明。
杜飛仔細一看，不由“咦”了一聲，伸手指道：“這家是負責什麼的？”
王東明道：“一開始，我懷疑有人想對付我，就找人看過了。標出來的是有誤數據，雖然誤差量不大，但幾個數據集合起來……”
兩人互相看着，誰也沒說話。
朱爸那邊想了想道：“小飛，你先不要聲張，東明那邊你也提醒他。既然他要做初一，就別怪咱做十五！我倒要看看果家的利益在他眼裡算是什麼。”
當初沈博跟他承諾過，只要這件事成了，保他連升兩級。
劉愛國有些興奮的搓着手，在辦公室裡兜圈子。
過了好幾分鐘才冷靜下來。
接下來他必須去說服張蘭，讓她去找朱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