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倒V 生病
下雨了。
早上出來的時候天就很陰,灰沉沉的烏雲大片集結在半空中，壓得人都喘不過氣。空氣也悶熱的要命,不動都是一身的汗,更別說擠在公車擁擠的人潮中了。
身體痠疼的不像話，卻因爲錢包忘記帶上而只能用身上的零錢乘坐公車。艱難的抓緊身邊的扶手，蘇乾疲憊的看着玻璃窗上的雨痕，頭重腳輕的難受。
眼皮重的一直往下掉,身體睏乏無力,車輛一個轉彎一個剎車都能讓他暈眩半天。滿腹的牢騷積在口中，他卻連發泄的力氣都沒。皺着眉堅持着,他特別想找張牀睡一會兒，哪怕硬的只有牀板，都能紓解他生理上的難受。
但他卻得去開會,公司今早發了通知，要求八點前到，幸虧他那會兒醒着，要不就誤了。
啪嗒，啪嗒，啪嗒。
窗外雨勢加大，雨點重重的砸在透明的玻璃上，覆蓋之前的雨痕，拖出一道更長的痕跡。雙頰溫度有些燙，車內空氣悶的讓他想吐，在心裡把那個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翻來覆去虐着，他心裡也沒有一絲輕鬆。
彷彿有鐵塊壓着一般，事情一切都發生的太快，超乎了他的預料，造成的後果讓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坦然面對。
心裡的激盪就像窗外喧囂的雨聲，一波壓過一波，嘈雜的讓他靜不下來。
拉高無意間垂下露出鎖骨處紅痕的圓t衣領，蘇乾順手摸了摸自己微腫的脣瓣，感覺頭更疼了。
冒雨從公車站跑進公司，蘇乾單薄的衣衫早已溼透了。
門口保安看他這狼狽的樣子都沒認出他，差點把他攔在門口。解釋着好不容易進了公司，他連把臉抹乾淨的功夫都沒，都被人帶進了會議室。
帶領他的人輕聲推開門，一身溼噠噠的蘇乾就這麼毫無防備的暴露在衆人面前。注意到約瑟夫董事難看的臉色和魏冉詫異夾雜着擔心的眼神，他看着慢慢一屋子的人，心裡顫動着跳出兩個大字——“壞了！”
衣服上的水流了下來，在腳下匯成一小灘。整個會議室靜的嚇人，昏暗天色下那羣人的臉色發青，難看的不是一點半點。蘇乾怔愣了幾秒，急忙彎腰道歉：“對不起！”
他懂得輕重。雖說他上一世幾乎就沒準時過，可他從來也沒耽誤過事。而今天，這初次見面的場合，是絕不是能遲到，卻讓他搞砸了。
他知道他在選拔賽中表現的很出彩，本想以一個光鮮高調的姿態登場，給公司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卻沒曾想到會這麼狼狽。
心裡對李謙赫的討伐高過天，可現在的狀況卻是他要直面的。把那點拿不上臺面的煩心事暫時拋在腦後，蘇乾保持着彎腰道歉的姿勢，一副誠心十足的樣子，可他的眼神已經有些失焦了，距自己沒多遠的地板上的花紋，他怎麼都看不清。
“come?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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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眼前發黑，重心不穩的都要摔倒時，會議室中身居主位的那人發言了。迷人的英倫腔不緊不慢的響起，帶着磁性的聲音喚回了他都要逃出沉重軀殼的靈魂。
“謝謝。”
如釋重負的鬆口氣，蘇乾直起身，感激的朝那金髮碧眼的董事看了眼，擡起了步子。用了全身的勁兒，以讓別人看不出異樣的姿態走到給他預留的位置上，他朝身邊魏冉淺淺笑了笑，才坐了下來。
“你怎麼了？”
前邊女秘書正在用幻燈片展示着什麼，魏冉朝溼噠噠的蘇乾看了幾眼，終究還是沒忍住。從隨身攜帶的坤包裡拿出包紙巾，她從桌下把紙巾遞過去，漂亮的一字淡眉間暗含擔心。
“沒事，忘帶傘了。”沒拒絕魏冉的好意，蘇乾接過紙巾，朝她揚起一個很富魅力的笑容。
“嗯。”魏冉被電的有些臉紅，怕蘇乾看出來，她急忙轉過頭，裝作專心的看着秘書的演示。
蘇乾看她轉過臉，心裡也鬆了口氣。他還害怕魏冉繼續追問，噓寒問暖個沒完，卻忘記了不是誰都是那個囉嗦麻煩的濫好人，明擺着都不歡迎了，還倒貼着關懷，真不知道腦子迴路是怎麼轉的。
有靠背的椅子讓他舒服了很多，完全的把身體放鬆，他強打起精神聽着上頭秘書枯燥無聊的講解。
秘書簡單把公司現狀和發展目標講解一遍，然後請出了頂頭上司約瑟夫。
他的中文並不熟練，申請調到中國區也是臨時決定的，只好一直說英文。但又不確定在場的人懂得多少，只能簡單說幾句，大部分都讓專用秘書代言。
蘇乾神經一直緊繃着，聽到這句話只反應了下，就站起了身。
他的背後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放了個電暖，烤乾了他身上的衣物，他站起來時已經比來時好了許多。
約瑟夫帶着會議室所有的目光注視，走向兩人。他個頭和蘇乾差不多，三人站在一起，壓迫感十足，卻也很賞心悅目。
站在兩人中間，環住他們的肩，他在手貼上蘇乾時不動聲色的蹙了下眉。微笑着邀請兩人跟着他一道走上前，他讓兩人做了自我介紹，然後示意秘書展示兩人這幾天的表現。
從海選到那場秘密的選拔，再到昨天那場公開的競爭賽，視頻的製作者從客觀的角度出發，把現場的資料條理的整合在了一起。
魏冉在海選現場和昨天的表現，蘇乾是不清楚的，所以他看的很認真。魏冉雖然仍有些放不開，但模特氣場很足。她有很好的表現力和帶動力，也會巧妙利用身體姿勢展示她想要表達的，和蘇乾比起來，她更有天分。
尤其在破布巷，那樣破舊的背景，要表現出優雅，不僅是攝影師的功力，更多的是模特的表現。
黑白照片上，身着旗袍的魏冉就像民國時期紛亂戰火送別丈夫上戰場的少婦，矜持的優雅着，眼裡卻止不住哀傷。下一張，感覺就又變了。一手撐牆，一手去探腳上半掉不掉的高跟鞋，穿着連衣小黑裙的魏冉和活潑可愛的鄰家少女一般，不管做什麼，都不會讓人感覺失禮。
接下來是蘇乾，雖然他得到更多的讚賞和驚豔視線，但他清楚的知道那不是他。
屏幕上的是ky1e，那個在模特圈混跡了幾年之久的人，lemon接手他之後，就對他進行了系統的訓練，他現在的所有表現都是調/教出的，縱使他想自創，卻總是脫不出那個框框。在場的人不會覺得，以前的他也沒覺得，如果不是這次看錄像的話，他都不知道他的表現這麼糟糕。
簡直像在看上一世的錄像，都經歷過一次新生了，卻沒有多大變化！
這讓他覺得失望。
約瑟夫把視線從屏幕上移向坐着的衆人，緩緩說道。
“aha！”看了秘書統計來的票數，約瑟夫發出一聲輕快的感嘆，“ok！congratu1ations?on?your，p1ease?wait?outside?for?a?whi1e?now.”
兩人都點了點頭，朝臺下坐着的各位彎了彎腰，走了出去。
會議室外面有一排凳子，蘇乾坐下，冰涼的金屬溫度刺的他打了個寒戰。
“你是不是生病了？”魏冉皺眉看着蘇乾臉上不正常的紅色，想探手去試試，卻沒那個勇氣。
“嗯？”蘇乾眯着眼睛迷糊着，她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根本反應不過來，“什麼？”
“我說，你是不是生病了？”魏冉放輕聲音，擔憂的看着蘇乾。
“唔，可能吧。”蘇乾在自己額上抹了把，溫度灼熱，“沒事，一會兒吃點藥就行。”會議室裡發生的，讓他心裡有底，知道自己算過了，神經放鬆下來，身體越加困頓，簡直就要這麼直接倒下去。
“我睡會，一會兒有事叫我。”眼皮重的擡不起來，蘇乾和魏冉交代了句，頭一歪，沉沉睡去。
“好。”魏冉輕聲答應，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蘇乾。待確定他睡熟後，她左右看了眼，小心的把手探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