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需要的是一份宵夜。都怪我,沒有注意到這麼重要的事。”唐洛洛有些自責。
“沒事。是我自己一看到那本手記就忘了時間,和你沒關係。別管我,我老是這樣的,也習慣了,沒事的。”李銘急忙的解釋,希望唐洛洛不要放在心上。
“等會兒我讓人幫你送份宵夜過來,放心,這裡的廚娘手藝極好,你一定會喜歡上她做的食物。意大利人,我還能如何奢求呢,你說對吧?”
沒等李銘回答,唐洛洛便笑着離開,反手將門輕輕關上。
李銘望着門板,若有所思。
他不確定那本手記裡,會不會提及藍釉馬本身的秘密,可以確定的是,這手記可能是得知哪一匹馬內會藏有寶藏圖的解答。
……
天一亮,唐洛洛便醒了過來。
別墅後方的小湖,是唐洛洛到這裡度假時,最喜歡待的地方。
早晨湖畔有時會起霧,清晨的寒意凍得她直打抖唆,忍不住將肩上的羊毛披肩拉得更緊些。
走近湖邊,遠遠的就看到有個人影站在湖畔,在晨霧中,這黑髮高挑的背影,讓她忍不住想起戴城允。
但,她很清楚,絕不會是他。
唐洛洛下意識的咬着脣,慢慢的接近那個身影,倒要看看是誰在這早晨破壞了她渴望獨處的興致。
她無聲無息的接近對方,在離對方還有十步之遙的距離停下。
不,那不是戴城允。
雖然同樣是黑髮,但是近看便能分辨的出這人和戴城允不同之處。
即使從背面看來,戴城允依舊充滿霸氣,可能是因爲曾是游泳校隊的緣故,他的肩膀略寬,身高也略高些,他的肩背和臂膀結實,而眼前的人則略顯單薄些。
晨霧在此時消散了些,那人的膚色明顯也和戴城允的不同。
“李教授……”
聽見有人叫他,李銘一開始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
一大清早的時刻,這個無人的湖畔,除了滿地芳草,和湖畔邊用條繩索栓住的小船外,一路走來根本沒有半個人影。
當他再次聽見自己的名字時,李銘才緩緩的轉過身。
一轉身,便瞧見披着深色披肩的唐洛洛站在後面。
她看來穿的有點單薄,至少沒有像他一樣穿件大衣出來。
這裡清晨溫度很低,他想薄薄的一件披肩,應該不足以抵抗晨間低溫。
“嗨。”唐洛洛走向他,然後看着陽光穿透薄霧在湖面上所投射的粼粼波光。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平時習慣早起,起牀後不知做啥,便順着後方的小徑一路散步到這裡來。”李銘轉身面對小湖,“你看,這小湖很美,非常寧靜,很適合獨處。”
“是我打擾教授了,抱歉,我立刻離開。”唐洛洛說道,不明白自己的語氣裡爲什麼有些許賭氣意味。
“不不不,別走。呃,我是說,你不需要離開,我沒有在獨處……噢,不是,我是獨處,呃,不對,我我……我的意思是說,你沒有打擾我。”他急於解釋,反而話說得更結巴。
李銘的反應讓唐洛洛不由自主笑了起來,她不懂,爲什麼這位教授遇上她時,言行總是特別笨拙。
“要不要划船到湖心去瞧瞧?”
李銘點點頭,跟着唐洛洛走向湖邊的小船。
那艘小船體積不大,看來僅能載兩個人,而且還不能有胖子在內。
他伸手扶着她,讓她先坐進小船內,然後自己再上船。
李銘專心一致,慢慢的划着船,她則低頭看向小船劃破原本光滑無波的水面,一路向前。
這種靜謐時刻,真的很適合獨處,不料,她在這兒卻遇上早她一步先到的李銘。
“你也習慣那麼早起嗎?”他問。
“偶爾。”唐洛洛依舊凝望着湖面,有點心不在焉。
“喔,看來是我先佔去你的貴寶地了。”
李銘的話總算引起唐洛洛的注意力,只見她擡頭望着他,說:“沒的事。你怎麼這樣說?”
“我剛看見你的時候,你的表情看來似乎很訝異,所以,我想你大概是沒料到會遇見我吧。”李銘解釋着,目光卻望向她身後的某處,故意不看她。
“沒有,你多心了。”唐洛洛說道,又發覺自己的語氣太過冷淡,於是補充道:“沒什麼,真的。請你不要多心,這裡的每個地方都很歡迎你走走逛逛。”
李銘決定換個話題,緩和一下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
“昨天你讀到哪裡了?”
“哦,馬曉琪舉辦聖誕舞會,受不了那些流言蜚語而昏倒,才知道原來身體不適是因爲她懷孕了的緣故。”
“啊,那個段落……嗯,我得說,她真的是一名很勇敢的女性。至少在那個年代,她做了非常少數的人才敢做的事。尤其是,她又是個女性,那很不容易。”
“後面還有一些段落沒看,我打算今天把它們看完。不過,到目前爲止,我還沒看到她提及藍釉馬的部分。”
唐洛洛點點頭,不再搭話。
他們將小船停在湖心,從湖心往另一頭的岸邊看去,有座鐘型涼亭。
“那裡有座涼亭,它看來蓋得很考究。”李銘忍不住的讚歎。
“是啊,聽說當時的地主買下這塊地的時候嗎,大肆整頓了一番,花了很多心思去佈置。”唐洛洛的手往另一處的樹林間比,“往那兒走去,會看到一座獵人小屋,過去在狩獵季節時,人們會去那片樹林裡進行狩獵活動。”
“狩獵活動?你該不會……也會使用獵槍?”
“不。”唐洛洛失笑的否認,“我不會,瞧你一臉擔心的模樣。”
“那我就放心了。”
晨霧此時已經消散無蹤,陽光將湖面照耀得更加閃耀,令人忍不住得眯起眼睛來。
唐洛洛想起這個時間應該差不多該吃早餐,如果他們沒準時出現在餐廳裡,恐怕管家立刻要來找人了。
“走吧,我們該回去了。你知道,這裡的規矩就是該吃早餐的時候,絕不能不見人影,否則廚娘會罷工的。”唐洛洛玩笑的說,心情顯然因爲這個寧靜的早晨,和李銘無害的陪伴而顯得輕鬆許多。
至少,她想起戴城允的時間變少了,或者,不再因爲想起他而心痛。
……
曼哈頓,戴參議員宅邸。
“胡鬧!”
戴參議員怒斥的聲音在偌大的客廳裡,嗡嗡迴響着。
戴夫人則是緊蹙着眉,不發一語的端坐在單人沙發上,神情不安,揪心的看看她的丈夫後,又轉頭望向站在另一側靜默不語,正倔着脾氣的兒子戴城允。
她想說句話,卻偏偏使不上力氣,插不上嘴。
也不知道這小兩口是怎麼回事,居然會把情況鬧得那麼僵,看似半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