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長風從最後一排走向臺前。
這是有必要的。
老周的硬件實力太差。
沒有認識他，也沒人知道他。
儘管自己說話肯定好使，那也要看對象是誰。
在場的全部都是國營大廠。
冷不丁出現一個私人加工廠。
簡直就是讓人笑掉大牙。
這可是國家任務！
在這個時代，哪有你私人加工廠什麼事情？
滾粗好嗎？
不是瞧不起你，是真瞧不起你啊！
如果哪怕換一個地方級加工廠，許部長也得賣給武長風一個面子。
但私人加工廠，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
三人必須站在前面，好好表演一下。
武長風對着許部長說道：“許部長，我斗膽向您推薦一位深耕多年加工企業，擁有完整加工設備的廠子來承接配套設備。”
“這就是吉陽省赤水縣第一加工廠的老周，周廠長。”
“我需要提前的說明的是，這是一個私人加工廠。”
轟的一聲。
全場震驚和嘲笑。
大領導也懵逼了。
什麼！
武長風，你怎麼把私人工廠拎出來了！
你要幹什麼啊！
王主任一愣，這小子總是出乎意料啊！
下面的各路廠領導紛紛討論起來：
“我沒看錯吧？竟然來一個私人作坊！”
“我靠了，吉陽省這是沒人了啊。”
“找面子也不是這麼找的啊。”
“個人有啥實力和我們比？”
“無知啊！這可是國家任務，豈能交給個人？”
“他能付得起這個責任嗎！簡直就是胡鬧！”
“什麼臭魚爛蝦都能來接活？”
“放心吧，許部長絕對不敢把這種任務交給私人的。”
“說的對，私人幹不成直接跑路了，找誰去？”
老周和周煥雄也聽到議論紛紛。
瞬間臉色漲紅，覺得自己輕率了。
真不該來這地方。
大家一致不看好自己，真是丟人吶。
武長風咳嗽一聲，讓兩人穩住心態。
這才哪到哪？
接下來的質疑纔是重磅的。
果然。
許部長眉頭更深了，看了一眼唐部長。
這就是你要的面子？
扯犢子呢啊？
唐部長咳嗽一聲，衝着武長風說道：“長風，你沒事吧？”
“我很好。”
“那你這搞的哪一齣？”
“接活啊。”
“私人加工廠接活？”唐部長質問：“你比我還清楚這件事的重要性！”
“你看看在場的廠長，哪一個不是位高權重，實力深厚。”
“這麼搞，顯得我們很低端，你知道嗎？”
武長風笑道：“唐部長說的很好，大家都是一個脖子頂個腦袋。”
“都是廠長，有什麼高低之分嗎？”
“誰家還沒有幾個車牀，難道車牀也有國企和私企的高傲情緒？”
“都是接活，加工，完成產品。”
“國企職工能幹的，私企也能幹。”
“周廠長的硬件條件不差，這個無須質疑。”
“現在需要的只不過是一個態度罷了。”
武長風對着老周說道：“老周，你來說說。”
老周點點頭，然後看向許部長。
他的目光有些不敢與許部長對視。
這麼高級別的領導，可不是鎮長級別那麼好糊弄的。
但老周很快心態。
他想起自己的艱難。
本來廠子就沒什麼活計，只要自己能做的，什麼軸承、閥門、鋼結構甚至壓力容器等。
攬到筐裡就是菜。
但這不是長久之計，老周覺得，必須搞一件大事情。
好讓自己的廠子穩定住。
所以。
他來了，他先找到武長風。
現在站在衆人面前，是生是死，就看自己的了。
老周想起武長風的囑咐，要情懷，格局要大，千萬別盯着錢說事。
也別問一個配套設備多少錢，自己製造價格是多少。
這些不管用！
國家差不是錢問題，而是資質問題！
這是一個機會！
如果抓住這個機會，我就能夠和那些大企業平起平坐了！
老周提起嗓音，第一句話就把許部長鎮住了，說道：“許部長，我不在乎利潤。”
許部長呵了一聲：“暫時不說你工廠的性質。那你在乎什麼？”
老周堅定的說道：“我實話實說，我雖然是個小廠子，但技術完善，但是，我們沒有名氣，我就想接一個配套任務。”
“認真去做，好好去做！爲廠子贏得名氣，也是爲了以後能承接更多的活。”
許部長愣了愣。
這話說的，好像有點真實了。
爲了名氣，爲了以後的利潤。
這不就是潛在臺詞嗎？
果然啊，私人老闆不賺錢心裡難受。
許部長說道：“即便你的廠子硬件不錯，但我爲什麼要把這麼重要的任務分給你？”
老周有點懵了。
這話讓自己怎麼回答？
武長風及時說道：“老美的經驗表明，私人企業也能成爲製造業重要一部分。試問，波音等大型企業，不也是這麼發展來的嗎？”
“我們不能因爲企業性質不同，而剝奪他這種敢闖敢幹的精神。”
唐部長馬上說道：“那你考慮過這其中風險沒有？”
周煥雄當即回答：“我們願意賭上一切家當！如果我們耽誤國家生產任務，甘願接收一切處罰！”
“哪怕是吃花生米，我們也要搏一搏！”
“我們對自己有信心！”
老周說道：“如果各位領導有擔憂，我把資產在三百萬左右的廠子壓上，在交一百萬保證金！”
“我不奢求別的，只求國家給我一次機會！”
至於押金一百萬，老周是沒有的。
這都是武長風告訴老周的套路。
只要自己在其中運轉一下，也不可能真收這筆錢。
許部長和唐部長對視一眼。
人與人的差距真是大啊！
看看這些國企，一聽軍令狀各個都縮頭縮尾。
這私企現在都這麼猛嗎？
武長風又遞一句話：“我相信，只要管理得當，監督到位，他們沒理由比國企表現得更差。”
“同時，因爲這一次來之不易的機會，他們也會倍加珍惜，從而全身心投入製造中去。”
“不怕人挑刺，就怕人認真，一個認真起來的企業，是可以創造奇蹟的。”
“請各位領導考慮周廠長的請求，給他一個機會。”
老周和周煥雄紛紛鞠躬。
然後回到吉陽省後排座位上。
吉陽省大廠的領導都傻眼了。
他們結盟就是對抗這次任務。
萬萬沒想到半路殺出來一個私人企業？
這不是打臉嗎！
私企上杆子求任務，本來應該主動的大廠卻不聲不響。
雙方一對比。
完犢子了！還沒人傢俬企有幹勁。
這豈不是讓大領導找到發飆的機會了？
大領導回頭看了一眼武長風，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王主任豎起大拇指。
至於老周能不能拿下任務，這已經不管大領導的事情。
大領導的目的已經達成。
有理由發飆就行了！
會議突然被武長風打斷後，許部長對着話筒說道：“休息10分鐘！”
然後和唐部長，孫廠長急匆匆鑽進一間小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