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清晨,唐凡丁和三個堂兄弟坐着點點拉的牛車去了趙家,可惜虎婆、張剛兒、劉志遠要去拜年未能成行;他跟堂兄弟演示了幺爸做的一個小機關,把背兜放在牛車工具箱上,一抽背兜底部兩根支撐鋼條,重量不均的背兜底部就會翻轉,裡面的東西就會掉落下來,如果把工具箱上的活動木板推開,背兜裡的東西就會直接掉進去工具箱。大家對幺爸的奇思妙想大加讚歎。
去趙家的表演基本是初一表演的翻版,唐凡丁和點點在二堂哥和堂弟的幫助下,一家一家地拜年,大堂哥則拉着空牛車跟着。只是加了一些給茶館、裁縫鋪、醫院等的順口溜。給茶館的是:
南方毓靈秀,
明前嘉葉蘇。
蓋碗遊馥氣,
銅壺煮春秋。
給裁縫店的是改自元朝高僧清珙的詩:
題裁縫(改)
手攜刀尺走諸方,
線去針來日日忙。
量盡絲麻長與短,
喜作華夏新衣裳。
獻給區醫院的順口溜是:
杏林春暖沐姜露,
艾葉防風綻菊花。
三七扶傷盡天職,
附子問暖無人誇。
……
最後五人來到一處寬敞的空地上,圍觀的過年羣衆把他們圍在其中,唐凡丁和點點又把昨天文藝匯演時的表演一項項地做,伶牙俐齒的唐凡飛則手捧小竹篩去人羣要打賞。臉皮厚吃個夠,臉皮薄吃不着。
中午過後,唐凡丁和點點也沒有表演了,人羣漸漸散去,唐凡丁幾個飢腸轆轆,街上館子開張的少,只有一些小吃在做生意。給唐凡飛教了幾句順口溜,讓他去買包子,唐凡飛果然沒讓哥仨失望,順口溜念得溜,包子鋪的老闆高興還多加了幾個:
白麪包百珍,
蒸籠蒸真品。
皮薄餡料美,
好吃嘴不停。
五個收拾妥當回家。到家清點一下,錢410塊、香菸瓜子等若干、菜也不少,其中李弟娃兒家就給了40塊。當然堂哥他們的120多塊被二媽保管了,唐凡丁的錢則自己保管,因爲他現在是全家的大總管。
初二已有親友造訪拜年,第三到初五,唐凡丁忙着拜年或接待親友,抽空也割了紫雲英、麥子做了混合草料,當然麥子只割了它們的上部葉片;此外還把十根甘蔗種在灌溉條件不錯的坡地的5條地壟上。
初六清早,唐凡丁和唐隆如約來到公路上等着保保他們。8點左右,保保張長富五人來了,大家有說有笑地坐着牛車來到了叉公路(碑高與漢渝路的會合處),唐凡丁給點點說要好好跟唐隆回家,下次進城帶着它,它水汪汪的牛眼睛居然流露出無比的期盼和信任。點點,我明明在騙你,好吧!
—到底誰騙誰,我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演技。再說你食言,不丟臉嗎?哦,你唐凡丁丟臉丟習慣了。
保保張長富是復員到通川地區運輸隊即61隊的炊事員,半個小時後終於等到從大竹方向開往通川的貨車,幹保保和乾孃擠進駕駛室,幹兄弟4人坐在車斗裡,這個年代還沒有什麼超載之說,幹保保從來是坐順風車沒有坐客車花錢的習慣。天公作美,春日和熙,但楊柳風仍颳得小臉疼,四個人倒高興得很,因爲唐凡丁在高興地吹,三兄弟在高興地聽。
貨車回到61車隊,唐凡丁送了一袋葛根粉給司機,感謝他的順風車。幹保保幫唐凡丁把一大背兜的葛根粉揹回了宿舍,知道自己的乾兒子進城不僅僅是來玩的,還是來賺錢的。葛根粉是寒假中唐媽媽和姐姐、幺爸幺媽、二媽他們去挖回來的,起初只有媽媽和姐姐挖,後來唐凡丁覺得兩人太累,讓幺爸他們也參加進來。
在包裝上,唐凡丁爲難了幾天,後來想到用薄膜來包裝,把新薄膜清洗晾乾,裁成約35公分長、15公分寬,然後對摺,用燒紅的鋼鋸條在兩側燙壓一下,讓兩層薄膜粘連在一起形成袋子,裝上半斤多點葛根粉再封口。試驗環節燙壞了不少薄膜、燙傷了不少手、拋撒(浪費)了不少葛根粉,也讓唐凡丁知道了用鋸條的背面和鋸齒燙壓的效果是不一樣的,鋸齒燙壓效果更佳。
下午魏保娘(乾媽姓魏)帶4兄弟來到二馬路邊的人民公園,人真的多,用水泄不通、摩肩接踵形容一點也不誇張。有做糖畫的、有照相的、有賣麻圓的、有玩彈珠的、有賣玩具的、有放錄像的……反正吃喝玩樂的物品應有盡有。“保娘,通川是不是平時也這麼多人?”
“平時少一點,幺兒,你跟緊些,莫被人販子把你抱走瓜了。”
唐凡丁有點期盼人販子來,因爲他襪子裡有把小刀,可以給他們來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反正現在不到11歲,以前連架都沒有打過,怪遺憾的。
唐凡丁有點衝動,想跟傻根一樣大聲喊:人販子在哪裡,讓我看看?
保娘一直想給唐凡丁買些東西,都被他婉拒了,沒有什麼值得買的,他可是來賣東西的。
終於找到一個人少的乾淨地方,唐凡丁拿出一張報紙鋪在地上,從保孃的帆布挎包裡拿出6包葛根粉擺好,開始叫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