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血誓

劉越冷哼一聲道:“你們對這裡倒是很熟悉。”在他的心裡,其實已經基本能確定,這是一個陷阱,但是出於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不容許自己逃避,當然,他並不是那種一根筋,只知道猛衝的莽夫,他的心裡,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盤。

“夜吟之冠”既然能被稱爲神器,自然有其玄妙之處,若說他不動心,那也是假的,而最重要的是,對方既然找到自己這裡,必然有什麼隱衷,需要借用自己的力量,至於拿到東西之後會不會來個過橋抽板,甚至於卸磨殺驢,這其實根本不需要考慮,反正該來的總是要來,無非早點晚點的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到底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四周很安靜,只聽見神殿下沉時發出的“隆隆”的響聲,靈莉也不回答,淡然自若的說道:“根據我們的情報,地下神殿共有兩層,第一層主要是一些不死生物在把守着,這一層還比較容易,第二層就比較麻煩,雖然那魯克斯的力量遠遠不如以前全盛時期,但也是個不容忽視的對手。”

劉越好奇的問道:“說實在的,這件事到現在我還有些糊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直沉默的卡利亞在旁邊道:“好吧,現在告訴你也沒關係,那魯克斯當年被三劍聖擊敗,身受重傷,爲了躲避追殺,它不得不放棄了原先的身體,附身在一個普通人的身上,但是它的運氣實在是太糟糕了。”

“是啊。”埃米爾似乎也來了興致:“那個被附身的人偏偏是個黑血之民。”

“黑血之民?”劉越低聲重複了一遍,他似乎在哪裡聽說過名詞。

“不錯,那是一羣信仰瑪拉的獸化人,這些傢伙似乎天生就是瘋子,它們的血管裡流淌的就是瘋狂的血液,那魯克斯當時過於虛弱,它本想支配這具軀體,結果,它的靈魂反過來被污染了。”埃米爾有些唏噓的說道。

拉爾夫帶着一羣聖武士埋伏在燃燒的村落附近,等待着那羣怪物,方纔他們刻意的放走了幾個怪物,就是希望它們去報信,好讓自己一網打盡,他可不希望留下什麼後患。

相比泰爾的聖武士,洛山達的信徒顯得要溫和一些,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軟弱,認不清這一點的傢伙往往會付出慘痛的代價,譬如這羣倒黴的蛇蜥人。

蛇蜥人與蜥蜴人算得上是遠古血親,當然,關於這一點蜥蜴人是絕對不肯承認的,中古時代,在著名的落日大沼澤爭霸戰中獲勝之後,蜥蜴人毫不遲疑的將蛇蜥人一族趕出了自己的領地,從此以後,強盛一時的蛇蜥人一族便被掃進了歷史的塵埃,到了現在,甚至已經無人知曉。

度那文•長尾是這個蛇蜥人部落的首領,它最大的夢想就是重新恢復祖先的榮耀,當然,對於它們這樣一個人數不過數百的小部落來說,這顯然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此時它正在憤怒的咆哮着,可以看出,它的情緒已經完全的失控了,這倒也不能怪它,在與聖武士的大戰中它們損失慘重,傷亡近半,可以說已經被打殘了,誰能想到那羣人類這麼惡毒,居然把自己的老窩給抄了,這等於是斷了它的根呀。

長尾來回走動着,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中佈滿了血絲,過了片刻,它似乎打定了主意,扭頭朝着身後一條深邃的甬道走去。

這裡似乎是在地下,到處黑沉沉的一片,只有長尾那雙淡黃色的瞳仁閃爍着微光,它似乎對這裡很熟悉,七轉八繞,很快來到一間石室裡,它走到中央的位置,恭謹的跪了下來,用顯得有些生硬的煉獄語開口道:“醒來吧,我最英明的,偉大的,至高無上的主人,您最卑微的奴僕,度那文•長尾,請求您的降臨。”

過了許久,石室之中忽然亮了起來,一團橙黃色的光芒緩緩浮現在空中,閃爍了片刻:“卑微的爬蟲,發生了什麼事?”空中響起低沉的男聲。

長尾趴伏在地上,聲嘶力竭的哭嚎道:“偉大的主人,那些卑鄙的人類,他們……他們把我的部落毀了,全毀了,他們偷襲了我們的村子,女人,孩子,全被他們殺光了,主人,您要爲我們報仇啊。”

那聲音大怒道:“該死的,愚蠢的爬蟲,我不是早就告誡過你,叫你不要輕敵,可是你呢,你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

感覺到聲音中蘊藏的慍怒,長尾嚇得把頭緊緊的抵在地上,急聲分辨道:“主人,我們全是爲了您呀,如果不是您的召喚,我們已經把他們幹掉了。”

“哦,那麼照你說來,這全是我的錯嘍?”

“轟隆”一聲,石室忽然搖晃了起來,那聲音怒道:“該死的,難道就不能讓我安靜一會兒嗎?”

虛空之中忽然冒出一隻大手,一把按在長尾的頭上,長尾慘叫一聲,身子不斷的顫抖,但是它的眼中卻露出混雜着感激與仇恨的光芒。

“嘖嘖,看不出來,這個鬼地方下面居然有這麼大。”劉越讚歎道。

確實,上面的神殿看上去破敗不堪,下面卻是截然不同,原先在劉越的概念中,不死生物的巢穴應該和那些恐怖電影中的場景差不多,黑暗的地下城,瀰漫着污濁的氣息,地上遍佈骸骨,亡靈們發出恐怖的呼嘯,試圖將一切生者帶往死亡的國度。

但是眼前的一幕卻讓他大吃一驚,類似大理石材質的地板被擦拭的一塵不染,熊熊燃燒的火把將地下神殿映照的亮如白晝,這裡顯然有良好完善的通風設施,雖然在地下,卻一點感受不到憋悶。

無數身披白袍的人正圍在一座祭壇旁邊,虔誠的唸誦着不知名的經文,看他們專心的程度,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劉越等人的存在。

劉越面對眼前這詭異的一幕,剛想問問靈莉她們,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她們已經不見了,登時大吃一驚。

轉首四顧,劉越一時也有些不知所措,過了片刻,他深吸了一口氣,朝着祭壇的方向走去。

當度那文•長尾再一次出現在它的部下面前的時候,已經完全變了樣子,除了體型更爲壯碩之外,頭上竟是長出兩對彎角,肩膀,背脊等處更是多了數十根骨刺,看上去分外猙獰可怖。

被仇恨衝昏了腦袋的它,早已豁了出去,這纔會去找那個恐怖的存在,此時的它,已經成爲了一個標準的半煉獄生物:魔裔蛇蜥君主。

部落被毀,復興大業成空,它已經心灰意冷,唯一剩下的,只有復仇的念頭而已,變成煉獄生物算什麼,只要能把那些該死的人類碎屍萬段,就是變成惡鬼又有什麼關係。

剩餘的兩百多名蛇蜥人被召集到了地下一間大廳裡,不得不說,蛇蜥人確實是天生的戰士,不但悍不畏死,而且紀律嚴明,兩百餘人站在那裡,竟是連一點聲息都沒有,也不需要多費什麼口舌,它們自己會排列整齊。

長尾站在它們的面前,開口道:“暗矛部落的勇士們,我們的村子,已經被那些卑鄙的人類毀了,我們的女人和孩子,也被他們屠殺,說實話,暗矛部落,已經完了。”

此言一出,下面立刻騷動起來,那些蛇蜥人的咆哮聲,怒罵聲,形成巨大的聲浪迴盪在空曠的大廳裡,似乎要將屋頂都掀翻一般。

“好了,我們都是偉大的先祖,度那文•暗矛的後裔,不要像女人一樣哭哭啼啼,要想拯救我們的部落,就要打起精神,我們現在就去把那些卑鄙的人類統統殺死,然後,我們去落日大沼澤。”

下面的蛇蜥人一下子安靜起來,它們無法理解,就憑它們這區區兩百餘人去落日大沼澤幹什麼?

長尾得意的說道:“我也是突然想到的,大家都知道,一個部落沒有了女人,孩子,就等於失去了延續的基礎,但是大家不要忘了,蜥蜴人和我們是遠古血親,雖然它們比我們強大的多,但是落日大沼澤地域廣大,我們完全可以去襲擊那些比較弱小的部落,殺光它們的男人,搶光它們的女人,這樣,不出十年,我們的部落又能興盛起來。”

這些頭腦簡單的蛇蜥人登時被它畫出的這個大餅吸引住了,一個個彷彿找到了希望,眼中也有了神采。

“但是現在,我們要讓那些該死的人類付出代價。”長尾伸出右手,用鋒銳的爪子在自己的左胸抓出五道血痕,緩緩的說道:“以血還血!”

“以血還血,以血還血,以血還血……”下面的蛇蜥人紛紛照他的樣子在自己的胸口抓出血痕,口中狂熱的吼着口號,這是蛇蜥人最莊重的血誓,一旦許下,永不回頭,其實若不是它們這種倔犟的脾氣,蜥蜴人當年也不至於做得這麼不留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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