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我們不會投降，也不能投降。”張小剛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即便換個角度來看，德巴朗人的代表突然來到我們面前，告訴我們，他們願意投降，並且通過投降來換取阿卡迪亞人的待遇，即成爲依附於我們的智慧文明，我也不會答應。阿卡迪亞人是在徹底戰敗之後，接受了我們的安置，德巴朗人卻完全不同，而且德巴朗人的創造者還活着。爲了徹底消除隱患，我們只能趕盡殺絕。同樣的道理，就算我們現在宣佈投降，德巴朗人也會把我們趕盡殺絕。”
沒人表示反對，因爲張小剛說的是事實。
“關鍵不是德巴朗人，而是德巴朗人的創造者。”阿利嘆了口氣，說道，“同樣的，我也是關鍵。”
張小剛微微點了點頭，他要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只要兩個智慧文明的創造者存在，而且都不願意放棄，那麼這場智慧文明之間的戰爭就不會以某一方投降的方式結束。
“只是，戰爭以現在的方式進行下去，我們不但得不到什麼，還會失去一切。”
“這也是最關鍵的問題。”張小剛看了楚天疆一眼，說道，“現在，我們有兩個選擇。一是向德巴朗人發出同盟邀請。如果能夠與德巴朗人結成同盟，哪怕承認德-一-本-讀-小-說-巴朗人在聯盟中擁有與人類同樣的地位，也能夠立即結束這場戰爭，避免共同毀滅。當然，前提是，德巴朗人也認爲結盟能夠帶來好處。”
“結盟確實能夠給德巴朗人帶來好處。”
張小剛苦笑着搖了搖頭，說道：“問題是，德巴朗人未必會這麼看待。”
“爲什麼？”
“別忘了，這是由我們創建的同盟，由我們主導，即便我們承諾給予德巴朗人相同的地位，也意味着是德巴朗人加入同盟，意味着德巴朗人不是同盟的主導力量，等於讓德巴朗人承認已經戰敗，只是爲了避免相互毀滅，而不得不加入同盟。對於早就打算跟歐諾萬人死拼到底的德巴朗人來說，如果他們認爲同盟是可取的辦法，戰爭早就結束了。別忘了，歐諾萬人曾經用同樣的辦法讓德巴朗人放鬆了警惕，然後偷襲了德巴朗人，摧毀了德巴朗人的母星系。即便我們不是歐諾萬人，而且表現得很有誠意，也未必能夠得到德巴朗人的信任，反而有可能被德巴朗人誤解。”
“第二個辦法是什麼？”
“徹底毀滅德巴朗人。”
楚天疆的眉頭跳了幾下，朝阿利瞟了一眼。
“顯然，德巴朗人的創造者不比巴克利厲害，你們既然能夠幹掉巴克利，也就有能力幹掉德巴朗人的創造者。當然，他未必會跟你們進行決戰，但是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他必須跟你們決戰。”
“別無選擇？”
“摧毀德巴朗人控制的所有恆星系。”
楚天疆猛的一驚，很是不敢相信的看着張小剛。
“不可否認，這個辦法很極端，可是以目前的局勢來看，這或許是我們在毀滅之前打贏戰爭的唯一辦法。”
“問題是，這有什麼好處？”
張小剛笑了笑，他並不覺得這是個問題。
“老張說得沒錯，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阿利嘆了口氣，說道，“當然，我們會因此損失上千個恆星系，但是能夠保住歐諾萬人的那一千多個恆星系。對我們來說，好處就是不會徹底毀滅。”
“可是……”
“如果我們不這麼做，戰火很快就會蔓延開來，我們不但會失去所有歐諾萬人控制的恆星系，還將失去現在的一切。”張小剛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如果我們不能儘快扭轉戰局，恐怕災難很快就會降臨。”
“災難？”
“戰局已經僵持了一段時間，而我們的軍事力量一直入不敷出，即便讓剛剛完成改造的戰士參加戰鬥，也只能勉強維持住現在的局勢。”張小剛嘆了口氣，“已經有很多同盟的智慧文明提出，應該讓他們加入這場戰爭，由他們組建軍事力量。當然，他們提出的理由是人類已經無法提供足夠的安全保障。”
“這……”
“顯然，如果走到這一步，聯盟也就不存在了，至少我們在聯盟裡的主導地位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楚天疆沉默了，這確實是一個極爲嚴峻的問題。
要知道，讓那些同盟的智慧文明組建軍事力量，就需要讓其進入自我進化階段，也就需要讓他們發展科學技術。對人類文明來說，這就意味着，今後每一個同盟的智慧文明都有足夠的自主權。更重要的是，這些智慧文明同樣需要最重要的資源，也就是星核，來組建他們的軍事力量。如果看得更長遠一些，人類與盟友的關係遲早會因爲資源分配而破裂，甚至會因此爆發戰爭。到時候，人類文明面對的將不是一個敵人，而是數百個敵人，需要跟數百個智慧文明交戰。
“顯然，我們需要立即扭轉局面。”阿利再次站在了張小剛那邊。“雖然對我們來說，聯盟的主要價值不是控制其他智慧文明，但是隻有控制了其他智慧文明，我們才能夠獲得維持戰爭所必須的資源，也才能夠組建足夠強大的軍事力量。失去了主導權，意味着我們將失去發展機會。”
“這樣的話，唯一的辦法，就是改變戰爭目的，徹底毀滅德巴朗人。”
楚天疆嘆了口氣，他沒有辦法提出反對意見。
“只是，還有一個問題，我們必須解決。”
“什麼問題？”
“誰去做？”張小剛沒有看楚天疆，而是接着說道，“顯然，我們改變戰爭目的，很快就會被德巴朗人發現。到時候，德巴朗人也將別無選擇，會用同樣的方式對付我們，並且爭取首先徹底消滅我們。可惜的是，我們控制的恆星系數量遠不如德巴朗人，所以我們很有可能首先完蛋。”
“也就是說，需要有人留下來保護我們的恆星系？”
張小剛點了點頭，說道：“如果我們的敵人只是德巴朗人，可以在主要的恆星系裡留下足夠多的戰士。問題是，我們的敵人不僅僅是德巴朗人，而能夠對付創造者的，顯然不是人類戰士。”
阿利勉強笑了笑，她當然明白張小剛的意思。
“這麼說，得有我去摧毀德巴朗人的恆星系了？”楚天疆有點無奈，因爲除了按理，只有他有這個能力。
張小剛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阿利留在第二家園，爲你開啓空間橋樑。”
楚天疆暗自嘆了口氣，朝阿利看了過去。
“這是一個行得通的辦法。你只需要摧毀恆星系裡的主恆星，然後進入空間橋樑，其他的都不用做。”
楚天疆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這行得通。
問題是，摧毀一個恆星系，等於消滅十萬億、甚至是二十萬億德巴朗人。
“當然，如果還有別的辦法，我們也可以商討。”
“或許，我們應該先向德巴朗人發出結盟邀請。”楚天疆稍微停頓了一下。“如果德巴朗人拒絕與我們結盟，再採取行動也不遲。”
“這確實是一個辦法，只是你想過一個問題沒有？”
“什麼問題？”
“我們發出結盟邀請，會不會被德巴朗人看成是最後通牒呢？”
楚天疆愣了一下，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如果德巴朗人認爲這是我們發出的最後通牒，而他們又認爲，結盟只是個幌子，是爲了讓他們放鬆警惕，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呢？換個角度，如果我們是德巴朗人，那我們肯定會先發制人。”
阿利點了點頭，說道：“老張說得沒錯。如果是我的話，在這種情況下，我會立即摧毀人類文明的第二家園。”
楚天疆沉默了，他也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
“只要我們迅速採取行動，就能在德巴朗人反應過來之前，摧毀其主要恆星系，至少能夠摧毀上百個主要恆星系，重創德巴朗人，讓德巴朗人知道已經不可能打贏這場戰爭。到時候，再發出結盟邀請，也許更有可能讓德巴朗人認清現實。當然，也就有可能在徹底毀滅之前結束戰爭。”
“我們掌握了絕對優勢，纔有可能讓德巴朗人放棄抵抗。當然，也才能讓德巴朗人相信我們的目的是奪取恆星系，而不是消滅德巴朗人，從而讓德巴朗人知道，投降或者結盟是獲得生存機會的唯一辦法。”
“正如阿利所說，我們需要通過這種方式讓德巴朗人明白我們的目的。”
“顯然，你們早就考慮好了。”
張小剛一愣，隨即苦笑着搖了搖頭。
阿利則什麼都沒有說，她只是認同了張小剛的觀點，並沒有提前跟張小剛商量。
“看來，我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楚天疆嘆了口氣，說道，“就這樣吧，我們馬上開始行動。”
既然楚天疆答應了下來，張小剛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他說了這麼多，無非就是想讓楚天疆接受他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