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掘炸黃河
075掘炸黃河
憾山易,憾我七十四軍難!——張靈甫
如何保證轉移中的十萬大軍安全,“以水代兵”——掘開黃河堤壩,放河水淹、阻日軍。這樣一個禍害了數百萬老百姓的議案被擺放到了JIANGJIE石的辦公桌上。
當時第一戰區雖然擁有近30個師的數十萬軍隊,而且大多爲中央嫡系的所謂主力部隊,卻因爲多數畏敵如虎,抵抗不了日軍2個多師團的西進。JIANGJIE石決定決黃河堤,製造水障,以阻止日軍西進。JIANGJIE石的這一主張並非臨時產生。早在1937年7月間,他的德國首席顧問法肯豪森就曾建議他“將黃河決堤”以阻止日軍。
陳果夫於1938年4月3日建議在武陟決堤。陳果夫發電說:
委員長鈞鑒:臺兒莊大捷,舉國歡騰,抗戰前途或可從此轉入佳境。惟黃河南岸千里,頗不易守,大汛期間且恐敵以決堤攻我,我如能取得武陟等縣死守,則隨時皆可以水反攻制敵。蓋沁河口附近,黃河北岸地勢低下,若在下游任何地點決堤,只須將沁河口附近北堤決開,全部河水即可北趨漳、衛(即漳河與衛河),則我之大危可解,而敵則居危地……
4月21日,姚琮(時任軍委會辦公廳副主任)發電建議說:
熊次長哲民勳鑑(即熊斌,時任軍令部次長):黃河舊險地方在考城以東者如河北之劉莊、魯省之朱口,倘即刻施以決口工作,更於舊河道下游多拋埋柳枝,則河水必改道南向,一時造成氾濫區域,雖不能淹沒敵軍,至少可使其行動困難,全局情勢必將改觀……
陳誠轉呈王若卿建議說:
蔣委員長:據炮兵第16團王團長若卿報告稱:
1、頃聞我軍決蘭封口,引黃河水淹日寇,其計甚佳。但水經黃河故道,魯西、蘇北受害最烈,豫東僅佔一部,於豫省軍事關係較小。
2、查黑崗口水位較開封高出30丈,堤身兩側皆水,歷來稱爲險工。如在該處決口,其大流直趨開封,經朱仙鎮、尉氏直貫汴周公路,橫斷亳、柘、周、漯河公路,與軍事關係最鉅……
3、開封爲河南政治中心,首應破壞,免致資敵。
受到各種炸黃河堤壩放水的建議後,JIANGJIE石深思熟慮後,在陳果夫的建議批示:“電程長官核辦。”
當日軍於6月1日佔領睢縣,迫近蘭封、杞縣時,第一戰區司令長官程潛即決定決堤,並通過侍從室主任林蔚向JIANGJIE石請示,得到蔣的口頭同意。但程潛等深知此舉的後果嚴重,又以正式電文請示,經蔣以電文批准後纔開始實施。
第一戰區召集黃河水利委員會及有關河防的軍政人員開會,研究決堤位置,最後選擇中牟縣趙口。遂令第20集團軍商震負責,限6月4日夜12時掘堤放水,同時將第一戰區司令長官部遷往洛陽。商震令萬福麟第53軍1個團施工。至6月5日上午,因地形關係仍未完工。JIANGJIE石在電話中令商震“嚴厲督促實行”。商震帶參謀處處長魏汝霖去監工,加派劉和鼎第39軍1個團協助,並令工兵用炸藥炸開堤內斜石基。下午8時放水,因缺口傾頹,水道阻塞,又未成功。6月6日又重挖缺口,仍告失敗。
(呵,不知道是因爲以前的工程太牢固,還是商震的部隊太無能,居然搞了這麼多天都沒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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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在雲層後面,爬上來半個月亮,俯瞰着夜色深沉的中原大地,北邊的地平線上,開封方向,凝聚着濃烈的火光與黑煙。作爲全軍的斷後部隊,305團於今天晚上、也就是六月八日才最後撤離戰場,連夜向平漢鐵路以西的豫西山地轉移。而這個時候,省城開封已經失守,戰局發生嚴重逆轉,敵兩個師團已橫掃豫東,正烈焰萬丈地向鄭州推進,銳不可擋。
鄭州是隴海、平漢兩大動脈的交匯處,北扼黃河天險,鄭州一失,不但阻斷各戰區間的戰略聯繫,而且將導致西安、武漢兩大要地無險可守的嚴重局面。想當年,蒙古鐵騎就是從中原直取西北、再下西南,一舉繞過三峽天塹,滅了南宋。
接到向豫西山地轉移的命令後,一路上,張靈甫眉頭緊鎖,憂心如焚,思忖着上峰是不是要在豫西組織一場大規模的戰役,以阻擊日軍進犯西北?他擔心的是,現在主動權在日軍手裡,可以任意選擇國軍的薄弱環節:既可以揮戈西進,直取漢中和西安,又可以大舉南下,踏平漢口和襄樊,國軍只得陷於處處設防、處處捱打的被動局面。
此時此刻,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頭頂上,萬里星空中,一道道以密碼組成的電波在來回穿梭,最高統帥部和第一戰區正在緊張策劃一場震驚世界的破敵之舉。
過了開封府的朱仙鎮,前面就是中牟縣的地界了。張靈甫輕輕地“籲“了幾聲,把繮繩帶了帶,掉轉過馬頭,久久地回首凝視着這夜色中的古戰場——白牆黑瓦、飛檐翹壁和一簇簇朦朧的樹影,全都默默無言,佇立在如夢如幻的月光中,田野裡溼氣很重,籠罩着一層輕紗般的薄霧。身旁的大路上,排成兩路縱隊的弟兄們扛着槍、左手纏着白毛巾,一個跟一個肅然前進。
“憾山易,憾岳家軍難”,當年,岳飛就是在這裡以五百精騎大破十萬金兵,打得金兀朮發出這樣的感嘆。拿下朱仙鎮,距金都汴梁已不過幾十里路了,眼看就可以直搗黃龍府,開懷痛飲慶功酒了,然而,昏庸的趙高怕他功高蓋主,再加上秦檜的讒言,以十三道金牌把他召回臨安,最後竟以“莫須有”的罪名處死岳飛。
歷史會重演嗎?
“朝廷”裡還會出奸臣嗎?
曾吟誦着《滿江紅》走上抗日戰場的張靈甫,問着天也問着自己,惟有一輪沉默的月,懸照一地的蒼涼。疆域依舊人已非。昔日的金戈鐵馬早已退出歌舞榭臺,那些悲壯的、雄厚的、用長調傳唱的英雄史詩,在謳歌精忠報國的同時,也流露着幾許無奈、幾許淒涼。但他堅信,蔣校長絕不是趙高,黃埔學生們也絕不會當秦檜,“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的黃埔精神必定是抗日戰爭的中流砥柱。
“團座,走吧,部隊已經走遠了。”一直騎着馬、跟在他身後的盧醒提醒道。
“知道朱仙鎮吧?”張靈甫依然沒有動,說話的時候也沒有回過頭來。盧醒知道團座又在發思古之幽情了,更知道團座問他這句話的意思。團座平時話不多,肚子裡裝的古文不少。不過,盧醒也不是文盲,讀過幾年書,不僅知道岳飛抗金的故事,還知道闖王李自成也曾在這裡橫掃過明軍、爲奪取中原奠定了勝局呢。對團座的問話,他靈機一動,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套用了金兀朮的那一句感嘆,以低沉而堅定的語氣說道:“憾山易,憾我七十四軍難!”好!說得好!好一個“憾山易,憾我七十四軍難!”
對盧醒的回答,張靈甫十分滿意,但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將戰馬掉轉過來,雙腿一夾馬肚,便向着夜色深沉的前方疾奔而去。“駕!”盧醒也奮臂揚鞭,拍馬跟上,“得得得、得得得”的馬蹄聲一時間踏破靜寂的大地。
沿着賈魯河北側的鄉間公路,305團進入中牟縣地界後,就開始發現動靜異常,隱隱約約的鑼聲與犬叫聲在夜空中此起彼伏。極目遠眺,遠遠近近的村莊趴在曠野裡,凸現出模模糊糊的輪廓。幾點燈光如鬼火一樣閃爍不定。今天咋回事,怎麼四處都有敲鑼的聲音?是打更嗎?可要是打更的話,以前怎麼沒有聽到過?張靈甫勒住馬,側耳聆聽。“不對勁呀,團座,系不繫鬼子的便衣隊摸進來了,鄉民們在鳴鑼報警?”與團座齊頭並進的盧醒,也發現問題,勒住了馬。
“不像是有敵情,你聽這鑼聲四面八方都有,鬼子的便衣隊不可能處處撒網。不過,爲防萬一——”張靈甫思忖着對盧醒道:“傳命下去,全團一律槍上膛,拉開距離,搜索前進,發現日軍就打他個狗日的!”
“向前傳:槍上膛,拉開距離,搜索前進,發現日軍就打他個狗日的!”“向後傳:槍上膛,拉開距離,搜索前進,發現日軍就打他個狗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