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7章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這篇文章，在國內掀起了軒然大波。
在這個國外產品基本比國內產品貴很多的情況下，外國貨質量好，幾乎成了一個既定事實。
可是文章裡，卻直接寫明瞭上次新安電器和英鈞電器的較量。
當然，都使用了化名。
但當時那件事情鬧得那麼大，全國各地都刷滿了新安集團的廣告，電視臺更是連着播放了很久的英鈞的廣告。
但凡敏銳點的，很快就明白這對應的是誰。
明明是寫得如此乾澀的文字，卻讓他們彷彿親身經歷了其中的刀光劍影。
尤其是當大家看到最後，不再是外國貨大獲全勝，而是他們國內的電器穩佔上風，甚至把英鈞徹底趕出了競爭對手的範圍之後，大家都忍不住長長地吁了口氣。
“當真是太解氣了！”
在他任職之前，省裡領導讓他立過一個目標。
現在這會子，恐怕也是爲了達成目的，故意找吳校長來壓他吧。
還好意思提杜老師呢，杜老師原先帶的是一班。
這位鄭校長年紀也不小了，再過幾年就會退休。
看着不明顯呢。
可是他聽到這個稱呼，卻只覺得親切。
“另外。”孫華頓了頓，微微一笑：“我們決定，將南坪、商河、永東合而爲一。”
現在，省裡給他出了一道難題，他挺有興趣的：“我也想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而這些報紙，卻什麼都往上頭寫。
如果這個項目垮了，不僅是他孫華，領導們也要跟着吃掛落的。
關於學校的選址，吳校長給出了很多有用的建議。
一轉眼，新安集團把他們這些土地房子全給划進了新安園區。
既然陸懷安給了他這樣一個機會，讓他得以發揮自己的實力。
此時聽陸懷安一說，也皺起了眉頭：“那確實，是不大行哈……”
他們不僅能有自己的新房子了，還能直接進新安集團的工廠做事呢！
“還得建點學校。”陸懷安想了想，園區這麼大的話，光有一個小學還不夠：“如今家裡都有了錢，都捨得送孩子了，讀初中高中的也越來越多，咱們園區還缺個好的初中，好的高中。”
以他的本事，原就不該這麼耗費青春的。
當然，新安集團這一片，肯定是要劃成一個單獨的園區的。
很顯然，這已經成了定局。
之前再怎麼鬧，杜教師也沒提過要走的。
當初，杜老師能跟李佩霖一起教沈如芸他們班，可想而知他的專業水平有多高。
好歹賣個好不是？平白給他們做宣傳，哪有這麼好的事。
“過猶不及。”陸懷安搖了搖頭，冷靜地道：“這些報道，記者肯定不會隨便寫，就算寫了，也會打電話知會一聲。”
可是，孫華扛着這些壓力，竟然提前了八年，將這個目標給完成了。
甚至，杜老師的檔案仍然可以留在這裡，如果幾年後，這位鄭校長退休了，他想調任回來，依然是可以的。
現在他們新安是發展得還行，但是離首屈一指的大公司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要走。
更不用說，孫華許下的承諾，還是要翻兩番。
再怎麼着，他也沒想過要趕他走。
如果在資源豐富生源優秀的情況下，他沒能讓學校走向好的方向，那他也沒臉回來。
四班成績爛，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一別數年，杜老師成熟穩重了許多。
他從不妄自菲薄，對自己有充分的信心。
現在能給鄭校長一個臉色看，吳校長別提多高興了：“這事我去辦！你們儘管放心！”
這就說明，杜老師是真心想去大展身手的。
畢竟這也不是在場這些商人能干涉的事情。
而杜老師這，莫不是覬覦他的位置？
因此，杜老師不受待見，就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了。
“就是！英鈞當初賣的還比新安的電器貴好幾倍呢！”
也有人把這話聽進去了的，但畢竟少數。
這些年，他已經積累了很多的經驗。
“哈哈。”陸懷安迎面吹着風，秋末了，漸漸涼快起來了：“借你吉言。”
吳校長笑呵呵的，看到陸懷安激動得不行：“陸廠長！”
很多人都捧着這份報紙，跟朋友興奮地說起來：“我覺得這有閒說的對啊！如果外國貨真的比我們的好的話，怎麼是他們輸了呢！？”
可是，保持正常水平容易，翻番卻太難了。
陸懷安平靜地道：“所以這種報道，明顯是有人要搞我。”
衆人聽得起勁，頓時都來了精神。
很多報紙，陸續都刊登着各種報道。
吳校長臉上的褶子，都笑得舒展開來：“建學校好哇！多建一點，孩子們也都能上得了學。”
誰成想，上邊省裡一位鄭老師犯了點錯，退到了他們這邊來，正好遇上吳校長退休，直接做了校長。
不僅開了工廠，辦了公司，搞了店鋪，最關鍵的是，陸懷安將南坪，做成了一箇中轉的樞紐。
這一場城市經濟體制改革工作會議，陸懷安發現南坪這邊能叫上名字的，基本都到了。
比如這次通往石雄的道路兩旁的村莊，不被發現的話誰都不知道他們能窮成這樣。
建學校呢，這麼光榮的事情。
外資企業裡，也有想到了這一點的。
不管是建個食堂還是宿舍什麼的，總比現在荒在那裡浪費的強。
又有新安集團這些工廠公司在，還有各種資金流入，南坪的未來很光明的。
這在如今看來，當真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壓力是有，但更多的是動力。
但是，眼裡難掩疲色。
要知道，南坪很大的。
這也不能怪他，畢竟他初來乍到，剛當上校長，就被很多人質疑。
許經業開始還沒多在意，畢竟太多了，他開始的時候還會認真看看，後面這種報道一多，他都是瞄兩眼就快速掠過。
原本，吳校長退休後，該是杜老師直接接他的班的。
又回南坪！？
許經業都有些奇怪，皺了皺眉：“南坪到石雄那路不是修好了嗎？還回去做什麼？”
微一轉念，陸懷安又緩緩笑開：“我倒是覺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杜老師，我正好想興建兩所學校，正好，兩所學校，都缺校長。”
那陸懷安不是喜歡幫人嗎？
吳校長聽了，非常心動，連忙看向杜老師：“我覺得很可以啊！”
生源方面是不需要操心的，他們園區就能解決大部分的生源。
給誰？
確實是個好辦法。
再怎麼厲害的老師，這麼折騰來去，能出成績纔怪了！
過去這麼多年，陸懷安早就不是廠長了，如今人家都叫他陸總。
安置房動工這天，孫華都過來了。
“嗯？”許經業看了一眼，還挺奇怪：“這不是挺好的嗎？沒什麼壞話啊。”
鄭校長循着他視線一看，臉色更沉了：“給杜老師？”
“這次的政策，對新安來說，完全是利好。”孫華微笑着，與陸懷安並肩而立：“領導也說，這個項目，只有交給你，才真的放心。”
陸懷安親自跑了一趟縣裡，找了原來的老校長。
在新安建築的建設之下，安置房很快就建設好了。
全是誇新安集團的。
正好，幾個廠子之間的荒地，也都可以利用起來。
他當時爲了走馬上任，也算是許下了一個宏遠的志願：用十年時光，讓整個南坪的經濟翻兩番。
看到陸懷安，杜老師還是很高興的：“哦……沈同學可好？哦，都好呀，李老師呢……哦，也好啊，那挺好，挺好……”
孫華也正好說到了這個點子上：“這些荒地，有需要的，市裡面也會低價出讓，算是給大家一點扶持。”
這個班級裡頭，大多數都是來混日子的。
他會退休不假，但是不是現在。
在吳校長的推薦下，陸懷安再次見到了當初教過他們的杜老師。
開完會之後，陸懷安直接讓侯尚偉打申請。
那個時候，郭鳴已經把南坪漸漸扶起來了。
學校基建也不用擔心，他們選址之後，立即可以着手動工。
全名叫新安科技開發試驗區，簡稱新安園區，是真正受到政策扶持的南坪市第一個省級開發區。
校長辦公室裡，鄭校長正在訓三班的班主任：“都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這次考試，就屬你們班成績最差！跟那杜老師一模一樣的，越來越不行了！”
“所以他們輸了嘛！要我說，還得是新安吶。”
“是啊……”陸懷安虛扶着吳校長，笑吟吟地往裡去：“我這次來，就是想尋您啊，取取經……”
別人想登報還得花錢呢。
教學樓的牆壁外層都已經斑駁，課桌都已經破舊。
好傢伙，這還倒打一耙。
新年到來之前，鄉親們已經可以直接住進去。
如果是可以從倉庫調貨的，新安集團甚至會讓他們直接從南坪取貨，能大大節約運輸時間。
但凡有一點點遲疑，都是對陸懷安一片好意的不尊重！
杜老師想了想，利索地點頭：“我沒有問題，只是，我的檔案……不必留在這裡了。”
平心而論，他確實挺看杜老師不爽的。
“你看看這裡，說什麼新安集團現在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大公司……什麼未來高科技產業，只有看新安集團的……還有這個，拿我們跟其他公司做比較，把人家貶得一無是處……”
而這些，都是南坪發展起來的重要因素。
建這兩所學校，也不是嘴一張就能建的。
當孫華將報告交上去的時候，所有人都興奮不已。
杜老師也沒什麼好遮掩的，神色還算平靜：“也還好了，習慣了。”
但是杜老師正值壯年，原先在學校裡面，又聲名頗盛，算得上是衆望所歸的未來校長。
南坪的鐵路，在郭鳴在任的時候，就修了很多了。
想到這裡，鄭校長也斂了方纔的焦急神色，漸漸平靜下來。
“校長，好久不見。”陸懷安用力地與他握手，很高興。
原本，他們都是些瓦房磚房，有的甚至還是土磚房茅草屋。
杜老師去了之後，沒少費心思，好不容易的，成績好轉，學生們來了點勁了，結果一紙調令，又讓他去帶一年級。
尤其大家都覺得，杜老師才該是校長，杜老師也天天擺副死人臉來，顯得他多虧待他了一樣。
這個說自家的磕了一下都只有個印子，那個就說自家的摔了一下都沒點痕跡。
他垂眸看着工地裡熱鬧的景象，微微一笑：“我已經很久沒有，這種衝勁了。”
這一下，明顯就戳到了鄭校長的心。
都不需要陸懷安說什麼，吳校長自己就帶着杜老師去了。
“倒也沒什麼要事。”吳校長在沙發上坐下，一擡下巴：“來給他辦個手續。”
這樣的話，南坪的範圍就更大更完整了：“合爲一體後，依然叫南坪市。”
反正他退休也就這麼幾年了，年輕人熬熬資歷不也挺好的？
誰還不是這麼過來的！
可是，他再怎麼做，也清楚地知道，杜老師的確是個人纔來的。
——任誰站在他的位置，都不可能喜歡他吧？
杜老師作爲他的左膀右臂，這兩年被鄭校長這樣整，難道他心裡就不惱火？
那肯定惱火的。
其實正經來說的話，這樣就不算是合而爲一，算是把商河永東併入南坪市了。
“但是，僅僅是這樣，我覺得，還不夠！”孫華一揮手臂，提聲道：“我們需要，將發展橫向經濟聯合作爲經濟體制改革的重點和突破口，並且，我們需要再次加快經濟改革的步伐，努力發展園區經濟。”、
畢竟新安集團總部都遷去了北豐。
不僅僅是南坪，這次的創舉，省裡也是揹負了很大的壓力的。
結果呢？
鄭校長說什麼學校應該一視同仁，不能把資源全部傾斜給一班。
不過，也有那憂心的：“別把新安捧得太高……”
這些年，他的日子其實並不太好過的。
硬生生把杜老師放到了四班去。
“確實，新安的風扇質量真的好，前天我家那風扇，被我崽從桌子上不小心推了下去，居然一點沒壞！”
馬上就是期末考試了，孩子們進進出出都腳步匆匆。
這些都是不行的，平白得罪人不說，還落個不謙虛的罪名。
“嘖嘖嘖，質量比不過，還敢賣的比新安的電器貴那麼多，要不要臉啊！”
呵，他倒想看看，他們這是唱的哪齣戲。
“你肯定可以的。”孫華挑了挑眉，笑了：“如果伱都不行的話，也沒人能行了。”
吳校長雖然已經退休了，但學校裡面這些事，他都是有看在眼裡的。
攬不了這瓷器活，省裡領導直接下的通知，讓他們全力配合。
根據孫華的計劃來看，南坪一共可以成立數個園區。
挖土機緩緩進場，該拆的拆該挖的挖。
“怎麼的，我說你兩句，你還不樂意啊。”鄭校長端着架子，喝了口茶，像是纔看到門口敲門的兩人一樣：“喲，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吳老來了，來來來，請進請進，哎喲，杜老師，吳老來了，你咋不出聲啊？”
更多的人，還是覺得新安集團好厲害，往死裡誇都沒關係。
新安集團越走越順，除了實驗室這邊花錢如流水，讓他有點壓力以外，其他的事情，他真的沒什麼負擔。
他受了陸懷安的影響，非常看重交通方便。
所以施工隊這邊得先建安置房才行。
新安集團不是喜歡出風頭嗎？
人家免費幫着宣傳，不是挺好。
只是杜老師能這樣想，陸懷安還是很高興的。
翻兩番。
而且，他也沒幹啥，既然都覺得杜老師能力強，就讓他多帶些差班，有起色了也是好事嘛！
他屬於懷才不遇這類型，當初他算是直接跟着吳校長走的。
這件事情，開始其實是孫華提出來的。
新安園區範圍非常大，囊括了新安集團名下在南坪的所有工廠。
這麼多年過去，當初的學校也已經變了很多。
“言重了言重了。”
一句話堵得鄭校長出不了聲，臉色很難看：“哈，說笑了哈，一時沒留意……吳老，今天過來，有什麼要事？”
想起當年那時候，沈如芸這樣的好苗子，居然還怕上不了學，沒有書讀。
孫華坐在省裡領導的右側，神采飛揚。
但那股精氣神兒，卻仍然朝氣蓬勃。
現在背靠陸懷安這座大山，杜老師發展無虞，他說話便也敞亮了許多：“在這邊總是吃虧受罪，我看你也不喜歡他，乾脆就讓他調任了。”
有這些負擔，想翻番，難得很。
如此懷才不遇，當真是暴殄天物，浪費人才。
這樣的話，也就不用每個公司劃地，每個工廠建牆。
他相信，經過自己的努力，新學校絕對不會比這個學校差。
划進了園區，可以統一管理，統一安排安保人員。
本來一班的成績挺好的，杜老師以前還是培訓班的優秀教師，把一班的好苗子還提了幾個出來去參賽，拿了不少獎。
商河這邊原本是不情願的，但是，沒有辦法，他們沒有孫華這本事。
這的確是一個好消息，至少對於陸懷安來說。
文件報批，人員的調動，這些事情都不用杜老師去發愁。
現在杜老師在學校裡，也總是受到各種不公平待遇。
也因此，多出來了許多原住民，需要搬遷。
陸懷安非常重視這個項目，這幾乎是把半個南坪都劃拉過來了。
可是，陸懷安也忍不住想笑：“雖然總部遷去了北豐，但我們在南坪，開了更多的廠子。”
只是，沒人會跳出來說這話。
掌聲雷動，所有人都笑得很是高興。
不過也確實，如果能成立工業園區的話，能省不少事情。
陸懷安嗯了一聲，輕聲道：“我知道。”
“有個事要談。”陸懷安笑了笑，平靜地道：“還挺重要的。”
他上臺做報告的時候，很是意氣風發地：“我們全市工業生產高速增長，不負衆望！我們提前8年，實現了翻兩番的目標！”
差不多算是，把整個市裡的資源往新安園區傾斜。
“調任！？”鄭校長聲音都變了調，毫不猶豫地：“不行！”
整個園區如果完整地開發出來，絕對能成爲南坪市裡乃至整個省經濟發展的增長點。
只是沒想到的是，吳校長已經退休了：“但是沒有關係的，你說的這個事情，我可以跟你細細說……”
捧殺麼？
他也玩過的。
捧得太高的話，摔下來，可比從前更慘烈……
這些北方的城市，進貨之後，基本都會途經南坪。
三班班主任心裡可委屈。
所以在這個會議上，孫華纔會直接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如此一來，我們南坪，便有了更大的發展空間。”
他們的這個園區，也是南坪第一個批覆下來的高新園區。
說起新安電器的質量，那大家就真的太有共同語言了。
陸懷安若有所思，慢慢地在筆記本上記了下來。
吳校長冷哼一聲，譏誚地道：“連我都聽着杜老師的敲門聲了，老鄭，你年紀難道還比我大？”
雖然市裡面被帶動得挺好，新安村這邊更是發展迅速，可是還有很多地方，依然很貧窮。
那是不是，要去澄清一下？
“那倒也不用。”陸懷安擺擺手，他得回趟南坪，沒空搭理這些事：“讓人把消息壓一壓，別再出幺蛾子就行了。”
陸懷安看了一眼，便皺起了眉頭：“讓人把這些東西，全撤掉，停掉。”
甚至連新安遊樂場都劃在了裡面。
園區經濟。
“那可不。”吳校長原先就想來找事的，只是畢竟不想耽誤杜老師前程，只能忍耐。
他們一同討論過後，決定順勢推一把。
陸懷安垂眸沉思片刻，頗替他不值的。
他們就幫着他出個大風頭好了。
“不行？”吳校長笑了，吹了吹熱茶，慢慢地道：“你不是挺不待見他嗎？嫌他礙眼，他如你所願調任了，不是兩全其美的大好事？”
鄭校長皺了皺眉，義正言辭地道：“我沒有，吳老，您對我頗多誤解呀……”
他瞥了杜老師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我們做教師的，得言傳身教，可做不得這種背後嚼舌根子的事。”
這都當着他的面兒呢，都敢給杜教師下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