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路峰明明可以避過那一劍，但他沒有那樣做。
而且在那一劍到來之前，還故意放棄抵擋。
蘇哲看着路峰，凝着眉頭問道：“你爲什麼要那樣做？”
路峰此時嘴角里溢出血來，氣息微弱。
“我想贖罪。”
蘇哲嘴角冷笑：“一個yin魔犯居然跟我說贖罪，聽起來真是讓人感到諷刺。”
九星王苦笑道：“我知道，現在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但不管你們信不信都好，反正我現在目的已經達到。很多人都覺得不老不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可是記憶變得越來越清晰的時候，不管活多少年，那些犯下的罪真像存放在電腦的影片一樣，時不時就在腦海裡播放一遍。”
“沒有人知道我的痛苦，那些回憶每一次從腦海裡閃過，就如同刀子刺在心臟裡讓人痛苦一次。想要死，可是天下問能夠讓一隻吸血怪物死的人只剩下天師。實力一般的天師，想讓他們收伏，可結果只會把那些天師給害死。”
蘇哲沉默着。
不知道路峰所說的話是真是假。
只是到這個地步，路峰已經沒有反抗之力。
是不是他如同馮瓚那雜，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做爲一個判了死刑的罪犯，他卻多活二十多年。就算想要贖罪，可是他這種贖罪的方式讓人看着卻是誠意不夠。
想起他剛纔說的話，他很有可能會在殺死自己的母親前，還滿足了他的獸性。而且，他讓紀念柔長大，只是爲了日後能夠發泄慾望。
這樣的男人，即使一心想求死，單是他曾經有過這樣的念頭都應該下十八層地獄。
路峰看着蘇哲，猜測到他此時心裡的想法，淒涼的笑了笑：“不管你信不信都好，剛纔那番話我只是爲了故意刺激你。就是讓你變得更加憤怒，這樣出手纔會毫不猶豫。不管是我，還是張至強，當我們變成一隻以喝血爲生的怪物後，我們就在等着讓人來將我們收伏。”
“可是這麼多年來，天師遇到過不少，但是所謂的天師卻是與我們一夥。例如江昆火，他可是一名天師，卻是一個邪師。那些殭屍是以血爲生，但他們身上有着江昆火的符篆。利用符篆，他可以控制着殭屍的行爲。”
江昆火？
蘇哲想了下，應該是之前在禁地的地下室遇到的那個黑袍人。當時沒能夠把他殺死，蘇哲到現在還有點遺憾。
只是不知道在斷掉一隻手臂後，他還能否繼續興風作浪。
沉吟一會，蘇哲問道：“你的那些部下你真的把他們全都變成殭屍了？”
“怎麼可能。”
路峰額頭上已經開始滲出血。
那一劍直接從中間劈過，還能夠堅持這麼久，這是因爲路峰是一隻殭屍，再加上他自身的實力，還在繼續強撐着。
“那些部下這麼多年來一直與我出生入死，我要是真想讓他們全部變成殭屍早在十幾年前就那樣做了。”
“那他們人呢？”
“譴散了。他們現在應該回到雲水城了。”
蘇哲懷疑路峰這話的真實性。如果那些部下真的回雲水了，軍營裡那濃厚的血腥味到底從哪裡來的。
路峰擡起頭看着天空，他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
“因爲你之前毀掉了朱殘譜等人幾十年的心血，但計劃已經開始；計劃不會因爲你將殭屍軍隊毀了而不繼續進行，所以朱殘譜讓人再造一批殭屍出來。”
蘇哲凝着眉頭：“你答應了？”
路峰苦笑道：“不能反抗。就算我是吸血怪物又如何，我這條命還是受控於他們。當然，我不可能那樣做。但爲了能夠暫時不讓朱殘譜等人起疑心，還是交了十幾個人過去。因爲殭屍軍隊與我們不一樣，那些殭屍軍隊儘管一樣是以血爲生，但他們是製造出來的。”
“製造出來？”蘇哲一陣錯愕，“不是你們把人咬了變成殭屍的？”
“噗。”
路峰一口血噴了出來，“你以爲真的有吸血殭屍？那只是你表面看到的。事實上，不管是這個世界還是我們的世界，吸血殭屍都是不存在。”
蘇哲都讓路峰弄得有些分不清楚了。
如果沒有殭屍殭屍，他看到的到底是什麼？
“我們，乃至你所看到以吸血爲生的生物，他們都不是讓殭屍咬的。即使這麼多年來我一直以血爲生，但我從未見過真正的殭屍。我不是第一個被送進這裡的吸血怪物，在我之前還有好幾個。只是有一些不知道是不是當年的技術不夠，在進來後不久就開始發瘋死掉了，而我跟張至強活了下來……”
“等等。”
蘇哲打斷路峰的話，“你的意思，你們只是人爲製造出來的殭屍？”
“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不得不承認，假如路峰說的話是真的，這簡直是很不可思議。而做出這一切的還是朱殘譜這幫幕後黑手。
除開這個外，朱殘譜研究過人與動物結合、動物心臟安在人類的身上並且存活下來、吸血殭屍。
試問，還有什麼是朱殘譜這幫幕後黑手是研究不出來的。
蘇哲將前後的事情聯想在一起，終於明白江昆火當時說的話意思。那一支殭屍軍隊花費了他們幾十年的心血，看來研製出一隻殭屍需要的時間可不少。
幾十年的時間才製造了三萬只——如果是一支殭屍軍隊三萬只確實不少了，可是以時間爲單位，幾十年的研究成果，這就算少了。
不過現在那一支軍隊直接就消失掉了。
“那你們咬了人，不會讓人變成殭屍？”
“會。但不是絕對的。”路峰說道，“至於是什麼原因，這個我們並不清楚，但這個是事實。所以，一般來說，我們只喝人血爲生，若非是餓得不行，絕對不會選擇咬人。”
“二十多年前，神峰谷還是當年的朱仙鎮的時候，在鎮口那隻吸血殭屍是你？”
“沒錯。”
很多做過的事情，直到現在路峰都記得一清二楚。
“那幾年一直下着雨，我已經好幾天沒找到血來喝了。剛好那時候碰到蕭老頭從鎮裡出來，當時餓極的我，看到有人，根本不去管那麼多。而且那時候剛被放到這個地方，對這一切都不熟悉，心裡帶着對命運的不甘心，根本不去計較其他人的死活。”
“直到適應後，知道一直以這種方式生存是不行的……”
“於是你發動戰爭。”蘇哲打斷話，冷冷的看着路峰，“你不想殺人，但你需以血爲生。可是這個世界沒有醫院，你不能隨便偷血來喝。唯有發動戰爭纔會死很多人，你就可以收集血。”
路峰看了蘇哲一眼，“一直都知道你很聰明，沒想到連這個都猜到了。你說得對，戰爭是我故意發動。一旦戰爭爆發，死人多了，我就不需要四處殺人要血。不過有一點你不是很清楚，發動戰爭是我提議，但就算我不提議，朱殘譜也會下達這樣的命令。”
蘇哲明白路峰的意思。
要研究一批吸血殭屍做軍隊，要是沒有血源的話，研究很難繼續下去。
戰爭的發動，路峰只是做爲一個代表人物而已。
“自從戰爭爆發後，我幾乎沒殺過人。而這一次準備大舉進攻是因爲朱殘譜的計劃已經開始了，需要大量的血來供養那批殭屍軍隊。可是，就在準備發動這一次大戰前，接到消息說殭屍軍隊給毀滅。對於我來說，或多或許有點感到欣慰。因爲這樣一來，我就可以阻止這一場大戰的發生。”
蘇哲冷諷一聲，“這麼說來，天仙國的黎民百姓還得感謝你？”
路峰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弱。
“在外面，我因一時衝動奸/殺了那麼多女學生，判死刑是罪有應得。”路峰轉過頭看向紀念柔的方向，“可是當我知道當年讓我強/奸的女子當中有一個活了下來，並且替我生了一個女兒。那種當父親的感覺讓我看到了對人類的希望。”
“蘇先生，或許你從未經歷過從小到大被人欺凌的滋味。當年，我們一家三口，我爸媽只是兩個務實的工人。在我十歲那年，當我們一家搬到鎮上住的時候，鎮上的男人因爲看到我媽長得漂亮，強行佔有她。如果是一次還好，可是他們只要想的時候，就過來佔有一次。”
“這種事情一直持續了兩年。我爸硬生生讓他們給打斷雙腿，還剪斷他的舌頭。把他給鎖起來卻時不時給他餵飯，沒有把他殺死。他們佔有我母親的時候，我爸眼睜睜的看着，我也親眼見到。”
說到這，路峰眼裡露出憤怒。
“所以，在我十二歲那年，我將鎮上曾經玷污我母親的那些男人全殺了。然後我回去親手殺了我父親，還有我那已經被折磨得有點神經兮兮的母親。自此以後，我不再相信人性，而童年的陰影帶給我是致命傷。然後在那一天，見到私塾那些女生時，她們是如此幸福，再想想自己的遭遇，於是失去了理智……”
“咳咳。”
路峰吐了一口血，擡起頭看着蘇哲淒涼道：“這纔是真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