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小子也來啦！大年三十的跑我家蹭飯來啊！”
顧九峰性格爽朗，愛開玩笑。
“老爺子，我就是來了。怎麼地，你還能趕我走啊？”江小白沒臉沒皮地笑道。
“進門就是客，我顧九峰難道連一頓飯都請不起你嗎？你給我坐好了，還有幾道菜，馬上就開飯了。”顧九峰說完又進了廚房。
顧惜沒有看到姑姑顧偉琴，問道：“張爺爺，姑姑和姑父呢，怎麼沒看到他們啊？”
每年的除夕夜，李成剛和顧偉琴兩口子都會到顧家來過節。今年沒有出現，這讓顧惜感覺到了異常。
“你爺爺讓你姑姑去她婆家過年去了。”張楚簡單地說了一下情況。
“不過我想等一會兒他們在那邊吃了晚飯，應該就會過來了。”
很快，年夜飯就準備齊全了，顧偉民終於從廚房裡走了出來。他這個堂堂的省wei副書記，在家裡圍着個圍裙忙前忙後，一點官架子也看不出來。
江小白和顧偉民打了招呼，顧偉民淡淡地迴應了一下。
“哎喲，忘了拿酒了，我去拿。”
每年過年，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時候，顧偉民都要喝點。他在外面的時候從來不喝酒，只有在家裡的時候偶爾喝一點。不過以他的身份，一年到頭在家裡也吃不了幾頓飯。
顧偉民拿了酒回來，先是給張楚倒了一杯，輪到顧九峰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
“爸，我看你就不要喝了。”
顧九峰央求着兒子，“偉民啊，你就給我喝點吧，少喝一點無所謂的。”
顧九峰有酒癮，不過現在身體不行了，已經比以前剋制許多了。今天是大年夜，他高興，所以也想喝點。
顧偉民看了看江小白，“小江，我爸少喝一點沒問題吧？”
江小白含笑點頭，“放心吧顧書記，沒問題的。”
“家裡沒有什麼書記。”顧偉民笑道：“你叫我老顧也行，叫我叔叔也成。”
“叔叔，就讓老爺子喝點吧，少喝一點沒問題的。”江小白道：“不過切忌不能給老爺子吃太油膩的東西，飲食要清淡。”
顧偉民這纔給顧九峰倒了小半杯。
“爸，這麼點喝完你就不要喝了啊。”
顧九峰感嘆道：“唉，以前是我管着你，現在我老了，輪到你小子管着我了。”
“司令，是該少喝點，身體要緊。”張楚笑道。
“好吧。”顧九峰搖頭一笑。
江小白端起酒杯，起身道：“這兒就我一個外人，新的一年馬上就要到來了，我敬兩位老爺子、叔叔阿姨一杯，祝你們身體健康，事事順心。”
語罷，江小白便一飲而盡。
“你慢點喝。”顧惜拉了拉他的衣角。
“小子酒量不錯，有我年輕時候的風範。”顧九峰笑了笑，看着顧偉民，道：“偉民，按照咱家的傳統，每年的年夜飯我都要說幾句，不過從今年開始，我不打算說了，這個差事以後就交給你了。好了，你跟大夥兒說幾句吧。”
“爸，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您這也太突然了。”顧偉民笑道。
顧九峰道：“你堂堂省wei副書記，難道來個即興演講都不行？”
顧偉民當然不是不行，他的口才在省裡那是出了名的好。開大會的時候，時常脫稿，來個即興演說。
老爺子把這個任務交給了他，就等於是把一家之主的位置給讓了出來。
顧偉民在外面當領導當了很多年了，家裡的領導還是第一天當。他沒有緊張，面對的都是至親的人，只要把心裡的真實想法說出來就行了。
“即將要過去的這一年，我們家發生了許多事情。咱們的惜惜大學畢業了，走上了工作崗位。父親患了病，我平生第一次有種天要塌了的感覺。萬幸，父親仍然健在。我想沒有什麼比一家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坐在一起吃頓年夜飯更好的了。我就說這麼多吧，吃飯，吃飯吧。”
“叔叔，真沒想到你的廚藝那麼好。”
江小白嚐了幾口，就知道顧偉民的廚藝不差。
卓麗君道：“他是好吃的吃的太多了，吃出門道來了，自己也會做了。”
顧惜道：“媽媽，你做飯就是沒有爸爸做的好吃。你得繼續努力哦！”
卓麗君道：“媽媽工作那麼忙，等媽媽退休了，媽媽天天做給你吃。我就不信了，我還能做不過你爸爸。”
“哈哈……”
餐廳裡迴盪着一家人的歡聲笑語。這對平常人而言，或許並不是一件奢侈的事，對於江小白而言，卻是異常的奢侈。爺爺去世後的這幾年，他每年除夕夜都是把自己灌得爛醉。唯有那樣，他才能夠忘記痛苦，忘記孤獨。
晚飯快要結束的時候，顧老爺子、張楚、顧偉民和卓麗君都把紅包拿了出來。
“我們就不等新年的鐘聲了。來吧，你們兩個小娃娃都有份兒。”
江小白和顧惜一起向幾位長輩道謝。
晚飯還沒吃完，顧偉琴便來了。顧偉琴紅着眼圈，臉上還掛着淚痕。
“丫頭，怎麼了？”顧老爺子一看丫頭一個人回來了，就知道肯定是在婆家鬧的不愉快了。
“爸……”
顧偉琴“哇”地哭了出來。
“偉琴，你這是怎麼了啊？”卓麗君這個做嫂子的，連忙上去安慰。
顧偉琴傷心地哭了好一會兒，才止住眼淚，抽抽涕涕地道：“他們李家嫌棄我生不出孩子來，他父母話裡夾槍帶棒，我心裡難受。以後過年，我再也不去他們家了。”
“成剛呢？”顧九峰問道。
顧偉琴道：“他沒來，我和他吵了一架，他總是維護他的父母，不顧我的感受。這生不出孩子，能怨我一個人嗎？難道他沒有責任？”
顧偉琴和李成剛結婚很多年了，一直沒有懷上。李家就李成剛這麼一根獨苗，就等着李成剛開枝散葉，老兩口子望眼欲穿，現在都七十多歲了，還沒能抱上孫子。
如果顧偉琴不是顧九峰的女兒顧偉民的妹妹，李家老兩口子早就攛掇李成剛和她離婚了。老兩口子也都知道李成剛能有今天靠的是什麼，不過有時想想還是會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