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蘇文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也算不上吵醒，他這種修煉本身就近似於一種半睡半醒的狀態，一旦有風吹草動就會隨時醒來。
一次外出捉鬼時，險些被一個小毛賊在夜裡偷偷割喉，自此便形成了這個習慣。
至於那個小毛賊，魂魄已經進到度度肚子裡，爲他添了一年壽命。
不知分成比例是怎麼算的，度度也不知曉，他只知道，一隻普通的孤魂野鬼，可以爲自己增加一到兩年的靈魂壽命。
那也是他第一次開殺戒，心態發生轉變之始。
故意磨蹭了半晌，才起身前往大殿。
果然。
大殿中，石堅和林九面面相對，後者手中還託着一枚被符籙鎮壓的靈器，想來裡面應該就是石少堅的魂魄。
“師祖、師叔祖。”蘇文躬身行禮，打過招呼。
“嗯！”石堅淡淡應了一聲，依然一副喜怒不形於色的表情。
林九點點頭，微微一笑，伸手虛引，示意他不必多禮。
和對石堅父子的態度截然不同。
但是，蘇文卻不由心頭一突，眼中閃過一抹無奈。
林九坑他！
現在沒什麼，等石少堅的軀殼找回來後，石堅怕是就會連他一起恨上！
而且，今天才突然發現，石堅的狀態很不對，瞳孔時不時就會大幅度左右晃動，像是池塘中受到驚嚇的魚蝦，疏忽向左、疏忽向右，看得人頭皮發麻！
關鍵是，石堅自己並不知曉！
晚飯時，他問了一句“師祖在看什麼”，結果石堅卻說什麼都沒看，並且告誡他吃飯時不要東張西望。
當時他便不寒而慄，心頭蒙上一層陰影，裝作什麼都沒發現。
雖說這三年他有意讓石堅沉迷於驕奢安逸，但從未想過石堅居然會走火入魔！
現在這種詭異的狀態，分明就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只是驕奢安逸，怎麼可能讓石堅走火入魔？
所以說，功法有問題？
心裡慌得很！
而且，想到不久之後石堅即將遭受的刺激，他強行按下想要逃離的衝動。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
但是，如果不去爭奪，就永遠沒有你的份！
無論什麼時代，優勝劣汰都是不變的法則。
況且又不是必死的局面，最多五五開，再加上成功逃脫的機率，最多也就三七開。
他七。
因爲他的到來，石堅和林九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緩和許多。
不過，該解釋的都已經解釋過了，林九已經沒話可說，兩個徒弟卻還沒有過來，想到之前的推算，心頭不禁浮現出一層陰霾。
難道會有意外發生？
就在這時，大殿的門被人從外推開。
秋生、文才兩人抱着一具白布包裹的“屍體”走了進來，眼中帶着驚慌，卻努力掩飾。
“這麼久，搞什麼鬼？”林九忍不住呵斥道。
並沒發現兩個徒弟的異樣。
蘇文是因爲已經知曉“劇情”，所以特意留意兩人。
石堅沒有心思理會秋生兩人的解釋，走到石少堅的軀殼前，掀開白布。
頭上被戴了一個笑面佛的頭盔。
蘇文不自禁眼瞼微垂，神情稍稍恍惚。
“我這個徒弟是罪有應得，現在軀殼找回來了，魂也招回來了，我還有什麼話好說呢？”石堅起身之後，一反常態，溫聲對林九三人說道。
儘管話裡有刺，但對他來說，已經算是態度溫和。
“師伯真是深明大義啊！”秋生頓時鬆了口氣，習慣性地一記馬屁送上。
林九狠狠瞪了他一眼。
石堅是這麼通情達理的人嗎？
“現在他弄成這樣也傷得不輕，師弟，你要是有辦法最好幫我找一個棺材菌來幫他補一補。”果然，石堅繼續說道。
林九沉默。
棺材菌好說，但他怕自己這個大師兄在背後搞鬼！
“找棺材菌？太簡單了，包在我身上吧！”不料，秋生已經拍着胸脯攬下。
他想阻止都來不及。
“那就拜託拜託了！”石堅笑着道謝，兩個眸子左右一動，又倏地恢復，分外詭異。
林九剛剛收回對秋生的“眼神殺”，沒有看到石堅的異樣，只是無奈地點點頭。
文才卻看得清清楚楚，嚇得當即失聲，緊緊抱住師父的胳膊。
“蘇文，幫我送你師叔祖他們離開。”石堅讓蘇文代自己送客。
“是！”蘇文急忙收斂心神。
石堅站在原地，默默看着四人的背影離開大殿，這才轉身看向兒子的軀殼。
很快，蘇文單獨返回。
石少堅頭上的笑面佛頭盔已經被取下，石堅站在一旁，臉色鐵青，刀眉斜立，雙眼似是蒙上一層詭異的藍色，兩道長鬚無風自動，一個懾人的氣勢充斥整座大殿。
霸道、憤怒！
彷彿陰雲壓城，隨時都有可能降下雷霆之怒。
蘇文小心翼翼地站到一旁，一聲不吭，甚至努力不讓自己露出警惕的氣勢，免得激怒狀態不對的石堅。
半晌之後，等石堅的氣勢收斂，他才悲憤問道：“師祖，師父他？”
石少堅的頭已經被野狗咬爛！
好似一根導火索點燃，石堅倏地轉身，直勾勾看着他，直把他盯得汗毛豎起，一種無形的恐怖感好似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他的神魂罩住！
來自食物鏈上層的壓迫。
強行控制着纔沒有露出異樣。
“你去幫我找十個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人，我回去一趟！”半晌之後，石堅身上的壓迫才緩緩收斂，冷聲對他說道。
“是！”蘇文毫不猶豫地應道，並且馬上轉身。
石堅的神色這次稍霽。
“可是，師父怎麼辦？”不過，剛剛走出兩步，蘇文便好似想起什麼，腳下一頓，轉身問道。
石少堅現在的情形肯定不方便移動，可是如果孤零零放在這裡，保不準又會發生什麼意外。
“你留在這裡，幫我看着堅兒的軀殼和魂魄！”石堅眉頭一皺，隨即說道。
他在意的只是蘇文的態度，剛剛一瞬間的反應已經足以獲得他暫時的信任。
當然不會想到，蘇文已經事先做過練習。
“是，師祖！”蘇文應道。
“如果有任何意外……”石堅盯着他，毫不掩飾地說道。
“絕對不會有任何意外發生！”蘇文斬釘截鐵地保證道。
“嗯！”石堅這才應了一聲，當即動身。經過蘇文身旁時，忽然說道：“你從堅兒那裡學到的閃電奔雷拳二、三層功法，可以練了。”
蘇文好似炸了毛的野貓，身體本能地繃了起來，不過馬上便又放鬆，恭聲應道：“是。”
直接承認，沒有任何解釋。
這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