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伺候皮姨娘誦經後。清蓮將這兩日要做的事吩咐了,拿了昨日就已收拾好的包袱便要回家。於陽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清蓮姐姐,東西都帶齊了麼?”
清蓮被於陽問的有些不耐煩了:“從晚上你就說了多少遍了。”她誇張地掩住自己的耳朵,“這還沒老就婆婆嘴,受不了了。”
於陽這才發覺自己已經說了許多遍,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卻解釋道:“我怕你忘記了。”
清蓮哪裡不知道於陽的意思,笑着拍了拍包袱:“四雙鞋都在這裡面了,要不要我現在打開讓你再過目一遍。”
哪裡還需要打開了,鞋子是她昨日親手放進去的,哪裡會出錯。
於陽送走了清蓮,回到皮姨娘跟前,這兩日她要在皮姨娘身邊近身伺候。到了大佛堂後,事情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瑣事變得更多。
“陽妮子。”柳兒在後面輕輕地喚了聲,衝於陽招招手。
於陽透過玻璃窗子,瞧了眼正在抄**的皮姨娘,見她沒什麼,便走了過去。
“什麼事?”
即使於陽面上沒表現出什麼,柳兒仍舊有些不自然。她一度想過,如果於陽對自己大聲指責那還好。可是……
對自己爲何不同她說二門門禁加嚴的事一言不發。清蓮警告過她,她知道於陽早已經知道,自己閉口的事,於陽就跟沒事的人一樣,甚至還對她跟以前一樣。這讓柳兒感到無比的後怕,於陽會不會像那些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在背後報復自己?
她當時只是妒忌而已,她來皮姨娘跟前已經兩年了,爲什麼從一開始皮姨娘就對於陽那麼好,她還爬到了自己頭上。素紈說的是,自己若是不爭,那一輩子就只是個小丫頭。
她也想彌補自己犯下的錯,可是面對依舊如初的於陽,柳兒覺得是那麼的不容易。
“木香姑娘讓你過去一下。”
於陽點點頭,進去同皮姨娘說了一聲,又囑咐柳兒,讓她到裡頭伺候。
木香的屋子在東邊廂房的下房,於陽才轉了過去,就有立在外面的小丫頭笑着對裡面道:“木槿姐姐,陽妮子姐姐過來了。”
小丫頭笑嘻嘻地爲於陽打起簾子,請於陽進屋。
木香的屋子並沒有燒地炕,只是點了兩盆火,幾個小丫頭都圍坐在那,一起說笑着做針線。見到於陽進來,木香欠起身子,又示意請於陽坐到自己邊上:“我這沒你們那暖和,不過是兩句話。”
“姑娘請說。”
木香笑着拍着於陽的手:“你我是一樣的人。”
於陽連聲道不敢。她跟她是一樣的人?不是。絕對不是。每次同木香說話,於陽都要打起十分的精神來。生怕自己哪裡不謹慎,叫木香這樣的人抓住把柄。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太太今日要過來念佛豆,午飯是要在這吃的。太太一向說皮姨娘這的粥熬得好,你去好好的熬一鍋粥。”木香笑着看着面上一片茫然地於陽,“你還不知道吧。咱們府裡每年臘八節,主子吃的粥都是皮姨娘小廚房熬得。那些豆子都是太太親自在佛前揀的。”
“是,不曉得,太太今日想吃什麼粥?”
木香含笑着點點頭:“難怪皮姨娘那麼看重你,你果然心細。木槿打發人說了,太太這些日子都惦記着時姨奶奶的身子,沒多大胃口。說要吃什麼粥,你們就熬些開胃口的粥。”
開胃口的粥,能有什麼,到時候問溫嫂子一下吧。
“我明白了,這就去吩咐。”於陽看着木香,只要她說沒事,自己就趕快離開這。
“對了,我想起來了,木槿說過,那個什麼山藥薏米山楂粥。就那個。”木香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一臉恍然大悟地樣子,她歉意的笑着道,“原本是應該我去說,只是溫嫂子畢竟是皮姨娘的人,我也不好吩咐,只好有勞妹妹了。”
於陽找到了溫嫂子,說明了木香的話。
溫嫂子一臉爲難的道:“姑娘,這……這……”
“嫂子有什麼難處?”於陽看着溫嫂子爲難得樣子,心裡不由的納悶,不就是一鍋粥,還有什麼難處?“是不是少什麼東西,嫂子跟我說,我這就去取。”
溫嫂子忙點頭道:“正是。別的東西都好說,就是那山楂有些難。”
於陽曉得這山楂並非她們平日吃的山楂,而是秘製的一種:“多難我都可以弄來。”
溫嫂子笑道:“弄來也不難。只要到太太的大廚房問巴嫂子要些便好。以前這些都是清蓮姑娘熬得,太太說熬粥的本事,這府裡屬清蓮姑娘第一,因此每年的八寶粥都是咱們在做。過幾日姑娘就曉得了。”
也就是說找來了秘製的山楂,還要找清蓮來熬粥。
溫嫂子小心翼翼的道:“姑娘,若是要煮粥,就趕緊請清蓮姑娘回來吧。”她擡頭看了天色,“這沒多長時間了。”
於陽來不及多想,提着裙子便一路追了過去,只希望能趕緊追上。搬到西北角的佛堂後,於陽這是頭一次出門。從這隻要再過一個弄道,便是二門了。
看着眼前空蕩蕩地走道,於陽不禁嘆口氣,就已經瞧不見人了?再趕不上,只能到二門。請人把清蓮請回來了。
於陽再次提起裙子,加快了速度,希望能在下一個拐角處追上清蓮。
猛地轉彎,重心不穩,於陽的右腳開始打滑,身體搖晃。在這摔打的話估計會摔得不輕,就在於陽認爲自己一定會摔倒的時候,一個人伸出了手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穩住了。
突然地滑到,把於陽嚇了一跳,她順手抓住扶住自己的人,來不及擡頭便連口感謝道:“多謝,多謝。”
對方沒有立即鬆手,而是等她站穩了,這才把手收了回去。
於陽擡起頭,想看看幫助自己的是誰。那張臉映入眼簾的時候,她卻嚇了一跳。那人,那人是穆時風。
“你怎麼出來了?”
於陽被突然其來的問題嚇了一跳,可是又十分的不舒服。因爲穆時風問話的口氣很不好,是在質問。於陽不喜歡這種口氣。
“啊。呃,我有事。”她草草地解釋着,腳已經邁了出去,她現在沒工夫同穆時風在這裡說話。她急着去找清蓮。
“有事?難道沒人告訴你,這些日子老實地待着,不要隨便走動麼?”可是穆時風並不打算就此放於陽離開。
“……”
“那爲什麼不聽話?”
於陽很驚訝,穆時風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聽話?這只是一瞬間的想念,她快速的解釋着:“我找清蓮姐。”
“她從那邊走的。”穆時風指着另一邊道。
於陽來不及同穆時風說謝,提着裙子就往回跑。清蓮怎麼回從那邊走,這裡出去最近。
穆時風身子一旋,伸手攔住了於陽:“回去!”
“我有急事找清蓮姐。”
“你回去,我讓巴青去辦。”穆時風命令着於陽。
於陽奇怪的瞧了穆時風一眼,他雙眼就寫着“回去”二字。還是毋庸置疑地。
他這是怎麼了?爲什麼他要幫自己?於陽真是有些想不明白,上次穆時風幫自己是因爲他知道害時姨娘見紅的不是自己,那這次呢?這次又是爲了什麼呢?憑白無故地穆時風能有那麼好心?
“陽妮子,陽妮子。”熟悉得呼喚聲傳了過來,於陽轉頭,看着妞兒飛奔過來。
“妞兒。”
妞兒見者了於陽,停下來,喘着氣笑嘻嘻地瞧着於陽,叉着腰氣喘吁吁地,艱難地張口,喘了兩口氣,又跑了過來。一直跑到妞兒的面前這才停下。
“你怎麼來這裡了?”於陽扶着妞兒,好讓她舒服些,妞兒怎麼會來這裡。
妞兒扶着於陽的手臂,喘了一會子的氣,這才道:“我……我來……找你的。你快跟我來。”
“找我?什麼事?”
妞兒不由於陽分說,一手抓過她就把她往回帶。妞兒的勁兒很大,拉着於陽的時候,她一點也不像方纔氣喘,大步朝前。
“妞兒。”於陽今日被穆時風跟妞兒都鬧了個迷惑,這兩個人怎麼都說話只說一半。
妞兒站下,緊緊的抓住於陽的手,她按了於陽的手臂,鬆開,緊接着又按了一次。
於陽明白妞兒這是有話要同她說,又礙於穆時風就站在旁邊,到底會是什麼事,妞兒要這麼急得來找自己。
她轉過身子,衝穆時風躬身子:“還請大人您替我請清蓮姐姐回來,方纔有人傳話過來,說太太要吃她煮的山藥薏米山楂粥。”
穆時風點點頭轉身離去。
妞兒也不說爲什麼,直接拉着於陽往回走,走了好大一截,妞兒還是沒有停下里的意思。於陽不由站住,拉着妞兒:“你說又事,到底出了什麼事了?你說啊!”於陽心裡越想越覺得不好,妞兒這麼急急地來找她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妞兒仍舊不說。只是拉着於陽。
“妞兒!”
“你別說話,跟着我來就是了。快點。”妞兒只是回頭瞧了於陽一眼,淡淡地說了句話,就拉着於陽走。
路並不長,在於陽看來卻如上西天的路一般,她越想越覺得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妞兒這麼急急的來找自己,會是因爲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