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被太后罵了個狗血淋頭, 能這麼幹的也只有太后，被這麼罵，首輔依舊□□，“希望太后慎重考慮一下微臣的意見, 陛下天資聰穎，謙遜好學，是明君之相, 娘娘，不能讓陛下因爲此事毀了身體！日後的江山還是要靠陛下！”
太后冷笑一聲, 首輔裝作聽不到，“江山社稷爲重啊！陛下容不得半點差池！”
“何必那麼麻煩。”
孔翎從偏殿進來, 幾乎是旁若無人的走進來, 走到首輔跟前道，“大人還是先起身。”
首輔道：“郡主聰慧, 如果您剛剛聽到了一定明白微臣的意思, 郡主若是想要尋求名師, 何處找不到，爲什麼爲何非要和陛下一起進學。”
“天下就是有名師無數，內閣也只有一個, 就是那些名師有才學, 那他們的才學也不是我要學的。”見首輔根本不起身, 她也不再勸，“首輔不想我再去，是爲了怕我給陛下壓力, 既然如此，皇祖母，不如再從宗室或者是諸位大臣當中挑出和陛下適齡的孩童，和我們一起進學。”
只有兩個人，孔翎事事領先，那永遠落後的小皇帝自然是亞歷山大，若是有了同齡人，讓小皇帝知曉他並不是因爲自己的原因纔會如此，想必也不會給自己這麼大的壓力。
眼看太后和郡主都不會答應，再求下去也無果，首輔只好退而求其次，“微臣和諸位同僚商議一下。天子伴讀，自然不能輕易決定。”沉默了下，依然不死心，“郡主是千金之軀，而且男女有別，等伴讀入宮後必定不會像現在這般方便，郡主真的不考慮一下？”
孔翎道，“若是連我都能衝撞，那豈不是說明他們家連基本的規矩都沒教清楚？這樣都不記得教導清楚，平時做事必定也不會嚴謹。”
聽到這話首輔冷汗都快要下來了，幾乎是和剛剛直面太后的怒氣也不差了！她接下來是不是要說這樣他這個負責此事的人也有問題？
她的氣勢太足，而且從來沒有所謂的禮賢下士，或者說禮儀什麼的絕對沒有半點不周，但是絕對不會讓他們感覺到親切這種情緒，能從她身上看到的只有威嚴，和還稚氣的小皇帝坐在一起，旁人看過去第一眼看到的絕對是她。
而且這麼輕輕巧巧的說話都能讓人心跳如鼓，冷汗淋漓，首輔出了慈寧宮就心道，果然不愧是太后的親外孫女。
這句話最近已經傳遍了皇宮，首輔之前本來不以爲意，但是現在重新感嘆起這句話只覺得除了這句話再沒有更好的解釋，聰慧是天生的，那她身上的威儀又是怎麼來的？
同樣是衆星捧月長大的，甚至陛下還有先皇教導，但是孔翎身上的氣勢同樣秒殺這位小皇帝，就是有皇帝的身份加成，同時聽候她們命令的時候，孔翎未必會排在陛下身後。
孔翎道，“外祖母，你之前說的太大聲了，我看首輔被你說的恨不得找個裂縫鑽進去。”
“他是真的鑽進去就好了！”太后冷哼一聲，雖然孔翎之前就和她曾經說過，但是真的看到首輔找上說這事的時候，還是餘怒未消。
“畢竟是首輔。”孔翎壓低聲音，“內閣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太后：“我給他們面子，他們不給我面子！護國公主進朝聽政可是先皇下的命令！哀家一再提起，內閣都依然含糊其辭！現在更是想讓你從勤政殿逐出！我還死呢！這都這麼欺負我們，若是我哪天死了，豈不是你們母女都要被他們欺負死了！”
太后明顯是被內閣氣的肝疼，之前病根還沒好利落，罵完不由深呼吸幾口，孔翎立刻給她順背，“母親，何必和他們計較。”
已經接連幾日沒有入宮的護國公主大步進來，示意滿頭冷汗的宮女把門關上，“母親，我都不急。”
太后道，“你現在捨得進宮看我這個老太婆了？”
“您可不老。”護國公主笑眯眯的道，然後直接說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匈奴又開始蠢蠢欲動。”
太后臉色一變，“消息準確麼？”護國公主回道：“去年冬天匈奴遭遇了雪災，他們的牛羊凍死了不少，幾個部落更是損失慘重，他們不想繼續死人，勢必會南下，等到這個消息傳到京城，難道他們還會這麼？父皇當初爲什麼讓我進朝聽政，自然是要我抱住陛下的江山，我知道，內閣也知道，所以我說不用急。”
孔翎沉默了下，作爲同樣戰功赫赫的護國公主，她的護國的封號絕對是實打實的，“母親，你是想借此機會收回兵權？不準備還了？”
護國公主眼睛一眯，“嗯？”這幅模樣纔是和太后相似至極，七八分相似的面容，再加上如出一轍的習慣性動作，簡直是一個年輕版的太后，比起已經開始修身養性的太后，她顯然鋒芒更甚。
太后瞪了她一眼，現在有了外孫女，這個女兒也要退後一步了，“阿孃，你戰功赫赫，一手調、教出來的軍隊喜還在玉門關駐守，他們雖然忌憚你，但是也非常仰仗你的能力，你說出的話他們必定會聽，這樣甚至你可以提前拿到虎符，但是你非要匈奴大軍南下——你是想用事實告訴他們沒了你，根本沒有人可以抵擋匈奴大軍？”
“之前他們極力勸說高祖把你的虎符收回，把你的戰功完全拋在腦後，甚至到現在都不肯讓你上朝，需要的時候就當個寶貝，不需要的時候就當時敵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如果是我，我也不答應。”孔翎慢慢的道，“非要等事情拖延到一定地步，內閣請求您還朝您纔好講條件。”
而且到了她手裡，就別想再要回去。護國公主可不是可以任由他們捏來捏去的人。
護國公主露出一個讚賞的笑容，有個聰慧至極的女兒絕對是讓她驕傲的一件事，誰知道孔翎接下去道，“這麼行事不妥。”
護國公主冷哼，“那你告訴我，哪裡不妥？”
孔翎道，“阿孃，你現在只知道匈奴準備南下，但是卻不知道他們準備從哪裡攻打，我說的對不對？”
太后露出一個笑容，護國公主在她們面前也懶得掩飾，直接找了個座位坐下，啪的一聲把馬鞭扔在桌上，“阿孃，她再和你在一起就一點都不像我了。”
“像我你有意見？”皮笑肉不笑的瞪了她一眼，“你說。”
“匈奴內部不是那麼容易滲透的，如果我們能知道，也不必把對方視爲心腹大患了，阿孃，在北方駐守的大部分人都是你曾經的手下，那邊更是駐紮着無數百姓，若是放任下去，必定生靈塗炭。”
護國公主抱臂冷笑，“你這是在說我心狠？”
“那都是您一手訓練出來的，若是有損失，您必定會比任何人都心痛，但是若是不想再被內閣找理由除去兵權，有些犧牲是必須的。”不緊不慢的安撫了句，那種神定氣閒的樣子真的像極了現在的太后，太后也覺得是這樣，伸手抱住了孫女，“接着說。”
“但是如果能不犧牲，那自然是最好的。”
護國公主嘴角一抽，“你要說什麼快點說，信不信如果你不是我女兒，我現在就一鞭子抽過去！”簡直太可恨了！
“此事說起來有些麻煩，等我回去寫一份東西給阿孃和外祖母過目。到時候外祖母若是覺得可以，那就讓匈奴商討，若是不可，我們再另想辦法。”她長嘆一口氣，“阿孃，我們窮啊！”
本來說要給陛下找伴讀，可是突然護國公主上書說匈奴即將南下，首輔哪裡還有心挑選伴讀，立刻讓真內閣開會。
今年註定是個多事之秋，雖然現在還沒有風聲傳出來，但是宮人都是嗅出了某種意味，一個個的無比老實起來，給她們講課的也就只剩下兩個老翰林。
小皇帝也察覺到不對，但是左右沒有一個人知曉，全都是一問三不知，只知道似乎要出大事了，太后和護國公主等人全都在前殿討論，而這種時候沒誰覺得應該邀請他，小皇帝找了個機會堵住孔翎，“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對麼？”
孔翎身邊還跟着兩個小宮女，看到他後驚慌失措的行禮，小皇帝道，“你們都走開。”
小宮女爲難的看向孔翎，太后可是交代了必須要有人留在孔翎身邊，小皇帝沉下臉，“這是聖旨！你們連朕的命令都不聽了麼？”
兩個小宮女嚇的眼淚快要掉下來了，立刻跪在地上，但是仍舊不說離開，比起小皇帝，太后的命令更不能違背，小皇帝氣的臉都要白了，還是孔翎道，“你們去那等我。”
她們這才告退，小皇帝道，“朕纔是皇帝！她們居然敢不聽朕的話！”
孔翎道，“你過來就是來給我說這些的？”他們雖然是表姐弟，但是一點都不像，單看外表絕對看不出他們有血緣關係，她靠近他道，“匈奴快打過來了。”
“……啊？”被冷不丁的靠近，小皇帝整個人傻了，有點呆的看着她，她身上的薰香味更是全都朝他涌過來，他的臉上不由自主的出現了一點薄紅，而下一刻就立刻消失，“知道爲什麼不告訴你麼？因爲告訴你也沒用，你知道匈奴在哪麼？知道兵法麼？知道如今玉門關雁門關的情形麼？知道該做什麼準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