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醫院(四)

“爺爺病得很嚴重嗎?我想去看看他。爺爺最喜歡城城了,看到城城,就什麼病都好了。”

“你以爲自己是靈丹妙藥啊!”肖義叫小侄子的童言稚語逗笑,他把城城放在牀上,擡手颳了一下他的小鼻子,“爺爺沒事。城城呢?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呢。我……”城城正想說他喝了仙女阿姨的仙水,身體可舒服了。被漂亮阿姨拉了下小手,他便把話咽回去,這個是秘密,不能和別人說呢。

蘇漪見城城捂着嘴巴衝她擠了擠眉毛,小表情可愛得叫人恨不得親兩口。若是肖義不在,她肯定撲過去了。

“對了,叔叔,這是位漂亮阿姨,是救了城城和姨姨的蘇阿姨。蘇阿姨可厲害了!”會變仙女給他喝仙水呢。不過這是他和蘇阿姨的秘密,不能說。“昨天蘇阿姨還請城城吃肉肉了呢。那肉肉可香啦。”

“小饞鬼,等你回家,叔叔也給你買肉吃。”肖義揪了揪侄子的小肉臉,纔多長時間沒見啊,這臉上的肉都瘦了一圈,手感沒以前好了。下來得好好養養。

肖義拿過放窗臺邊上的包子和糖水,給了城城一個大包子,便把剩下的幾個一起給蘇漪,一人分一杯糖水給他們:“快吃,吃完咱們出院。”

護士給他帶路時說了,城城和蘇漪都是輕傷,讓他把人帶走,別佔了醫院的病牀,最近醫院病患多,牀位很緊張。

那幾個鮮香美味的大肉包讓蘇漪對肖義多了絲好感,但也只有指甲蓋大小的那麼一絲絲。

蘇漪沒問肖義價錢,她也沒想給過要給他錢,這都是他應該的,誰叫他冤枉她是柺子同夥呢。

吃完包子,蘇漪把她的高中畢業證掏給肖義看:“瞧,這是我的高中畢業證,我的戶口本和介紹信掉了,等我去找顧公安補辦好,再給你看。肖公安,我可是正經人,你以後別拿看罪犯的眼神看我,不然我可不會善罷甘休!”

肖義掃了眼她的畢業證,再瞄一眼驕傲得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的蘇漪,眉梢眼角都是笑,“看到了。蘇同志,我向你道歉,對不起,誤會你了。還有,謝謝你救了城城。”

“嗯哼。我接受你的道歉。”蘇漪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看肖義,他搞得這麼鄭重其事,反而叫她不好意思了。“那啥,不用謝。對了,差點忘了。我昨天和城城拉鉤了,說今天要帶他去看樓上那位姑娘。”

肖義抱着城城問她:“是那位和城城一起連夜逃出來的姑娘嗎?我也一起去,也要謝謝人家。我聽說買了城城的那戶人家把城城關起來,不給他飯吃。是那位姑娘偷偷給了城城吃的,還帶他一起逃了。於情於理,我們都該好好謝謝人家。”

“是呢是呢。”城城在一旁猛點頭。

城城想起被拐進山裡的那段時間,怕得渾身發抖,小手緊緊攥着肖義的制服,把臉埋在肖義胸前:“山裡的人好凶好可怕,罵城城,不給城城飯吃,還把城城關黑屋子。城城又冷又餓,是姨姨給城城饃饃吃,還背城城跑出來。我們在山裡走了好久好久……如果不是姨姨把城城甩開,城城也會跟姨姨一起掉下坑去的。嗚嗚,姨姨流了好多血,怎麼叫都不聽,好可怕……嗚啊啊……”城城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蘇漪和肖義見城城嚇得面色發青,哭得小身子一抽一抽的,都心疼死了。

肖義一個流血不流淚的粗糙大男人,哪裡會安慰人,看城城哭得傷心,只會說“不哭不哭”,結果讓孩子哭得更慘。

蘇漪見了,都心疼死了。她踮起腳,一把從肖義懷裡搶過城城,抱着一通柔哄,和城城講勇敢寶貝的故事,讓城城向勇敢寶貝學習,怪物和壞人並不可怕,只有勇敢,就能戰勝他們。現在壞人都被公安叔叔抓走關起來了,再也不能傷害城城。還告訴城城要堅強,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難過害怕的時候就想想開心的事兒,那樣就不會流淚了。然後蘇漪又給城城講了個笑話。

沒多久,城城就被她逗開懷。肖義在一旁看着蘇漪和城城,目光柔和。城城從小不愛哭,但一哭起來就沒人能哄得住。沒想到蘇漪這姑娘看起來不靠譜,還挺有耐心,很會哄孩子。真該叫老爺子來瞧瞧城城被她哄得掛着淚花兒笑得格格格的模樣,讓他知道這才真是哄孩子開心呢。

“大妹子!喲,真是你,太好了,我正找你呢。昨兒你把菜刀和鞭子落我們急診室了。我給你送來了。”護士大姐拍了拍蘇漪的肩。

肖義看着那被磨得鋥亮的菜刀,還有抹了辣椒水有些嗆人的泛紅的鞭子,再瞄瞄溫柔輕哄城城的蘇漪,覺得她和這兩樣東西完全不搭,也不知道她從哪兒弄來的。該不會是偷拿了鎮上哪戶人家的東西吧?

蘇漪把哄好的城城塞肖義懷裡,謝過護士大姐,動作極自然且熟練地先把鞭子往腰間一繞,然後將菜刀插在腰後。哪怕此時她衣衫破爛,整個人髒兮兮的,可那她身上股鮮活精神勁兒,還有那滿身書香氣中帶着幾分匪氣與霸氣,氣質十分獨特,格外吸人眼球。

這個蘇漪,真的是讀書人,不是哪座山頭跑下山的悍匪嗎?肖義眼裡閃過一絲興味,下來得好好查查她的來歷。

“走吧,我們上樓去。”蘇漪率先走在前面,肖義抱着城城跟在她身後,到了病房劉鳳梅已經醒了,幾個人互報了姓名,肖義還細心地問了劉鳳梅的家鄉地址和家庭情況,說是一會兒到縣公安局儘快安排人通知她家裡。讓她不用操心醫療費、伙食費什麼的,政、府會管,只安心養傷就是。

“姨姨你流了那麼多血,肯定很疼。”城城剛好和病牀齊高,肖義抱他坐在一個方板凳上,讓他立在自己大腿上,他小身子往下折,撲近劉鳳梅,鼓着腮幫子呼呼吹着劉鳳梅纏着繃帶的手臂,“我給姨姨吹吹,就不疼了。”

劉鳳梅笑得溫柔,“是呢,城城真厲害,給姨姨吹了真的不疼了呢。謝謝城城。”城城自豪地挺胸笑了,接下來吹得更賣力。一會兒呼呼手臂,一會兒呼呼劉鳳梅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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