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打雷了呢?怎麼就打雷了呢?”羅元浩差點嚇得腿軟。他愣愣地看着天邊消失的白光,仍舊心有餘悸。
“怎麼了?”張偉湊近了問。
羅元浩搖了搖頭,示意沒事:“快點走,快點。大家辛苦一下,快點到,快點結束!這東西晦氣,時間越短,越不容易沾上晦氣!”
“放心吧。”指揮搬運屍體的是個中年壯漢,一回頭就對幾個弟兄說,“路陡,走好些!”
按照約定,他們本身是打算把屍體運到已經廢棄的大會堂的。現在,羅元浩嫌路遠,而且天氣實在不好,如果之前他還有把殭屍帶走的想法,現在他希望的是立刻燒掉。
想要燒掉屍體,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是不可能的,不過好在現在他們佔據了大義,而且按照張偉的說法,這幫人哪裡懂什麼盜竊、毀壞屍體也是犯罪?他們只知道這裡是村長讓挖的,而且挖的也是村長自己家裡人的墳墓,根本沒啥子事的。
轟隆!
霹靂嘩啦——
一道震耳欲聾的雷聲,在羅元浩的頭頂響起,羅元浩只感覺一陣惡寒!而雷聲,也同樣嚇得前面擡屍體的幾個人齊齊腳下一滑,前面擡的兩個一下子摔倒了,屍體立刻從擔架的白布當中滑出來,從那兩人中間略過,沿着斜坡向下滾落!
“快救人,快救人!”那個負責指揮擡屍體的壯年男人手指着屍體,用粗厚的嗓門吼道,同時還疾奔幾步,似乎想要把摔倒的人拉起來。可是他眼見屍體還在不斷往下翻滾,反而有越來越快的趨勢,頓時也心慌了,立刻狂奔着向前追趕而去。
這段山路太陡,上坡還好走,下坡沒有足夠好的腳力,是不能跑的。好在這幾個人常年也是在山上走的,因此下去的速度還是相當快。
好像冥冥之中有所註定,那幾個人不論怎麼追趕,都完全跟不上屍體的滾落速度。有好幾次,眼看就要被追上,可總是差一些才能夠得到!
讓不遠處觀看的羅元浩感到緊張的是,一顆樹枝把屍體絆了一下,本來是好事,可偏偏屍體被絆向了另外一個更加陡峭的脅迫,那一段岩石居多,是沒人走的荒山,只有草本植物,幾乎無遮無攔,翻滾速度頓時倍增!
等到羅元浩捂着肋骨慢跑着趕到斜坡旁邊觀看的時候,屍體已經翻滾到底了!
屍體暫時停止的地方,是一塊巨大岩石的凸起,那裡是一段相對平緩的區域。但屍體已經滾到了邊緣,如果處理不當,一旦越過了岩石凸起,它將會繼續向下翻滾!
羅元浩估摸着,直線距離有一百多米,這個已經不是坡,稱得上懸崖了,也不知道屍體摔爛了沒有?
現在要求他們爬下去把屍體撈上來,就要小心搭上一條人命了。
張偉急匆匆趕到,拿出了傘繩:“誰會打活結?誰會打活結?”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沒一個會的。
打活結,是要捆綁在人的腰部,然後在把人放下懸崖的過程中,繩結不會收緊。否則的話,屍體沒撈上來,先勒斷腰了。
其實張偉知道,更多的是這個陡坡危險度太高,沒人有這個膽量冒險而已。真有人敢去,其實傘繩是可以捆紮在人的皮帶上的。如果一條皮帶不夠保險,在場的人都可以獻上皮帶。或者繩子捆綁一根堅韌的木頭,人拉着木頭下去也可以。
但這種事情畢竟有風險,他也不能逼着別人冒這個風險。
羅元浩走到兩邊去觀察了一下,發現兩側還是有可以下去的路的。於是就和那負責搬運屍體的人商量了一下,他們負責從兩邊把屍體搞上來,讓村長多出兩百塊錢。
他們同意了,很快就有人從兩邊下去,嘗試哪一側比較容易,就從那一側下手。
結果出人意料的是,雷聲又一次響了起來,彷彿是跟着屍體過來的!
轟……
這一聲雷鳴,雖然遠沒有上一次的那樣嚇人,可是雷聲尾隨而至的那種壓迫感,一下子擊垮了人心。那幾個爲了兩百塊錢而嘗試的青年,已經面色鐵青,準備放棄了!
羅元浩看着他們猶豫的樣子,真的是被氣到了:“麻煩你們快一點,我個人出……我一會兒請大家吃飯!”
羅元浩差點說自己也要掏錢增加砝碼,可一想這樣不是擺明了說他們爲了錢才做事,在卑微的勞動者看來,有侮辱他們的嫌疑,就連忙改口。
羅元浩的話,似乎起到了作用,那幾個人似乎覺得對方都這樣了,自己還不出點力氣,未免顯得自己不夠意思,就慢慢摸索着向前爬去。
很快,在羅元浩左手邊的那青年,已經摸到了距離屍體不足十米的地方。此時的他,幾乎完全貼在岩石上行走,除非和山羊、猿猴一般靈巧,否則下面一段路,還是相當危險。
“哎呀,要是我家娃在這裡就好咧,他一口氣都能從這裡邊跑下去。”那位負責指揮帶頭的中年人說道。
“什麼?”羅元浩以爲自己沒聽清楚,從這裡跑下去。他順着那人手指的方向一看,這個懸崖一樣的難度,就是自己狀態最好的時候,也不可能做得到!他說自家小孩能跑下去,不是開玩笑麼?
“你還別不信,俺們山裡的,有很多小孩都能跑,這都不算啥的。”這回說話的是另外一個年紀更大些的。
羅元浩見他也這麼說,就從原先的不敢相信,變成將信將疑了:“這麼陡峭,怎麼跑?”
“就這麼跑唄。”那人說。
如果對方說攀爬下去,他絕對信,攀巖高手多了去了。但跑下去,一旦剎車沒剎住,就是一堆爛肉……
總之,羅元浩是不敢相信的。
見羅元浩不相信,那人又說:“幹哈?不信啊?以前,俺們也能跑,現在不行了。沒有一年好差的。”
“他們說的是真的。”安子華忽然說道。
羅元浩頓時回過頭去一看:“怎麼了,別告訴我你也能跑?”
“這個程度,我是不能跑的,以前我們村住在高山上,每週一早上五點鐘從山上揹着一袋大米就往學校跑。可是有兩個同學,都是六點鐘纔起來,你說他們怎麼來得及趕到?就是這樣的山路,他們一口氣衝下去了。”
這個答案,反而把羅元浩驚得目瞪口呆!他這一驚,對於解救屍體的焦慮就沒那麼強烈了,只是隱隱擔心雷電。他緩緩擡起頭,看了看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