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視石板一陣，李敬摸了摸下巴，轉頭問道。
“妲己你可知昔日天照是找誰解讀的石板上的文字？”
“不知。”
妲己搖頭，道。
“我知道石板存在時，已經是上三界的事情發生之後。”
說着，她緩緩講述。
“我畢竟非是正統神明，天照從沒把我當成過自己人或者親信，當初被逼無奈離開上三界時拉攏我純粹是因爲他手頭的勢力太過弱勢，出走在外很容易遭人覬覦甚至欺壓。”
李敬點頭，輕出一口氣將石板收起。
如果可以，他自然希望可以解讀一下石板上記載的內容。
如此說不準可以有意外的收穫。
然而石板上銘刻的文字，在他看來盡是一些扭曲的符號。
這要進行解讀。
恐怕得在專業人士裡找專業人士，或者是走些旁門左道。
不是李敬自誇。
在過去百年裡，他爲了尋找喚醒聖人的方法鑽研了各種各樣古老典籍。
期間他接觸了不下千種早已不在使用中的古代文字，仍還在某個不知名的犄角旮旯亦或秘境空間使用的不常見文字不下萬種。
其中囊括的不僅僅是東方世界流傳的古老典籍，也還有不少西方世界相關的。
有必要提上一嘴的是。
雖說李敬相關的鑽研是在寰宇大世界進行，但其實多數文字在運用上寰宇大世界與星雲大世界是互通的。
兩者本身屬於是平行世界。
大部分事物都存在共通點，不同的只是兩個世界的歷史與時間線。
再回首。
仙域畢竟是飛昇者的世界。
在飛昇之前。
他們要麼生活在大世界某個角落，要麼生活在某個與大世界存在鏈接的小世界裡，各自擁有着不同的文化。
像李靈音那樣來自星雲大世界地球的飛昇者，在寰宇大世界更不在少數。
只是他們通常不會透露自身飛昇前生活在哪，尋常無從得知這些訊息。
大量飛昇者的存在，直接導致仙域就像是一個大染缸。
存在着數不清的古老文化不算，相應典籍也是五花八門不僅限於東方世界。
綜上所述。
如今李敬早已稱得上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文字專家，能無障礙解讀大部分常人根本不可能看得懂的罕見文字。
連他都看不懂的文字，要想找到有能力解讀的人難度非常高。
暫時，他也就只能把東西收起來了。
收起了石板，李敬擡眼。
破碎的混沌邊界正在規則作用下緩慢恢復。
不過按這速度，目測少說得要個三五年才能修復完成。
混沌邊界到底不比尋常，其既是自成天地方圓的標誌也是阻隔虛空的關鍵。
一旦破碎，規則作用下其自然修復的速度相比尋常空間破碎要緩慢太多太多。
收回視線，李敬偏頭。
“事已了，我們去地上世界。”
……
黃泉國作爲死者的國度存在着特殊的規則。
死者的國度與地上世界的通道也具有唯一性。
因而就算是李敬也無法憑自身對空間規則的掌控隨意打開兩界通道，只能按部就班選擇原路返回。
李敬與妲己回到地上世界也就是高天原時，已經是半日多以後的事。
兩人歸來時正值午夜。
昏黑的夜幕之中。
高天原四處都有熔岩噴涌，大地之上盡是狼藉。
各種各樣的生靈屍體隨處可見，同時也有一些倖存下來頑強存活的生靈茫然行走在充斥着毀滅氣息的大地上，嘗試尋找安身之所。
回到地上世界見到這樣一幕，妲己胸中難免有些於心不忍。
她在X津神域雖長時間都是居住在黃泉國裡，但時不時也會來地上世界行走。
這纔過去不到一天的時間。
美好的地上世界就成了這個樣子……
此刻面對地上世界的慘狀，李敬同樣多少有那麼一些觸動。
眼前歷歷在目的慘狀，毫無疑問是加百列吹響末日號角給X津神域帶來毀滅的結果。
尋常征戰縱然是各種神仙打架，也不至於令整個地上世界滿地瘡痍到這地步。
觸動歸觸動，李敬沒有過多的在意。
達到了如今這層次，他的心境早已與剛穿越時作爲一個地球普通青年時大有不同。
他心中仍有對生命的尊重。
但同時他也明白，有些該發生的事不可避免。
找了塊相對完好的地界落下，李敬搖身恢復自身原本面貌，道。
“X津神域的戰事基本已經結束，兩族聯軍正在滿世界搜尋殘存的X津神族及相關倖存勢力，收場暫時不急。鬼伢估摸着還要一段時間才能過來找我們，我們姑且等他一陣。”
說話間，他打開自身領域將藏龍山作爲中心點。
事到如今。
由於小乾坤界的格局伴隨着他的境界提升一再拓展，領域呈現的中心點已不是藏龍山所在的地平線，而是以整條“初始”地平線所在的星球爲基準。
不過必要時做出相應的調整，李敬還是可以輕易做到的。
這會主要也是整個X津神域滿地狼藉，想找一片真正完好的土地坐下歇息存在一定難度。
驟然置身到李敬的領域之中，妲己稍許愣神，而後神色異樣。
作爲東方世界的“土著”，她當然不會對屬於個人的獨立世界感到陌生。
事實上。
她本身也是有獨立世界的主。
且在境界支撐下，她的獨立世界也達到了無垠宇宙的層次。
然而同樣是無垠的宇宙。
李敬的小乾坤界與她有着根本的不同。
作爲同樣將獨立世界開闢到無垠宇宙層次又長期棲身在死者世界的主，她可以輕易品味到這一片天地存在着尋常獨立世界不可能有的生死輪迴。
由於李敬事前已參考黃泉國的通道讓小礙對規則做出相應調整，此時妲己作爲惡妖更能明確感受到幽冥世界的存在。
只要她願意，幽冥世界的大門將爲她打開。
相比完整的生死輪迴與幽冥世界。
在藏龍山上可以看到的種種奇妙根本不算事……
眼看李敬打開領域自顧自就走去了藏龍山巔的涼亭，妲己下意識跟上之餘，忍不住好奇開口。
“門主，你是如何做到在獨立世界建立生死輪迴的？”
李敬聞言腳下一頓，微笑道。
“無根幽泉，一種極其難得的珍貴天寶。”
“無根幽泉？”
妲己眼睛亮了亮，吞了口口水道。
“天寶我見過不少，但不曾聽說過有如此奇妙的……”
“想要建立生死輪迴開闢幽冥，無根幽泉是無法取代的必須品。至少就我瞭解到的，屬於個人的獨立世界若不依靠無根幽泉就沒有開闢幽冥的可能。”
李敬說着，在涼亭坐下順勢取出一壺清酒放下兩個酒杯。
妲己見狀趕忙過來取過酒壺，很是殷勤地爲他倒上一杯。
“我活了那麼久還是頭一次聽說獨立世界可以建立生死輪迴，門主是否方便告訴我，無根幽泉的出處是……”
“那東西是原初屍仙凝練出來的精華。”
李敬淡笑。
“原初屍仙？”
妲己稍許色變。
原初，在哪個世界都有。
且在像星雲大世界這般與寰宇大世界處在不同位面層次的平行世界，大部分具有“唯一性”的獨特原初都有對應存在並生活在某個不爲人知的地方，包括但不限於李敬熟知的原初屍仙、原初之魔。
本質上。
作爲某個起源的原初是世界秩序的一部分。
不會說因爲獨特原初的唯一性，寰宇大世界有了星雲大世界就沒有。
妲己之所以色變，是因爲她曾有幸見到過星雲大世界的原初屍仙，同時那也是她見過的唯一一個原初。
原初屍仙“出產”建立生死輪迴的關鍵物品無根幽泉，妲己聞所未聞。
現如今她聽說了，也跟沒聽說過沒區別。
原初。
於絕大部分修行者而言是隻能仰望無法接近的存在。
尤其是具有唯一性較爲獨特的那部分。
以妲己有幸見過一次的原初屍仙爲例。
那一位所過之處只會留下死亡。
常人別說接近，遠遠看上一眼都有可能因爲其強大力量影響原地暴斃，失去生命被強行轉化爲死物……
運氣好些的，在強行轉化中尚且可以保持自身意志。
運氣不好的。
轉化後將會直接喪失自身意志，化身行屍走肉，或者是被另一個意志取而代之。
這麼恐怖的存在，妲己打死都不願意見第二回。
當初她也是運氣好。
在上三界巧合遇見“路過”某地的原初屍仙，剛好在相對安全的距離，要不然昔日修爲還不算有多高的她必定遭殃。
想從這種存在手裡得到唯有其能凝練出來的無根幽泉，完全是癡心妄想。
一個弄不好，說不準還可能把自己的小命丟了。
眼見前一秒還對無根幽泉抱有好奇的妲己轉眼露出極端忌諱的神色，李敬疑惑。
“你突然這又是咋了？”
妲己抿嘴。
“門主伱的無根幽泉應該是通過另一個世界的原初屍仙獲取？”
“這個自然。”
李敬應聲，而後品味過來挑眉出聲。
“看你的樣子，是有見過星雲大世界的原初屍仙？”
“嗯。”
妲己點頭，簡單講述了下星雲大世界的原初屍仙是什麼樣子及其會造成的影響。
李敬傾聽過她的呈述，神色古怪。
“按你說的，星雲大世界的原初屍仙完全是個生人勿進的移動天災，跟我認識的那一位完全是兩回事。”
聽某人這麼說，妲己眼底再次煥發光彩。
“門主你的意思是，寰宇大世界那一位很好說話？”
“還行。”
李敬笑笑，道。
“不過尋常想找她索取無根有緣，她怕是不會給。”
說罷，他話風一轉。
“當然入了我們陳塘關，只要你好好幹，以後有的是機會。”
？
妲己打出一個問號，接着眼睛亮了一亮。
“門主你這話怎麼說？莫非陳塘關有無根幽泉的‘存貨’？”
“這個真沒有。”
李敬拿起酒杯淺嘗了一口，道。
“但因爲我的個人魅力，寰宇大世界的原初屍仙如今是陳塘關的一員。倘若是我去找她索取，要一份無根幽泉過來不會太難。”
！！！
妲己。
陳塘關是李敬建立的勢力，強勢是必然的。
可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
原初屍仙這種存在竟然會是陳塘關的一員……
聽李敬說的。
兩人關係似乎很不錯……
這。
豈不是隻要李敬有需求，隨便即可入手無根幽泉？
注目着一臉風輕雲淡又高深莫測的某人，妲己喘了口粗氣。
“門主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幹！等出道作爲陳塘關的藝人穩定了，你儘管給我安排些其他的事務，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別給我擺爛或者反悔。”
李敬嘴角上揚。
“不會，我說得出做得到！”
妲己擲地有聲。
“保險起見來個天魔大誓？”
李敬歪頭。
“天魔大誓？”
妲己微愣，而後古怪出聲。
“門主這好像沒必要吧？說到底到我這種層次天魔大誓根本約束不了我。”
“我知道。”
李敬點頭，煞有其事道。
“但你要連形式都不願意走，我很難確認你的心意。”
聽某人這麼說，妲己也沒想太多，爲了入手無根幽泉她更確實有打算好好“幹”。
沒有猶豫，她擡手許下誓言。
誓成。
天地之間風平浪靜，這是沒有天魔蹦出來做見證的表現。
沒有天魔出來做見證，也就意味着沒有誓成。
不過妲己沒當回事。
主要有此狀況並不值得意外。
她畢竟是十六境，且是一隻名副其實的惡妖。
她的乖巧，僅限於在李敬這般“不可抗力”面前。
尋常根本不會有天魔願意跟妲己扯上關係，弄不好被奴役了或者用在其他用途上就尷尬了。
正想說點什麼，李敬偏頭望向山下湖心島。
“魅靈，勞煩幫個忙做個見證。”
？
妲己打出一個問號，下意識順着某人的視線看過去。
這一眼看過去。
她頓時注意到山腳湖心島上有一名美到堪稱慘絕人寰的黑衣女子坐定在樹蔭下翻看雜誌，有兩隻小精靈一般的存在圍繞着她玩耍。
下一秒。
妲己只覺得體內有什麼很原始的東西開始覺醒，兩腿之間變得有些奇怪，腦海也更浮現種種幻象。
就這麼一瞬，她甚至完成了與李敬翻雲覆雨一整天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