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們就投靠那奮起軍去!”有一個人帶頭就會有千千萬萬的人跟隨。
就像那奮起軍一樣,這間小磨坊裡面飽受壓迫的平民在虎子的召喚下一呼百應地他上了投靠奮起軍的道路。
而就在這時,一旁一個矮小破爛的屋子裡面走出了一個瘦瘦弱弱,約莫只有十二三歲大的小男孩,手中提着的是一個與他的身板完全不相符的大包袱。
那個叫虎子的男人看見那個走出來的小男孩驚訝的叫了一聲,“小杰?你怎麼偷偷跑出來了,被你家那個周扒皮發現可不得打死你!”
那小男孩羞澀的衝着虎子笑了笑,表情像是一隻偷腥的貓,得意的說道:“我是趁着那周扒皮睡着了的時候纔出來的。”
“花兒姐姐幫我看着呢,在他醒來之前回去就不會被發現了。”
虎子這才放下心來,那周扒皮比磨坊主人還要兇殘,喜歡苛刻手下的奴才是出了名的。一般被他買下的奴才,都活不過兩年。
這個叫小杰的少年,要不是因爲年紀小,又惹人心生憐惜,頗得周府的一些老奴才的維護,不然也早就死了。
“你這麼冒險出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虎子疑惑地問道。
要知道,小杰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一向都非常懂事的,又一直在周扒皮的壓迫下,所以很少會幹出像是擅自離府這種出格的事情的。
隨即,虎子的眼神觸及了小杰身後的那個大包袱,語調突然提高了起來:“小杰你……不會是想要逃跑吧?”
小杰順着虎子的視線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包袱,然後笑呵呵地把它卸了下來,交到了虎子的手裡。
“我知道虎子哥哥要帶着衆位哥哥伯伯們去投靠那奮起軍。小潔雖然也想跟去,但是也知道自己如果跟着去的話,只會是一個累贅。”
“這些都是小杰和花兒姐姐他們攢的一些乾糧,給你們帶在路上吃的。虎子哥哥一定要變成一個厲害的修煉者來解救我和花兒姐姐他們!”
虎子他們聽了小杰的話之後,一個個都感動得紅了眼眶,一羣大老爺們哽咽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只好用力的點頭,彷彿這樣就可以表現出他們的堅決一般。
小杰站在巷子口遠望着虎子們離去的背影,一雙大眼睛裡滿是希冀,然後又一臉苦悶地進了周家大院。
站在一旁的景雲澈眼望着虎子一羣人離去,始終都沒有進行阻止。
他又有什麼理由阻止呢?被逼到這種地步不反抗還能怎麼樣呢?
景雲澈突然就明白了在來的路程當中慕言對於李貴妃所派來的刺客毫不留情,但是對於那些平民卻僅僅只是關押罷了,並沒有進行太沉重的打擊。
他最開始是不理解的,但是在看見現在這一幕之後他突然覺得慕言所做的決定是最正確的。
若是他在處死了那些拼命的人之後纔看到這一幕的話,內心必定會深深的內疚。
之後兩個人又看到了許多像是虎子一
樣被壓迫的平民,但是鮮有平民會像虎子一樣反抗,他們甚至連小杰都比不上,空洞洞的眼神裡面滿是對生活的絕望。
臨近天黑的時候,景雲澈和慕言兩個人意外地碰見了一箇中年人,拖家帶口而且還鬼鬼祟祟地往城外趕去。
“站住!”景雲澈條件反射般地喊了一聲,嚇得那家人慌忙背對着景雲澈和慕言兩個人就直接跪了下去,然後跪着轉過身子來。甚至都不敢擡頭看一眼景雲澈和慕言兩個人。
竟然是害怕到這種地步了。
“你們這是要去哪?”
聽到聲音由遠及近,那中年男子壯着膽子微微擡頭偷瞄了一眼景雲澈,發現對方並不是城中早已孰知的那些欺善怕惡的城守,這才放下心來。
卻又在看見慕言和景雲澈額頭的紅心時嚇了一跳,甚至比之前更害怕了。
他卻沒有起身說話,連帶着身後的三個女兒和一個還抱着孩子的中年婦女也惶恐不安的跪着,瑟瑟發抖。
“兩,兩位仙人有何吩咐。小民,小民只是路過此地,若是礙着了兩位仙人,小人馬上就走,馬上就走!”
要是被那守城隊捉住了,大不了就是敗些錢財罷了,可是若是惹上了這些喜怒無常的修士,那就只能乖乖等死了。
那中年男子心中暗暗叫苦,早知道就不應該心急,就得聽夫人的話等天黑時再行動,這下可如何是好啊!
“你且如實回答我的問題,我自不會爲難你。”見了一下午平民的艱難處境之後,景雲澈怎麼樣沒有辦法再對這些平民指聲呵氣的。
而景雲澈安撫的語氣也讓那中年男子的心情平復了下來。
同時他們發現這個中年男主有些術法。
“靜心決?”
慕言眼神詭異地看了一眼,眼底分明是有火苗在跳動。
雖然“靜心決”是一門最簡單,簡單到所有有靈根的,不分屬性,都可以修煉的術法。
但是再簡單的術法被一個平民發現了的話,事情就不簡單了。
慕言眼神火熱地看着景雲澈,還好景雲澈不算太迂腐,若是他執意要打壓平民的話,兩個人怕是要就此別過了。
原來這一大家子人原本就是從別的地方遷移到大雁城來的,本來還想這着大雁城會比之前的地方好上許多,可沒想到反倒還不如之前他們居住的那個城市。
稅收高也就罷了,那些爲虎作倀,狗仗人勢的守城隊個個都欺負他們一家子是外來人,另外還要他們交一份高額的保護和收留費。
所以原本是奔着新生活、新希望而來到大雁城的這一家子人終於再也支撐不下去了。
反正他們本來也就不是大雁城的原住民,對這個城市本就沒有什麼歸屬感,所以在商議過後他們決定再一次遷移。
景雲澈看着說完之後就匆匆離去的一家人,心中泛起的是一種名叫心酸的情緒。
這普天之下,哪處不是大雁城這樣的情況,只是程度的輕重罷了
。
難道說這些平民的歸宿就只能是這樣了嗎?
不是像虎子那樣被逼的造反,就得像小杰那樣小小年紀就默默忍受着折磨,又或者像剛纔那一家人一樣四處奔波只爲尋找一個能安定的家?
這樣一直以來就不公平的破規矩,到底爲什麼還有理由需要存在?
一時之間,景雲澈對於自己這次南下究竟應該怎麼做產生了濃濃的茫然感。
若是打壓平民,他便是天下平民的敵人;若是幫助平民解放自己的話,他就會變成大陸所有貴族的敵人。
孰輕孰重,他竟然一時下不了決定。
帶着滿腔的心思,景雲澈和慕言兩個人回到了城主府。城主府已經是以海味珍饈招待他們,但是景雲澈卻在看見那些價值不菲的菜餚時,想起了小杰遞給虎子他們的包袱。
虎子的決定可以說是臨時起意的,但是小杰卻能瞬間湊到一大袋子乾糧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如果有一個苛刻的主子,平日裡飢一頓,飽一頓是常有的事情,所以這些可憐的人們就想到了在有吃的時候省下一口飯,等到捱餓的時候再拿出來吃的方法。
這是慕言告訴景雲澈的,慕言知道這些事情很偶然,但是景雲澈卻以爲她是經歷過這樣的事情纔會瞭解的這樣清楚。
包括避開藍朔州表面造出來的假象,帶他去看的那些平民們真實情況,景雲澈心下都以爲慕言以前也許就是過着這樣的生活,所以才受不了冒充貴族進了玄淵學院。
這麼想着,景雲澈的心裡滿是對慕言的憐惜之情,還有在心底似乎下了什麼決定,眼神逐漸堅定了起來。
倒是看得慕言莫名其妙起來,卻也沒有問什麼只是和景雲澈都以沒有胃口的理由推辭地回房了。
接下來的即日起,景雲澈和慕言繼續遊走在市井之間,甩開了城主府跟着的尾巴,景雲澈和慕言看到了許多平民們生活的悲慘。
藍朔州似乎派人盯着慕言和景雲澈兩人,最開始的時候兩個人到他的所有地方都展現出一片祥和之色。
可是經過了虎子的事件之後,景雲澈怎麼可能會相信這種假象。可是接下來的幾天,大雁城開始出現一個奇異的現象。
城中各處似乎都躺着一個個骨瘦如柴,已經氣絕的屍體。即使是藍朔州暗中派人處理這些屍體,去也趕不上屍體出現的速度。
在過幾天,在城中的官道上已經看不到有屍體了,但是景雲澈卻在靠近城門口的地方不遠就聞到了一股濃厚的腐屍味。
“這些人都是餓死的。”
在慕言與景雲澈的面前,是一個萬人坑,裡面埋葬着的,是一看就是受盡了折磨的平民們。
景雲澈可眼眶猩紅,即使之前已經看見過平民生活的悲慘,但是他們卻沒有以如此血腥慘烈的方式呈現在景雲澈的面前過。
就連慕言看見眼前這一幕,心裡也覺得有些反胃。這樣一個不知深淺的大坑裡,也不知道埋葬了多少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