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巖在那裡,應該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聶蘇一面往回飛奔,一面說。
“就怕他們寡不敵衆……”杜子規皺起眉頭:成巖一個人,要保護的是左殘陽、恩泰、小池、小雨、道一共五個人,如果他們的對手有槍的話……實在是不敢往下想了。
“那我們就快點兒過去!”聶蘇說着,加快了腳步,黑色的身影在黑色的夜晚顯得更加莫測。
但是,到了他們的車所在的地方,聶蘇不禁愣住了:汽車周圍,看似沒有聯繫,但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已經圍了裡裡外外很多人,他們雖然都身着各異,從服裝上看有學生也有公司白領,還有工人和商人,但是聶蘇不會錯過他們眼中的殺意——這是職業殺手的眼神!這種寒冷的眼神,是任何服裝服飾都掩蓋不了的!
“聶蘇,子規……”看到兩個人的到來,段成巖無奈地笑了笑,“抱歉,他們人太多了……”
“你們是誰?”杜子規看了看那些人,“爲什麼要到這來?”
“上車。”一個身着校服的男孩兒面無表情地說,然後雙手插兜,擺弄了一下——聶蘇馬上就知道了,他的兩個衣兜裡,各自放了一把槍,隨時都有可能掏出來射擊。
“你……”杜子規還想說什麼,但是聶蘇在後面輕輕地推了他一把:“子規,聽話。”於是,杜子規就和聶蘇一起坐上了他們來的時候開的那輛八座旅行車。
“去這個地址。”那個學生裝扮的殺手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然後遞給開車的段成巖一張紙,上面寫着一個地址。段成巖點點頭,踩下了油門,汽車馬上啓動,然後消失在暮色中,其他的人也都紛紛上車,離開了這裡,這個地方突然變得很安靜,好像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沒有人注意到,就在幾分鐘前,八個人被十幾個人用槍指着,劫持到了別的地方。
……
汽車行駛了很長時間纔到達目的地——雖然恩泰已經知道了那個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人帶着他們兜了好多圈子,但是他還是很乖的一言不發——學生打扮的人在到達之後就跳下了車,和自己的同伴會合了,只留下PSI的衆人坐在車上。
“成巖,車就拜託你了。”聶蘇說着,一把拉開了車門,“我下去看一下。”說着,聶蘇輕巧地跳出車,落地站穩。
站在外面的聶蘇皺了皺眉頭:剛纔的那些劫持他們的人已經不在了,她和身後的車現在正處於一片荒原地帶,放眼望去,周圍沒有人家,也沒有工廠一類的建築物,甚至連棵樹都見不到——這是哪裡?聶蘇不知道,但她的警覺還是告訴她:這裡是一個殺人滅口的好地方。果然,沒有等多少工夫,就看到一個黑衣人慢條斯理地走了過來,而他身後,跟着很多同樣裝扮的人。
“是不是很奇怪?”領頭的那個人笑眯眯地看着剛剛來到的衆人,身穿一身黑色的西服,頭髮有點兒長,用一根綢帶紮在腦後,臉上有一道深深的傷疤,這個人就用一縷劉海蓋住了傷疤,“沒有料到我們會橫插一槓?”
“你們是誰?”聶蘇冷冷地問,看着那個人臉上的那道深深的傷疤。
“那個組織!”少倫擡起頭,看到那道傷疤,倒抽了一口涼氣。
“什麼組織?”道奇怪地看了看少倫,“這個組織很有名嗎?”
“何止是有名……”少倫嘆了一口氣,“簡直是……”
“哼……”聶蘇冷冷地哼了一聲,“還不是採用那種卑鄙的手法把我們帶到這裡來的!有本事,一對一單挑!”
“小姑娘很有勇氣啊……”那個人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聶蘇,“你叫什麼名字?”
“你管得着我叫什麼名字?”聶蘇不冷不熱地來了一句,聽得旁邊的杜子規一陣皺眉,一身冷汗——聶蘇到底有多大的膽量,竟然這樣對一個實力不明的對手說話……
“有個性!”那個人非但不生氣,竟然還鼓起了掌,“是我們喜歡的性格!不知道姑娘今年多大歲數?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
“對不起,我只想做一個光明磊落的人。”聶蘇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這樣淡淡地說。
“丫頭你不要太過分了!”那個刀疤人身邊的一個滿臉橫肉的人看不下去了,走上一步,指着聶蘇的鼻子吼道,“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你管我知道不知道你們是誰?”聶蘇站在原地,扭臉、撅嘴、翻白眼——動作一氣呵成,杜子規站在旁邊也不禁翻了翻眼睛——聶蘇這是要氣死人不償命啊……
“過分!”那個滿臉橫肉的人果然生氣了,碩大的身軀馬上啓動,飛快的速度與他的身材很實不相配,但是聶蘇也不是好惹的,看到那個人出手,她自己也原地後退兩步,擺出了打架的姿勢。
“好激動!”左殘陽坐在車裡,握緊了拳頭,話音剛落,就被段成巖捶了一頓。
“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段成巖瞪眼。
“看兩個人的體積就知道結果了啊……”左殘陽撇了撇嘴。
“這能看出來?”道好奇地湊過去。
“當然了,”左殘陽看到道對自己的話很有興趣,也湊了過去,“道你知道人體的密度應該都是一樣的吧?就算是不一樣,也會比較相似,所以說,如果一個人的體積比較大的話,那麼他的體重相對來說就會比較大——這是初中的物理常識。”
“那又怎麼樣?”道點點頭——初中的知識他還是惡補過一些的,但是他還是看不出來打架的輸贏和體重有什麼關係。
“所以聶蘇比較輕,對不對?”左殘陽很耐心地解釋。
“嗯,對。”道也很認真地點頭。
“所以比較輕的人會比較靈活對不對?”左殘陽又進一步。
“嗯,對。”道又點了點頭。
“你們兩個……”段成巖本來是坐在那裡觀戰,同時也看一看有沒有人會對車上的衆人造成威脅的,但是身後左殘陽和道的對話實在是太無厘頭了,所以他不僅轉過身來,用一雙半月眼看着兩個人。
“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左殘陽看到段成巖的表情,連忙揮手,然後嚴肅了下來,“但是,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聶蘇是個芯片植入者,而她的對手,只是個普通人,只要有這一條原因,就可以保證聶蘇不會輸。”
道信服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段成巖禁不住滿臉的黑線,只好扭頭看窗外,裝作聽不到身後那兩個人的對話,但是,在窗外卻讓他看到了脊背發涼的一幕:聶蘇用雙手舉着那個主動上來挑戰的人,然後兩隻手轉起了圈,手上的人也轉起了圈,轉啊轉啊,在轉到段成巖自己都快要暈的時候,聶蘇突然出手——那個滿臉橫肉的黑衣人就好像是一隻黑色的斷了翅膀的鳥,在空中劃過了一道優美的拋物線,然後“砰”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好厲害!”道在車裡鼓掌。
“好狠毒!”左殘陽則搖了搖頭,“這個人本身的體重就重,聶蘇還是把他扔到了一個很高的位置,再從他落地的聲音和角度進行判斷,然後再看看地面的受害情況……”說着,他探頭出去,看了看那黑衣人身下的,已經被砸了一個大坑的地面,然後搖了搖頭又坐了回來,“這個人估計再也站不起來了……”
“天哪!”道驚訝,“聶蘇怎麼啦?”
此時此刻,估計所有看到聶蘇的所作所爲的人都在思考着這個問題——聶蘇怎麼了?
而當事人聶蘇則站在原地,滿臉的不以爲然,拍了拍手,然後擡起頭來,掃視着車周圍的黑衣人們。
“誰敢挑戰,下場和他一樣。”這是杜子規從聶蘇的眼神中讀出的內容。
“聶蘇怎麼回事兒?”段成巖此時也不能理解,皺着眉頭自言自語。
“變回以前的她了?”左殘陽低聲說。
“好像是……”段成巖一面小心地觀察聶蘇的表情,一面回答,“本來我以爲她都已經忘記了自己以前的樣子,沒想到現在又恢復了……”
“每個人都好像是一棵樹,”左殘陽看着窗外聶蘇的散發着無限殺氣的背影,“越是想要伸向更高處和更明亮處,它的根就越要向下,向泥土,向黑暗,向深處。”看到段成巖不解地看着自己,左殘陽聳了聳肩,“你們以爲她早就忘記了,但是這些東西只是想不起來了而已,歸根結底,還是在她的內心深處的。聶蘇只是把自己的黑暗的一面深深地掩埋進了泥土,但是從來不曾丟棄,否則,她也就不會是她了。”
“很糾結。”杜子規嘆了口氣。
“是的,是很糾結。”左殘陽看着杜子規認真地點點頭,繼而把目光又投向了站在那裡的聶蘇,“但是我認爲,這樣遠比強迫她、讓她忘掉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