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聲音像是有五個人,其中四個,步履輕盈,步速緩慢,踩在地上,聲音微不可聞,像是女人。這幾人雖然還遠在凌霄閣外,卻逃不過楊恆的耳朵。
中樞魄境界,體內就有三個玄氣漩渦,這種級別的玄者耳聰目明,可以聽見一千百米之外的風吹草動,鳥語蟲鳴。
聽見這輕盈的腳步聲,楊恆心中疑惑,心想這凌霄閣中不該有女人的,他走到窗前向下一望,臉上頓時一陣冷笑。
來的果然是五個人,一男四女,男的是康易秋,被四個嬤嬤打扮的中年女子護在中央,昂首擡頭,邊走邊罵:“木易,你這個小雜種,快給本侯滾出來。”
那四個中年嬤嬤,則是面無表情,兩人前面開道,兩人後面墊後。
康易秋捂着嘴巴,因爲被楊恆打掉了兩顆牙齒,他罵聲含混不清,不過他似乎故意要引人注目,聲音極大。
聽見風聲的士子紛紛聞風而動,有人暗中爲楊恆擔心,大多數人卻抱着看楊恆熱鬧的心態,遠遠的跟在這五人身後。
楊恆看見這種陣仗,不懼反笑。正在這時,突然聽見有人敲門。
整了整衣衫,開門一看,是木子鵬和趙九日兩人。
“木易兄弟,你快找個地方躲躲,康易秋找了幫手來找你麻煩了!”
兩人顯然很着急,房門還沒有完全打開,就急着說道。
楊恆道了聲謝,大袖一弗,轉身坐在一張檀木椅子上,面色沉穩,不急不躁:“躲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幾個婦人加一個敗類,說到底不過是五個婦孺,能耐我何?”
面對楊恆的鎮定,木子鵬兩人不由自主的怔了怔,一怔過後,又不可思議的急聲道:“木易兄弟,我們知道你性子傲,但你可千萬別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啊,我們聽說,來的是國姓侯夫人的貼身嬤嬤,國姓侯夫人,那可是雲皇賜封的一品誥命夫人啊!”
楊恆目光閃了閃,不過他振衣端坐、紋絲不動:“只不過是四個貼身嬤嬤,我木易何懼之有,別說是四個嬤嬤,就算是國姓侯夫人敢進來,我也讓她有去無回!”
面對楊恆這種毫無道理的自信,木子鵬和趙九日兩人面面相覷,急得好似熱鍋上的螞蟻。楊恆卻從始至終,坦然自在,胸有成竹一般。
“哐、哐、哐……”
就在這時,三個人聽見了有人敲門的聲音。
這敲門的聲音大的驚人,顯然不是用手敲的,而是用腳踹的。
木子鵬兩人臉色大變,一齊望向楊恆,低聲急道:“木易兄弟,他們來了,怎麼辦?這門開是不開?”
“不開!”楊恆冷笑。
“哐啷……”
就在這時,那扇木門,突然被一股大力衝擊的飛進了屋裡,門口站着五個人,面現怒容,五個人的身後,還跟着許多聽見風聲,尾隨而來的士子。
“木易,你怕是被本侯嚇破了膽子,連門都不敢開!你若是怕了,就當着他們的面,給本侯磕八個響頭,本侯便饒了你。”康易秋被四個嬤嬤前護後擁,他用手指着楊恆,咬牙切齒。
“不是我膽子小,怕是你狗膽包天!”楊恆一下子從檀木椅子上彈起來,帶起一股熊熊的勁風,楊恆暗中使勁,這一下旋風吹過去,連三十米開外的康易秋也感覺全身冷颼颼的。趁着這勢頭,楊恆毫無懼色,大步跨向前去,每跨一步,他身上的氣勢便增加一分,等到他闊步邁到來人面前,整個人已經氣勢如虹,看起來就像一隻餓了七天的山中猛虎,“凌霄閣是文士考覈重地,這個地方,十年之前,曾經是雲皇在定北城的行宮,等同於雲都的皇家內院,按照出雲皇朝禮法,就連你父親國姓侯也無權在這裡造次,你小小年紀,竟然敢破壞這裡的建築,你好大的膽子,你果真要造反嗎?”
楊恆一字一句,宛如連珠的炮彈,擲地有聲,寥寥數語之間,就把這位小侯爺打入了萬劫不復的險地。
“你,你……你才造反!”康易秋一下子就被楊恆逼迫的沒了方寸,凌霄閣這裡是雲皇行宮,文士考覈重地,是國姓侯府禁地,就連康抗平時也不能隨便出入,這件事,在國姓侯府盡人皆知。
康易秋被逼迫的窘態百生,想要反駁楊恆,卻找不到任何一點機會。他年紀不過十五六歲,又不似楊恆這般,在翠玉軒這樣的魚龍混雜之地呆了十年,他的見識還遠遠不夠。被楊恆一針見血,一下子抓住要害,康易秋根本無言以對。不僅是他,就連他身邊跟着的四個嬤嬤也是悚然動容。
“你就是木易,夫人有話問你,你跟我走吧!”
這四個嬤嬤,看年紀不過三十多歲,穿的很華貴,薄施脂粉,淡掃蛾眉,全都是一樣的打扮。四人中的其中一人,看見自家的小侯爺受窘,眉頭一擰,指了指楊恆,說話很不客氣。
“李嬤嬤,和這賤種費什麼話,把他捉到母親那裡,我要好好教訓他!”康易秋寒聲叫道。他這話一出,整個房間裡立刻就是劍拔弩張,氣氛凝滯。
“木易,你還不乖乖跟着我們去見夫人,我家夫人乃是雲皇賜封的一品誥命夫人,你不聽夫人的命令,纔是造反!”李嬤嬤臉色不自覺的閃了閃,寒聲逼迫着楊恆。她話音一落,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身子竟然向前踏了一步,一股強烈的殺伐氣息,四處衝擊。
這個不顯山、不漏水的李嬤嬤。竟然是個賢人境界的高手。她這一下顯示實力,周圍的衆多士子盡皆失色。
“這一次,恐怕這個木易難逃此劫了!”李嬤嬤一顯示實力,圍在門外的士子們又議論開了。
“是啊,別說李嬤嬤實力超羣,就算是手無縛雞之力,木易也難逃一死啊!傳召他的,可是定北夫人。一品誥命夫人,等同於皇朝一品大員,有生殺予奪大權,別說是士子,就算真正的文士,也全不放在眼裡的啊……”
“一品誥命夫人,的確不能惹,這次無論木易怎麼樣激我,我也不敢趟這趟渾水了!氣勢、風骨,統統見鬼去吧,還是性命要緊。”
“我早就知道,康易秋不會善罷甘休的,他找來了一品誥命夫人,木易這次,根本就是死定了嘛!”
……
門外,一百多士子小聲議論開,他們眼中,楊恆儼然已經毫無生機,變成了一具死屍。
“木易兄弟,我看,我看你還是跟他去見夫人吧,見了夫人,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木子鵬誠惶誠恐,看着威風凜凜的李嬤嬤,小心翼翼的提醒着楊恆。
“是啊,木易兄弟,不是我們怕死,可現在不是鬥氣的時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咱們也不是真的就怕了她……”
感受到從李嬤嬤身上傳過來的極大的壓力,趙九日忍着心中的不安,也低聲附和道。
很滿意這種一邊倒式的言論,剛纔被楊恆重挫的康易秋又重新燃發出無盡的氣勢。
他盯着楊恆,發出了得意的狂笑:“你這個雜碎生的,聽見了吧,就連被你救起來的兩個賤種,都不看好你,我勸你束手就縛,乖乖認罪,那樣,我還可以在母親面前求情,讓他饒你一命!”
蹦!
一陣熱血上涌,楊恆蹦的一下向前猛跨了一步,他雙眼怒張,一片血紅,直盯着康易秋,神色似乎要生吃了此人一般。
怒!楊恆狂怒。
康易秋罵他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罵他是雜碎生的!
他是雜碎生的,他父親楊玄,豈不就是雜碎?
康易鞦韆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辱罵他父親楊玄;楊恆千能忍、萬能忍,就是忍不了這一點!
楊玄,就是楊恆心中不能侵犯的一塊逆鱗!
他手臂一震,手指向前,一道玄氣,洶涌射出,照着康易秋腮幫子,猛烈打去。
“噗”的一聲,康易秋臉上血流如注,又是兩顆牙齒,帶着鮮血,從嘴裡掉了出來!
“身爲侯門世子,不知禮法,理應掌嘴!略施小戒,讓你以後莫亂說亂講!”這時候,楊恆還是正氣凜然,句句不離禮法道理。
“哇,這人真的瘋了,他竟然還敢動手?”周圍一片大譁,衆多士子紛紛瞠目結舌。
跟隨康易秋來的四個嬤嬤,也是勃然變色。
楊恆的這一下,又快又急,又是毫無徵兆,完全在她們的意料之外,等她們想要阻攔時,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康易秋被一下擊中。
好大的膽子,真是好大的膽子!
康易秋已經暴跳如雷,想要說話,卻說不出來。
李嬤嬤見狀,卻是踏前一步,厲聲喝問:“你好大膽,竟敢在我面前動手!快快隨我去見夫人,聽候夫人處置!”
令人感到意外的,這個老嬤嬤在楊恆先動手的情況下,竟然沒有還擊。
楊恆心中一動,眼睛閃了閃。這個李嬤嬤,看起來有所忌諱,不能在凌霄閣動手。
她不動手,楊恆自然也不動手!剛纔他凝氣成線,打掉康易秋兩顆牙齒,心中怨氣已經發泄出去了。
不過他氣勢隆隆,言語間絲毫沒有想讓一步的意思:“你是什麼東西,也來命令我,夫人要想見我,等到文士考覈過後,我自然會去見她,現在,我沒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