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蓋茨比聽到蕾娜終於提到要從布坎南家搬出來的消息, 簡直就像瞌睡來了送枕頭一樣。不過他還是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打算找東卵村那邊的房子嗎?”不是蓋茨比不想搬到東卵村去,而是那邊都是有權勢有地位的人才能買到房子的地方,蓋茨比暫時只能算是一個暴發戶。

這些日子他在城堡裡舉辦舞會, 除了要引蕾娜過來, 更多的是想開拓人脈, 讓生意做得更大。所以他暫時沒有辦法弄到東卵村的地。如果蕾娜真的想在東卵村住的話, 他可能得再花費一番功夫, 這樣一來蕾娜可能還得在布坎南家待一段時間。這對他來說是很傷自尊心的,甚至可能比他破產了還讓他難受。

幸而蕾娜並不是想住在東卵村,她也知道東卵村那邊的房子不好找。她略帶着笑意回答蓋茨比, “不是這樣的,你想哪兒去了。西卵村也很好, 我之前找的房子都在西卵村這邊。”不過她好像已經找不到繼續留在東部的理由了, 或許放心不下蓋茨比算是最大的理由了吧。如果住在西卵村離他近一些, 她也能放心一點。

蓋茨比聽她這麼說,臉上馬上露出欣喜地笑容, 把車靠在一邊的草叢裡,他一把抓住蕾娜的手,“跟我來。”

蕾娜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拉着上樓了,等她回過神,看到蓋茨比這樣有活力的樣子也是放心很多。“你要帶我去哪裡?”

“到了你就知道了。”蓋茨比臉上的表情讓蕾娜覺得彷彿回到了過去, 他們都還是當初天真的模樣, 蓋茨比從來都沒有變過, 蕾娜也是。他們只是漸漸把一部分不爲人知的自己展露給對方, 或許中間的過程艱難了一些, 但是這纔是真正的蓋茨比和蕾娜。

蓋茨比帶着蕾娜進了他的書房。書房裡有很多文件,這些天他一直在忙着補救那份錯誤簽署的文件帶來的不良影響, 所以看上去有些雜亂。蓋茨比不知道蕾娜看到這些文件會腦補些什麼,他也不擔心蕾娜看了他的文件,他無條件相信蕾娜。

蕾娜果然是腦補了他這些天忙得頭昏腦漲的場景,她很隱蔽的用心疼的眼神看了蓋茨比一眼。

“你來看。”蓋茨比掀開窗簾的一角,想了想,直接把整個窗簾都拉開,陽光照進來有些刺眼,讓他不太習慣,但是蕾娜喜歡陽光燦爛的感覺。“看那裡。”蓋茨比把手指向尼克小屋旁剛剛建起的那幢屋子。

這種獻寶的態度讓蕾娜隱約猜測到什麼,但是又不肯定,她站在窗戶旁順着蓋茨比的手指看出去,看到了一幢讓她一眼就心生喜愛的房子。它不是很高,看起來只有兩層的樣子,和尼克家差不多。也不太大,就這麼小小一幢,但是周圍的植物把它裝點得像是童話裡的屋子。牆上爬滿的綠色藤蔓被風一吹,就像是不遠處的海浪一樣,美麗極了。

這是蓋茨比的房子?

蕾娜好像有些明白蓋茨比的意思了,可是還有一個小小的問題,蕾娜怕說出口會傷害到蓋茨比的自尊心,但她真的是爲他好。“你最近不是工作出了什麼問題嗎?那幢房子抵押出去或者賣掉的話,夠不夠錢補上缺口?”雖然很喜歡,但是蕾娜看了一眼之後就不再掛在心上,反而希望它可以幫上蓋茨比的忙。

無論過多久,蕾娜一直是那個會爲他着想的人,蓋茨比露出一個孩子氣的笑容,“沒有關係,我的生意不着急。”蕾娜懵懵懂懂的聽蓋茨比解釋了一堆,她不明白這些。從小她接受的教育都只是女孩兒學的東西,即使後來去牛津念大學,她的專業也是像兒科學這樣的比較簡單的學科。不過費伊夫婦的教育告訴她,她不用明白這些。蓋茨比懂就行了,也不需要和她解釋太多,只要讓她知道他工作的情況就好。

蓋茨比也知道蕾娜不是那種強勢的姑娘,雖然她不明白,但是他還是儘量講解給她聽,希望蕾娜可以知道一些他工作的情況。“……總之,那個說我破產的消息是假的。不過我工作上的確遇到了一點點問題,雖然有些麻煩,但這點問題我還是可以解決的。”蓋茨比的話語中透露出強大的自信,和當初的蓋茨比不同,他如今是真的脫胎換骨了。

蕾娜隱約能感覺到這些年他經歷了些什麼,她很遺憾自己沒有參與進去。既然蓋茨比的生意沒有問題,蓋茨比讓她又想起他離開的那些年,蕾娜忽然就沉下臉,臉上端起冷淡的表情。“既然你的工作沒有問題,那我就不多打擾了。”

說着蕾娜就要走,蓋茨比還沒反應過來,她怎麼說變臉就變臉,“等等,”蓋茨比抓住蕾娜的手臂,“房子你願意收下嗎?”

蕾娜這輩子最愛的人就是蓋茨比,所以當初的事情也傷她很深,一時半會兒要讓她原諒蓋茨比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務。那天在馬場外,蓋茨比爲了救她受了傷,讓她的心有些鬆動。所以這些日子纔會擔心他,更甚至親自過來西卵村看望。看到房子的時候也不是不動心,但是就這三件事,對於蕾娜來說還是不夠的。

不夠滿足她因爲蓋茨比離開而缺失的心,不夠滿足她因爲流言而被傷害的心,不夠滿足她日夜不得見而思念的心。“你把我當成什麼?”蕾娜不禁問出口,他到底是否在乎她的心意,是否在乎她好不好?“你有沒有想過,我是你的誰,你又是我的誰,我爲什麼要接受你的房子,我爲什麼要等你。就因爲我先愛你,我更愛你,我就活該被你拋下,活該一句話都沒有嗎?”第一次,蕾娜把心裡的話統統倒出來,她要讓蓋茨比知道她有多傷有多痛,她要讓他知道他造成了多麼大的傷害。

“你離開的原因,我能夠體諒。”蕾娜用另一隻沒有被抓住的手把蓋茨比的手從她的手臂上掰開,一根根手指,就這麼盯着他的眼睛,讓他完全沒有力氣來掙扎。“你寫了信留給我卻不想讓我看,”蕾娜掰開他最後一根手指,“你以爲我會體諒你嗎?我爲什麼要體諒?我到今天都想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些什麼。你的心思太難猜了,我把握不住。”

蕾娜扔開蓋茨比的手,一步一步遠離他,沒有再回頭。蓋茨比失魂落魄的站在她的身後,一言不發,只是盯着她離去的背影,感受着她曾經受過的痛苦。

這怎麼會一樣呢?蕾娜承受的,比他多得多。

從蓋茨比送她房子這一點來看,蕾娜知道他已經成長了。至少他已經知道應該替她想想了,但是人都是不會滿足的,蕾娜當初只是希望蓋茨比喜歡她,後來希望蓋茨比愛她,再後來是不會離開她,如今卻希望他能夠多爲她考慮,爲她着想。蕾娜也曾經問過自己,她是不是越來越貪心了。付出要有回報才能讓人不至於灰心喪氣,蕾娜也想要自己的愛得到迴應,也想要自己的體諒得到相同等的着想。

貪心嗎?

蕾娜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想要蓋茨比全部的愛和全部的關心,來補足她這些年來,內心的空虛。他實在是在她的人生中缺席太久了,久到蕾娜已經沒有耐心再做一個只會等待的人了。她也改變了,她變得想要更多。

房子很不錯,車子也不錯,風格她也喜歡,但是這一切的主人還沒有徹底向她投降,他從來沒有想過是否應該得到蕾娜親人朋友的贊同,他從來沒有想過蕾娜希望過什麼樣的生活,他從來沒有想過蕾娜是怎麼想的。蓋茨比很不錯了,比這個時代的很多男人都好,但是蕾娜總是想得到更多。

扶起靠倒在草叢裡的女式自行車,蕾娜推着車從側門離開,路過尼克的小屋和那間今天本該屬於她的房子。海風吹着她的頭髮,讓她變得有些懶散。“我不要原諒他。”她自言自語着,像是在向世界宣告着,也像是在勸服着自己。“不要這樣簡單的原諒他。”

蕾娜騎上車,慢悠悠的向布坎南家騎去。站在窗口的蓋茨比看着她被風吹得擺動的裙襬和秀髮,不知道在想什麼,身後那些文件早已被他拋在了腦後。

蕾娜回到東卵村,發現布坎南家裡今天有幾位客人。這可有些稀奇,蕾娜來布坎南家住了一段日子了,除了尼克和喬丹小姐幾乎沒什麼客人到訪。當然今天尼克和喬丹小姐也來了,怪不得蕾娜剛剛沒有在尼克小屋旁看見他的車,原來他開車過來了。

看得出,蕾娜進來的時候局面有些僵持,所以不習慣這樣場面的尼克馬上就開口:“嘿,你這個小調皮鬼跑哪兒去了。我還以爲今天過來就能看到你呢。”看來尼克是來找她的,卻不小心插入了一次不得了的場面裡。

客廳裡只有一位看起來比較陌生的客人,但莫名的,蕾娜竟然覺得那人有些眼熟。

“對不起,我出去轉了轉。讓你等太久了吧,大家都在說什麼呢,被我打斷了真是抱歉。”蕾娜雖然覺得那位男士有些眼熟,但是也不至於馬上就問出口,接着尼克的問話,她也加入了客廳裡的幾人之中,但是她很快就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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